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于梁对于他的自信嗤之一笑,摸着鼻子道,“或许你有几分本事,不过凡事别把话说得太满。”
见对方还不服气,于梁干脆凑上去在他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这骑手脸色顿时一变,阴晴不定了好一会儿,才垂着头道,“那好吧,不过到了大理寺时,一切还得按规矩来。”
“这是自然。”,于梁见对方让步,倒也没有得寸进尺,笑着点了五六个武功最好的尉迟子弟跟随,让其余人等好好看家。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那骑手面无表情的挥挥手,请于梁上了接送马车,那些尉迟子弟早已备好鞍马候命,随着马车开动,一行人向着大理寺的方向疾驰而去。
那一地扬起的灰尘与写满错愕的御史官吏表情形成了强烈对比,他们不少人纷纷打了个寒颤……若于梁不是去大理寺受审的,那么,这大理寺如此兴师动众的请他去,到底是干什么呢?
这个耐人寻味的问题让每个人的心情都紧张了起来,他们再也不顾上找于梁的麻烦,交代了几句场面话后便匆忙散去,急着想要通过各自的消息渠道去摸清楚今日大理寺的动向。
越是平静的朝局,一旦爆发冲突便越发危险,他们这些基层官吏,在冲突中想要左右站稳脚跟的话,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
当然,与官吏的心事重重相比,坐在马车里的于梁倒是一身轻松,他已经知道了大理寺找自己去干什么,心中自然也有了应对的策略。
倒是那些跟随的尉迟子弟心中没底,趁着缉捕司的人没注意的功夫,偷偷策马围到于梁马车周围,急声问道,“大哥,那大理寺……”
“没事,你们安心看戏即可。”,于梁未等他们开口便笑着回答道,声音压得极低,“你们不是希望给老将军解气么,机会来了。”
这些尉迟子弟面面相觑,完全没有搞清他的意思,当然,这到不是说他们脑筋转不过来,而是当日为了隐蔽行事,知道于梁整个计划的人,本来就只有三个。
除了他自己外,便只有尉迟威和袁五郎,甚至连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上官琳都是一知半解。
“大理寺的人要调查吕伯仟,我就是去泼脏水的。”,于梁简单解释了一句,让他们宽心。
“太好了!那狗贼也有今天!”,这些尉迟子弟顿时大乐,一个个纷纷出口咒骂,于梁莞尔一笑,并不介意他们发泄心头愤怒的情绪。
甚至他自己也随口附和着大骂,比尉迟子弟的脏话还要粗俗十倍,听得前方的缉捕司众人大皱眉头。
对于敌人,于梁从来不报以任何怜悯的心态,他知道那纯粹是给自己找麻烦,能将对方踩翻在地的话就绝对不要只踢几脚就算了,这是他一贯的做人哲学。
他的目的,可是要整得吕伯仟下台甚至家破人亡的,区区骂几句算个鸟事。
当然,从驿站到大理寺的路程并不长,留给于梁展示他出众“语言能力”的时间并不多,在快马加鞭之下,仅仅两柱香的时间便到了地方。
这大理寺对于尉迟子弟来说,绝对是最不想回忆的地方之一……任何人在牢里顿了大半年都不会淡定不是?
“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吧。”,于梁瞧见他们不太自然的脸色,善解人意的笑着吩咐道,“我去去就来。”
说完也不待他们回话,便直接在缉捕司众人的陪同下走了进去。
一行人直接到了大理寺审判的正殿中,当于梁看清楚那堂上都有些什么人时,眼神中顿时闪过一丝利芒。
“哼,有意思……”,他冷笑着,浑身来了精神。
大理寺无疑是大唐最阴森恐怖的地方,有着最严密和残酷的大牢,连带着这地面上正殿内都是一片肃杀之气。
当于梁踏进这里时,立刻感受到数道不那么友善的目光投射而来,当然,他并不在乎,坦然走到了最中央,环视一圈后,直接定格在老熟人身上。
此人坐在上首位置处,是大理寺卿裴度,两边则是其他大理寺官员,显然整套班子都已经到齐。
而正殿左右两侧也坐着七八个人,就是他们满含恨意的瞧着于梁,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严格来说,于梁并不认识他们,但这些人身上服侍的特殊印记已经表明了身份……宁王府!
好灵敏的耳朵……于梁在心中冷笑着,他在几个时辰前才将计谋说给了皇上,此时这宁王府的人便闻风而动赶到了大理寺来,要说他们的应变能力有如此之快,那才见了鬼了。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事先收到了风声……一念至此,于梁的嘴角反而露出了一丝笑意。
没有那个君王容许身边的太监或者宫女被人收买,想必他看到这种情况,应该在内宫中气得想杀人了吧。
“裴大人,我来了。”,于梁收敛起了心思,望着坐在中央的裴度说道,他从这大理寺卿的一张苦瓜脸上,已经读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裴度紧紧盯着于梁,他难看的脸色自然不是装出来的……事实上,当几个时辰前皇上一纸密诏发下来时,正在公署内办公的他当即吓得打了个哆嗦。
那密诏内容写的异常简单,说要他大理寺查清楚城中关于吕伯仟的流言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就没了。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裴度瞬间头大了一倍,他这么多年的做官经验不是白混的,已经敏锐的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
皇上很少亲手干预朝中的行政机构运行,此时罕见的发来了密诏,显然是铁了心要查清楚这事,他裴度当然不敢违抗命令,但问题是,这事完全是捕风捉影不是?没有证据和证人,他又怎么敢随便抓捕一个手握兵权的从四品中郎将?
要是确有其事还好,若是没有的话,他裴度贸然行事,这梁子和吕伯仟那是结定了……在他的印象里,那吕伯仟可不是什么好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