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人在下朝之后,为了求证案情证据,便专门到鸿胪寺来找我,一路上,被一干谏官多种留难,臣以为这已经是有人故意向裴大人施压的开始。”
于梁一句话便将责任推到了谏官身上,还未等对方反驳,又立刻道,“这些谏官一个个为老不尊,偶遇了出来玩耍的青楼女子,顿时犹如饿虎扑食,将那些小姑娘团团围住上下其手的猥琐,路上行人可都是看见的。”
抡起倒打一耙,于梁可是一等一的行家,面不改色的将整个事件颠倒了个……话说,到底是谁调戏谁呢!
“若陛下要臣拿出证据的话,臣马上可以去请那些青楼女子过来对峙。”,于梁像是看不见那些谏官脸色跟打了鸡血一样,平淡的瞪了对方一眼,四平八稳的说道。
这话一出,本来就要闹翻天的谏官们顿时哑了火,他们当然敢摸着良心发誓是那些姑娘勾引他们的,但问题是,找她们来对峙?开什么玩笑,跟这些女人惹出事来,风评还要不要了。
“于梁,你不要东拉西扯,说重点!”,皇帝也是脸色一黑,对于梁的大放厥词非常不满,若不是还要他帮着救人的话,相信肯定命令侍卫将他叉出去了。
“这就是重点啊,我是个粗人直性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于梁丝毫不怕,做了个无辜的表情,摊手道,“然后衙役就来了,将这些女子驱散掉,我和裴大人便见了面。”
他顿了顿,莞尔笑道,“裴大人要我拿出吕伯仟勾结突厥的证据,我身上正好带着,就给他看了看,不过事涉机密,他认为应该交给皇上你,所以便没有向我要,然后便匆匆而去。”
于梁一席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在宁王等人听来,却是犹如惊雷一般。
什么叫“身上带着证据”?难道于梁这小子真的……不,不可能,那吕伯仟断然没有跟突厥人往来的可能。
宁王心思转得极快,再加上对自己麾下的了解,立刻肯定了于梁是在虚张声势,悍然道,“父王,既然他说有吕伯仟与突厥人勾结的证据,为何不让他拿出来?”
“我说过了,这是机密,只能呈给皇上一个人看,若是被有些有异心的人看了,走漏了风声怎么办?”
于梁立刻嗤笑一声,大声反驳道,眼看着宁王要发飙,皇帝重重咳嗽一声,拍着龙椅道,“于梁,你不用全部拿出来,但也不要信口开河,这里诸位,都是我大唐肱骨之臣,你不必多心。”
靠,老子唱黑脸,你来唱红脸,多美的差事……于梁无奈的喟叹一口气,只能将手伸入怀中,将最后一张王牌拿了出来。
“陛下,这个信物,是突厥王室特有的!”
于梁手里,是一个狼头鎏金符,花纹异常别致,让人看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还有,这东西真的假的?
在场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小小的鎏金符上,不过其中一大半的目光都带着迷茫之色,话说这东西看上去做工倒还不错,但随便找到靠谱点的工匠也能达到这个水平,真不是于梁这小子顺手让城边开金店的工匠临时打的?
当然,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在那一小半的人眼睛里,露出的,却是无比的惊骇!
这其中也包括了宁王,这位傲娇王爷虽然飞扬跋扈,但的确是深入突厥玩过命的,斩杀的突厥王室高层没有一打,也有七八个了,于梁手头那东西,他一看便知道是真的。
突厥人以狼为图腾,所以用的“虎符”其实该叫做“狼符”。
而且只有王室和大部落才配拥有这种“狼符”,其中又根据各自地位高低的不同,对所用的“狼符”进行了级别划分。
一般来说,都是粗铜质地,只有大部落或者王室宗亲才能配备银质狼符,而黄金的狼符……他从来没见过!
只有一种可能,这狼符,来自非常重要的特勒,或者……突厥可汗本人!
无论是哪一种猜测,都是非常惊人的,起码双方交战这么久,大唐还真没缴获过如此高级别的战利品。
于梁一直偷瞧着宁王的神色,看他勃然色变的样子,顿时知道自己又走了一步好棋。
这狼符,自然不是于梁未卜先知准备好的,而是阿史那娄龙给他的馈赠……因为即将出使大唐,对于这个陌生的国度,阿史那娄龙多少有些力不从心,便向于梁求助,要他提供一些必要的“情报”。
好吧,这听上去是要于梁当“二五仔”似的,本来阿史那娄龙还忐忑不安,认为对方不会答应。
哪知道于梁欣然接受,拍着胸部保证一定会尽力帮忙……这爽快的态度让阿史那娄龙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大唐人来着,为何“背叛”自己的国家会这么从容。
当然,无论怎么说,阿史那娄龙都大喜过望,约好了联络的办法,并且将这亲自佩戴的狼符送给了于梁,作为双方传递消息的信物。
而此时,于梁便正好将这玩意派上用场,将了宁王一军!
事实上,在于梁看来,就算他能拿出这“狼符”也不能证明什么,毕竟这种级别的信物可不是什么奸细能佩戴的……除非人家王室宗亲亲自来与吕伯仟接头时被于梁逮住,然而这种可能性比火星撞地球大不了多少。
但是于梁突然拿出这强有力的证据,却是给了宁王派系一记重击,本来毫无关联的两件事在于梁的刻意拉近下,竟然产生了一丝微妙的火花。
他们在讨论裴度为什么要突然砍了吕伯仟的脑袋,于梁就拿出这狼符说这便是找到的吕伯仟与突厥人勾结的证据……好吧,就算这是真的好了,那也不能抹去裴度这么快砍别人脑袋的违规不是?
当然,他要的就是这种震撼的效果,以“神秘莫测的证据”让宁王自乱阵脚,从而忽略掉这个小细节。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效果似乎还不错……起码整个大殿之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各怀心事,宁王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