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问二柱,你白天伺候,大柱和三柱晚上伺候,你怎么能向他们要工资?
二柱说:“他们哪是伺候老人?他们是趁我的铺盖睡觉来了。(飨)$(cun)$(小)$(说)$(網)免费提供阅读他们省下自己的被褥,还得给我出铺盖钱呢!这个我不要求多少,大伙儿说给多少、算多少吧。”
村长又问:“大柱做墓穴十一天,你给他出多少钱的工资?三柱不仅用三轮车筹备做墓穴的用料,还跟大柱一起十几天,他又是人力,又是三轮车的运费,你给他出多少钱、才算合理?”
二柱听后暴跳如雷,大喊大叫:“你们要再提他们做墓穴,我现在就走,你们也不能在我家里议事。不信?你们就看我到底做到做不到?”
为了能让议事顺利进行,大柱和三柱答应了给二柱工资的要求,议事继续。
大柱提出,父亲的小棺材还是用原来安排的一寸厚的棺材板,做儿子的心里才舒服。至于那口做好的小棺材,只要把钉子去掉,还是废料一堆,烧火用没问题。
二柱一定要用废料做成的那口,新买的木板要留给他,他要跟叔伯大哥做交易。雪怡这才明白叔伯大哥为什么对买木料催的那么紧,为什么支持着二柱横行,原来只为几块木板。
大柱的儿子冬亮站出来了,极力反对两家给二柱出工资(春亮去了五台山),说二柱的牲口在他家的圈棚里喂了两年,喝的是冬亮挑的水,一天两桶,两桶五毛钱,一定要二柱结清。冬亮不是为了要钱,而是对二柱的蛮横无理极其愤慨。
二柱哪能在众人面前被乳毛未干的侄子压住?又疯狂起来,大喊大叫,扬言:“……打死一个算一个。”直冲大柱一家子扑过去。
大柱全家又走了,二柱气愤难平:“这是我的家!我有权赶走任何一个人!谁要再替大柱、三柱说话,都给我滚出去!!”
面对疯狂的二柱,雪怡鼓起了勇气,说:“这是你的家,我们可以走。但是,我们把老人抬到我们家举行葬礼,你们弟兄三人都可以去,这样行吗?”
雪怡的话立刻引起了对方的攻击。二柱的二女儿娟娟站出来阻止:“我们好不容易伺候死了,哪能让你们抬走?!”
叔伯大哥也过来质问雪怡:“你喂过老人一口水吗?你在这儿搅和什么?你有权力吗?”
争吵到了凌晨两点还在继续,二柱乱打乱骂人人自危。议事的人陆陆续续全走了,只留下家族的几个和一些看热闹的人。二柱到厨房拿起了菜刀,显示他理直气壮,有一股子不屈不挠、舍生忘死的精神。
人们为避免出人命才各自回去,雪怡也被围观的人拽走了。
从二柱家出来,雪怡到大柱家看望他们,二曼因一次又一次地被赶走而伤心欲绝、哭成了泪人。红肿的眼睛,刀割一样的伤痛让她死了心,发誓再也不去李二柱的家了。
周围邻居非常同情二曼的遭遇,执着地守在她的身边,生怕她想不开再出意外。雪怡要让大柱嫂坚定信念,说:“明天我们会再次争取,你千万不要灰心丧气。”
第二天早上,几个村干部来到了大柱家里,后面还跟着围观的群众。
雪怡和二曼声泪俱下地讲述了这几天的事情,在场的人们听了都摸起了眼泪:“唉,以后谁家有孩子不想养,就是弄死也千万不要送人啊!送人的孩子多么可怜?让人家说留就留,叫走就得走。”
村干部听后生了气,一起到二柱家里对二柱说:“二柱,如果你不把大柱叫回来,我们马上就走。尸体停放在你的家里,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再也不会有人管你了。”
“众人都知道大柱、三柱他们对母亲已经尽力。你要再不悔改,你要再提要钱的事情,他们两家也就不来了,你一个人是埋不掉你母亲的。你看着办吧。”
这时,众人的议论也纷纷传到了二柱的耳朵里。
“他一个人埋葬老人?他说的话都不嫌羞耻?棺材是谁买的?他们两家没有少出一分钱吧!装老衣裳,两家全部平均摊派,墓穴是人家两个人做的,他有什么理由说是老人的丧事是他办理的……”
“我要是大柱三柱,就给他把棺材劈开,把板分掉,把墓葬一炮轰掉,看他一个人怎么埋葬老人……”
“说归说,气归气,谁能跟二柱一样横行?天底下的人都像他那样,也就到了世界末日……”
二柱感觉到空前的压力,如果再执拗下去,不仅两家的钱要不回来,这次丧葬的费用也背在了自己身上。他终于妥协了,双手拽住了正要走的村长:“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听你们的。大柱那里我就求你们替我跑跑腿吧,就说是我叫他回来的……”
这场风波在众人的帮助下平息了,婆婆的安葬仪式走向了正规。大柱理所当然还是长子,二柱像丧家犬一样一声不吭。这就叫:
李二柱想要钱没有得逞,混战中赔了夫人又折兵。
平风波战恶浪众人上阵,母与子相团聚大快人心!
初八的清晨三声炮响,吊唁在哀曲声中进行。经历了长时间的惊心动魄,经历了长时间的伤心落泪,儿子儿媳们终于跪在了母亲的灵前放声痛哭。
他们哭出了心中的委屈、压抑;哭出了这一刻的来之不易;哭出了对母亲的思念和悲凄。
这一天聚集了帮忙的干部村民,聚集了烧钱挂纸的远亲近戚,聚集了吊唁的亲朋好友,聚集了看热闹的男男女女。人们为婆婆生前的最后时刻而叹息,为女儿的缺席而遗憾,为大柱能来尽孝而欣慰,对二柱的行为痛彻心肺。
人们对此事又是议论纷纷:“李荣莲作为唯一的女儿,父亲去世不见她的踪影,就一个妈了,怎么好意思在病重期间走呢?唉!还走里闯外的,白养活了。”
“李二柱的炉子和缝纫机被摔,活该!整个过程,就这件事情才是人们心里最痛快的。”
“雪怡喂婆婆一口水,为什么还得叫大伯子来看着?凭什么呀?”
雪怡听着人们的议论思绪万千,不由地想起大姑姐。
姐姐呀!三柱给你发去了电报,就是盼望你能回来给母亲送葬。让母亲在最后的时刻,儿女齐全地送她走向黄泉路上。让我们一起向母亲招手,一起向母亲道别,一起看着她入土。
我们等啊!等啊!算着时间,算着路程.算着你提前一天就能回来见母亲的最后一面。可是我们等到了棺材钉盖的锤声响起,才彻底绝望。你为什么对我们置之不理?为什么把不回来的电报发给二柱?让二柱扣住电报不让我们知道,让我们傻傻地等……
结束了婆婆的葬礼,雪怡又开始了繁忙的生意。每当她一个人装瓜子的时候,她的脑子比手还要繁忙,每天都沉浸在婆婆的阴影之中。
她想着婆婆慈祥善良的面孔,想着婆婆软弱害怕的样子。婆婆如果换个人家,她的勤劳能使家庭富裕,她的善良能使家庭温馨,她慈母般的心能温暖家里的每一个人,她的忍让能感化周围的环境。
她年轻时的模样光彩照人,中年时是贤妻良母,老年该享受天伦之乐,死后能活在每个人的心中。
然而,她嫁到了一个不该嫁的家庭,是遗传、还是教养?是血统、还是怂恿?她用勤劳养成了儿子的懒惰,用善良奠定了儿子的骄横。她的慈祥滋润着儿子的凶心与残忍,她的忍让换来的是丧尽天良的人心!
有人利用她谋取私利,有人利用她耀武扬威,她到阴间也只能是一声声地叹息!
婆婆是榜样,又是悲剧。婆婆是影子,又是镜子。婆婆的路会不会是自己要走的路?婆婆的悲剧会不会在自己身上发生……
雪怡想到此处,心中一阵悲凉。虽然她满脑子都是婆婆,满脑子对自己的路充满恐惧,但她对自己装袋的数量要求的一天比一天高,她对自己下达的任务也一天比一天重。一千袋,一千二,一千五……
虽然她装袋的速度越来越快,腰部越来越疼,臂部越来越累,她还是挺直腰杆,默下决心:不!她不能向婆婆一样软弱,不能怂恿儿子骄横。她要分清是非扶弱济贫,她要惩恶扬善保护善良软弱的亲人。
也就是她这种性格的驱使,也就是对人间是非的认定,造成了她的后果比婆婆还要残痛!!
……
昔阳中学的招生考试很快就要来到了。冰儿的学习到了冲刺阶段。她要给冰儿做好吃的强壮身体,教导他加强心理素质。他们一起度过了紧张的一年,终于迎来了考试这一天。
去年购买的生瓜子已全部炒完、装完、卖完了。雪怡轻装上阵,带着侄子来到昔阳中学的考试现场,目送着冰儿走进考场。
她站在境界线外,她的心情跟梦儿进考场时一样紧张。她默默地祈祷侄子不要出什么意外,焦急地等待着冰儿出来后的情绪。嘴里念叨:“冰儿,努力吧!姑姑一定要在九月份开学时送你来这里上学!”
过了几天,雪怡就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李梦又以全县第二的成绩考上了高中。虽然早在她的意料之中,但还是非常兴奋!
又过了几天,又传来了另一个好消息,雪怡高兴地差点蹦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