芸芸看见言若又要打电话,连忙制止,“哥,我再也不想吃外卖了,哥你没看新闻吗,现在的猪有瘦肉精鸡有转基因,我还是长个的年纪,不能为国家食品多样化建设作出贡献啊。”
言若思索,“恩,那我们今天就吃炒青菜吧。”
芸芸晕厥。许教授和许夫人因为一项科研项目去美国出差,家中只剩下言若带着年幼的妹妹艰难维生。
沥水安顿好猫,在一旁听着发笑,洗了手,“我给你们做饭吃吧,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
芸芸古灵精怪地笑,“不嫌弃不嫌弃,总归以后都是要习惯的”,说着挤眉弄眼地看了看言若。
沥水在灶台前忙,言若娴熟地给沥水系上围裙。她今天穿了白色雪纺裳,透过薄薄的衣料隐约可以看见肩膀上勒的两条红色带子,于是忙不自觉移开目光,干咳两声。
沥水没察觉,微微扭头,“言若,帮我把那边的菜端过来。”
言若一回头,看见芸芸,小九,折耳猫排成一排坐在厨房的门槛上,一个比一个矮,都巴巴地抬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你还不去写作业。如果今天吃饭之前没有写完,你就只能吃快餐。”
芸芸啧啧摇头,“哥,你就这么**裸地暴露出你的饥渴了”,然后在她哥灭口之前闪电跑走。小九本来也鄙视地在一旁附和着,摇头,五秒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左右都已经没了踪影,而头顶上的阴影越来越近……
沥水一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端了一条鱼,有点惋惜地看着,“你饿了那就先吃一点这个吧。”末了,叹息了一句,“本来是给折耳猫准备的。”
言若此时的表情,堪比蒙娜丽莎。
饭菜做的简单家常,沥水的厨艺已经大大精进了,基本上能在色香味上都混了个中上游。
“你今天又去剧组了吗?”
言若扒米粒,“恩,有很多细节还是需要和导演再洽谈。”
赵天因为上次的事情虽然心中有惮却公报私仇一本正经地挑起剧本的毛病,导致言若不得不反复斟酌修改。
“哥,你放心去工作吧,我有沥水姐陪着就好了。”芸芸啃鸡腿,嘴巴上留下一圈小小的油印,朝天小辫像蜗牛的触角。
言若挑眉,“那我就更不放心了。”
芸芸睡觉之前喜欢听故事,在许老爷子家的时候许老爷子总喜欢给她讲他们闹革命时候的故事,警卫兵叔叔还会时不时切换成3D场面。于是芸芸从小到大的玩具不是坦克就是冲锋枪,甚至有一次跟爷爷去银行碰上护送钞票的特警,芸芸揣着逼真的玩具枪进入的时候,刷地十几管黑洞洞的枪口就瞄准了她的羊角辫,芸芸默默退到爷爷的身旁,警惕,“老许,我们应该打游击战还是地道战?”
回到许家之后,爸爸只会给她讲门捷列夫如何发明元素周期表,妈妈只会给她讲沃森和克里克如何发现DNA的双螺旋结构,哥哥更绝,讲了一个鬼故事之后芸芸彻底不再缠着他了。
沥水哄她睡午觉,想了半天没想出一个故事来,转了个身子,皱眉,纠结,说我再想想,一个人蹲墙角冥思。于是芸芸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等她再醒过来时,她嫂嫂还在那边勤勉地咬手指思索,于是望天,“看来哥哥以后在家庭中还是有作用的,给外甥讲故事的工作只能他来”,蓦地她又想起了言若讲的那个故事,慨叹,“只是外甥从此命运多舛。”
芸芸眼珠子一提溜,计上心来,嘿嘿笑,“姐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哥哥给我讲的那一个,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沥水觉得自己讲不出故事来很丢脸,硬着头皮说好。
于是芸芸一笑,沥水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从前有个医院,医生下班了,坐电梯,一个护士也进来了。然后电梯一直下,下到一层还是不停地下,下到地下三层的时候,电梯门开了,一个小女孩站在门口,医生连忙关掉电梯门。护士问为什么,医生说这是医院的地下三层,是停尸间,这里的尸体左手都会绑着一条红丝带,那个小女孩的左手也有一条。然后护士就笑了,说……”
沥水瑟缩着看芸芸,芸芸笑得诡异,缓缓地从被子里面伸出手,“是不是一条这样的红丝带?”
沥水怔了三秒,然后吓得蹭地跑到隔壁言若的房间,蒙头盖被子,手颤悠悠地指着门外,“芸芸她……”
然后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趴在言若裸开的胸膛上,鼻尖几乎就能触碰到那烫人的温度,手无意间又将他身上的睡袍撩开了更多,顺着腰际滑落下去。
言若除了日常的工作,也很热衷于运动,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沥水明显能够感觉到他心脏的起伏,艰难魅惑。
芸芸探头,不怀好意地笑,“哥,你没有看见沥水姐姐吗?”
沥水搭在言若身上的手一点一点地就要转移,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在言若感受来都像是无数细小的蚂蚁爬过,他鬼使神差地捂住,手几乎烫人。
“没有。”芸芸本来是肯定沥水跑进来的,问只是为了调戏二人,被言若这么正经地一答,反倒迷糊起来,登登登地跑下楼。
沥水在被窝里面一点一点地钻啊钻,使劲想拱出来,功成之际被一只手捞了回去,不及反应被压在身下。
言若就像在沸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烫,和平时冷冰冰的样子判若两人,眸子中已经掀起了黑色的巨浪。
两人之间贴得紧紧的,只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能够感受到彼此的曲线和仓皇的呼吸。言若抑着呼吸,体内似乎逐渐苏醒了千万只猛兽,海水一般。
饶是沥水再怎么不食人间烟火,这时候也紧张起来,轻轻喊了声言若,因为被压着有点不舒服,身体动了动,上面的人明显有了反应。
言若把头埋在她的脖颈,沉重的喘息有了炙热的温度,“你别动,一会儿就好,就一会儿。”
等芸芸再次看见言若和沥水的时候,沥水的脸几乎红得烧了起来,言若的眼神飘忽不定,却明显愉悦。
芸芸以为两个人闹矛盾,吵架了,急,“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吓沥水姐的。”
言若扶额,干咳,“没事。”
芸芸瞪大了眼睛,事实证明言若说的没事有多没事,他在下班回来的时候几乎给她扛了一箱子的鬼故事。
“那啥,你能把你沥水姐姐吓到说明你有非常强的逻辑能力和口头表达能力,如果以后你讲的故事还能让你沥水姐姐身临其境的话,那就说明你非常有前途。”
于是芸芸自此发愤图强,后来有一次在国旗下演讲的时候,她出其不意地穿插了一个回甘十足的鬼故事,女教导处主任一慌张一本能当场搂住校长,右手边他的老公工会主席寒风飒飒地看着两人……
言若去了杂志社,沥水留下来给芸芸辅导功课。
其实说是辅导,芸芸基本上都已经会了,只是一边写作业一边和沥水唠嗑,“姐姐,你说以后我提前写完卷子能干些什么?监考老师什么都不让干。”
沥水觉得这种口气就好像一份参考答案别人研究的是内容她研究的是纸质,沥水冒冷汗,“你可以多检查几遍,这样错的就更少了。”
芸芸叹气,“但是我怕我答得再认真一点,标准答案就要改版了。”
所以什么叫做欠揍呢,这就是。
沥水小心翼翼,“你哥他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不是,我哥他在学校基本上不用考试,老师直接把答案给他问答案这样写标准吗。”
于是沥水的自尊心华丽丽地被许氏兄妹伤了一回。
小北和尘决听说折耳猫生病了,都风风火火地赶过来。大概是照顾了一天。产生了感情。
两人围着折耳猫转,休息了几个小时,药效发挥,折耳猫这时候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看见尘决和小北也不见外,就往他们的脚边拱,小九好不容易和折耳猫如胶似漆了一天,这时候看折耳猫和别人亲近,不免伤心,垂着头朝沥水走去。
沥水笑,揉它的毛,把它庞大的身躯抱在怀里。小九也好脾气地任她揉捏。
小北和尘决把头凑到一起,叽里咕噜边说边笑,沥水还纳闷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水火相容了。
言若回来,看见沥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笑着给小九喂东西吃,赤着雪白的脚踝,也不自觉勾了笑。
他走过去,看着蹲在地上嬉笑打闹的两个人,咳了咳,肃了声,“你们两个好上了也不要到处秀啊。”
沥水吃惊,“小北,你们两好上了啊?”
小北有点害羞,点了点头。
尘决脸也红,却脖子一粗,“那啥,我和你两都是同学,结婚的时候礼金还得给双份的,我们两凑一起,那不是正好扯平了吗?”
小北怕他激动,制止,“别说这些了,庸俗”,尘决听话,缩了脖子,侧脸,微笑,“都听你的。”
言若把公文包扔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来,看见桌子上有饼干,挑了一块就往嘴巴里面送,含糊,“别说了,都起鸡皮疙瘩了。”
然后沥水一急,拍了言若的肩膀,“那是给小九吃的。”然后尘决不怀好意地看着言若一点点变色的脸,笑得春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