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边上种着两颗百年枫树,下面还有几只没被牵回牛棚的牛,有些刺鼻的气味。不想在路上碰到她们的熟人,“刘家媳妇,翠翠回来了?”
大婶激动的握住那老妇人的手,“王婆婆,翠翠回来了?”
那王婆婆手握一根朱红色拐杖正在树下乘凉,见翠翠在一旁忙不跌冲到翠翠前,“翠翠,丫丫可跟你一起了?”
翠翠一惊,紧张得眼泪都出来了:“丫丫。丫丫姐她被唐邱。纳为妾室了!”
王婆婆一听差点晕了过去,指着手颤抖道:“禽兽。禽兽不如啊!我可怜的孙女啊!”
紫萝一听,觉得这世道似乎太乱了些,小小的村庄都不知被抓了多少个女子,而那可恶的纨绔子弟,更是以官压民,胡作非为,不知为何,心里正沸腾着。
是皇帝便能玷污平民清白,乱杀无辜么?以一己之私,让她肖家几百人丧命,她恨。恨这所谓的权力!
“翠翠姑娘,你可知这个村子被抓了多少姑娘?”
“不光本村,还有邻村的,一共有五六十个,其中便有四十多人被唐邱抢走了!”
这么多女人都任他们玩乐,毁了清白之身不说,还终身都背负骂名!
她望了一眼天,朝霞千里,姹紫嫣红。
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变得这么人性起来了?
“那些人贩子都是凤仙楼的手下吧?你可知如何才进得了这凤仙楼?”
翠翠同刘婶都诧异的看着她,“恩人,你要干什么?那个地方是去不得的,不是龙潭虎穴也会凶多吉少!”
紫萝笑着摇摇头,“你只管告诉我就好!”
翠翠仍是为难的看着刘婶,“娘,你劝劝恩人,不能以身犯险啊!”
她一摆手,“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才不会让那些个下流之辈抓住。我先在此住上一晚,明日便去镇上,若是五日之类那些姑娘回不来,请恕我无能为力!”
谁知王婆婆听完也是一跪,由于腿脚不便头上磕出了血,三人大惊失色忙扶起了她。“王婆婆,您年事已高,小辈万不能受如此大礼!”
“姑娘若能救出老身的孙女,老身就是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都愿意啊!”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的紫萝于心不忍,“我会尽力的!”
晚上,刘婶将家里的鸡给杀了炖汤,非要弄出一大桌子菜来,王婆婆还特地将一篮鸡蛋送了过来,让紫萝压抑得差点吃不下饭。天底下不是只有恶人当道,这些淳朴的农村人,终是撼动了她的心。
第二天一早,她寻着山路返回,昨天的马被寄放在茅店里了。拿回了衣服,她一身白衣,头戴斗笠,斗笠上的纱垂了下来,即使看不清面容,八成是个美人。
“诶……快瞧,财神爷上门了!”一喽啰小声嘀咕着,不想被紫萝听见了。
得到他眼神示意的同伙向紫萝这瞄了一眼,呆了呆,就差流口水了。“这。这小村子里竟出了这等货色,二娘肯定会好好犒劳我们的!”
紫萝嘴角一扬,正愁着没法进凤仙楼,担心被认出是通缉犯来。
她喝完茶,极为优雅的放了几个铜板在桌上,等老板反应过来,人已经不见了,他大喊着“姑娘,你的马!”
紫萝只装作没听见,继续慢慢的朝前走,听见后面两个人的动静,她抬头看了看日头,用手帕擦了额头的汗,昏昏沉沉的倒了下去。两个人贩子以为她是中暑了,自然兴奋至极,这下都不用他们敲打了,直接拿着布袋上去装了人就跑,可怜紫萝在袋子里憋得慌。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他们乘着马场快速的将她送到了凤仙楼后门,大叫着“二娘……”
那肥婆正为翠翠这个摇钱树走了而生气呢,看来麻子他们的新货又到手了,于是极为高兴的开了门。“叫什么叫,我这不出来了吗?”一见那麻袋里放出来的白衣女子,眼睛立刻闪光了,“哎哟,倒真是难为你们兄弟俩了!”
“二娘可要看看货?”
“你们的眼光我还不清楚吗,按上等货的价!”
“哈哈。二娘真是爽快人,下次肯定给您挑更好的!”
待他们走了,老鸨那肥婆才将紫萝的脸挑起来一看,整个人都僵了,“这可真是。人间极品啊!”于是心中只起了一个念头,将她留给唐公子,一定会卖给好价钱!
等被送到了房间,几个丫鬟在她装昏迷中给她洗了脸,都围过来指指点点,“这可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子了,不上妆便有这种仙气缭绕的气质,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
“你们几个都不用做事吗?围在那干嘛呢?”一声怒吼将她们吓坏了,忙退出了房间,在门口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媚阮姑娘!”
她不屑的看了眼房间,没进去瞧仔细,摸着自己的脸蛋得意道:“他们尽是送来些不入眼的下贱胚子,没一个斗得过我的!”
四个人心里虽嘀咕着,也不敢出声。她是凤仙楼的花魁,姿色不错,歌舞也算得上一绝,不过就是脾气坏了点,一开始唐公子是想娶她,被二娘阻挡了一阵说花魁不能娶,不然连镇楼之宝都没了。后来令她们意想不到的是,这媚阮却是不愿了,死活要嫁给唐公子,还让他把其余的人都给休了,这唐公子哪肯,本就不喜她这脾气,后来再也不提娶她的事了。
“哎哟,唐公子今儿个又来了,可正是时候啊!”楼下传来二娘的谄笑。
“二娘这话让本公子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你哪次不是说来得正是时候?”
媚阮往下看了眼,赌气般回了房。
在无人的房间,紫萝的嘴角一勾: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老鸨领着唐邱上了二楼,紫萝这才悠悠转醒,刚揉了揉眼睛朝门外张望了一眼,便是唐邱。“公。公子,请问这是什么地方?”她又低下头作娇羞状。
唐邱看着她的脸呆了呆,弯弯细眉下一双含波明眸,一张小巧的薄唇欲语还休,粉黛未施却冰清玉润。其素若春梅绽雪,其洁若秋蕙披霜,其静若空谷幽兰,其神若月射寒江。远惭西子,近愧王嫱。
见他不答,紫萝又轻声嘤咛了一句,“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