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错，的确有点意思。”
于梁将卷纸还回去，给予了肯定，玲珑顿时欢喜起来，笑道，“既然东家觉得好的话，那以后就让这小丫头来收集情报如何？”
她上次给于梁推荐了一个好工匠龚陇，于梁夸了她好一阵子，这一次自然又想献宝。
“……那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收集情报得慎重，我要好好考察她才行。”
于梁含笑回道，他从来不拒绝人才，若那小丫头真能培养的话，用用又何妨。
玲珑顿时大喜，正要去将那丫头带来，不过此时醉红楼外面却传来了一阵车马骚动，随即便有尉迟子弟进来禀告。
“大哥，盖元礼来了。”
“请他进来吧。”，于梁点头，随即严肃起脸色开始思付正事，玲珑不敢打扰他，赶紧退了出去。
小半柱香不到，盖元礼便噔噔的上了楼阁，于梁瞄了他一眼，瞧见这老狐狸一身常服，再看外面那辆朴素的马车，便知道对方想低调一些，笑着打趣道，“你盖大人这么拉风的人，走到哪儿都是焦点，何必遮遮掩掩呢？”
盖元礼深深看了他一眼，顺势坐在了对面的位置上，淡然道，“因为要见的人，是你而已。”
“严格来说，并不是我要见你。”，于梁当即纠正他的说法，敲着桌子道，“我是代表其他人而来。”
“裴度？”，盖元礼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除了他，其他人也没那么大的面子让我出面不是？”，于梁晒然笑笑，并不否认，轻咳一声道，“所以，咱们时间都宝贵，有什么事，你不妨直说好了。”
盖元礼淡然看着他，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顿了好半响，才一抬眼皮道，“还是关于春闱的事。”
“这，咱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么？”，于梁眉头一皱，有些不解。
他和这老狐狸不止一次为这个问题扯皮，前一次才终于达成共识，对方不会这么快便食言而肥吧。
“你是你，裴度是裴度，两码事。”，当然，盖元礼很快的给了解释，“你拿出了让我满意的条件，但是裴度并没有……他那些亲戚，这次可榜上有名不少呢。”
盖元礼意味深长的说着，“这，也是历代吏部的规矩，可不是我临时起意。”
于梁顿时恍然，总算明白了为何盖元礼在上次醉红楼跟自己争花魁时，能拿出那么大一笔银子来。
他早就让裴度查过这老狐狸的底细，表面上看，这厮和其他大豪门的赚钱手段并没有不同，无非是官商结合之类的，但是，他盖家家大业大，赚得多，花销也大，单靠这些银子，也不至于到一掷千金的地步。
所以于梁一直好奇这厮到底通过什么渠道能有那么大笔的银子，今日总算管中窥豹。
“原来，每一个中举的人，都得给你们吏部孝敬钱？”
于梁有些好笑，话说买官这种事，果然有着悠久传统。
“孝敬？不……硬要说的话，算是对这些进士身份的认可吧。”
盖元礼却不觉得有丝毫滑稽，反而一本正经道，“你自己也说过，上品无寒门……”
于梁恻然，笑容有些僵住，没想到这老狐狸还有如此本质的一面。
“好了，算你说的有道理，这些潜规则，我也没兴趣过问。”，他知道对方既然敢提出此事就不怕自己去查，当即揭过道，“那么你准备问裴度要什么？”
很显然，这老狐狸要的，肯定不是银子那么简单，否则当初去面见裴度时便直接提了，用不着遮掩什么。
“……刑部尚书，杨立。”
随着盖元礼吐出短短一句话，于梁脸色数变，他当然不会认为这厮是个老玻璃，对男人感兴趣……再说那杨立又矮又瘦，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哪怕性取向有问题也不会口味这么重吧。
换句话说，这老狐狸盯上的……只能是刑部尚书的位置！
“你好大的胃口。”，于梁盯着他，不知道是讥讽还是感叹的说道。
刑部尚书主管刑狱，理论上还是大理寺的上级机构……当然，从官位上看，两者都是正三品，也不存在谁管谁的问题。
“这次述职，不止你有想法，其他人同样也有。”，盖元礼淡淡说道，他这人一旦将话说开，那是异常本质。
于梁深吸一口气，摸着下巴道，“那位置，是你要，还是宁王要？”
“我要如何？宁王要又如何？”，盖元礼并没有立刻回答，又接着问道。
“区别大了，你个人要的话，还可以考虑，宁王要，那就想都不要想了。”
于梁立刻给出了回答，耸肩道，“而且刑部尚书的位置，可不是裴度说了算，他顶多向陛下提议而已。”
盖元礼微微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官场职位挪动，他比于梁还要精通几分，三省六部中几个正职，每年争斗都异常剧烈，就算是他主管的吏部，也不敢说稳如泰山。
“我只需要裴度支持我提出的人选，如此而已。”
盖元礼很快的又给出了提议，于梁微微一笑，“你刚才说的，是你个人提议的人选？”
“……算是吧。”
盖元礼知道瞒不过他，点头承认下来。
这次轮到于梁不说话了，他在思付着其中有几分真实性……盖元礼和宁王不是铁板一块，但两者的利益纠葛显然非常深，那么盖元礼提议的人，说不定对宁王而言也是可以接受的。
“你报上名字，然后我才能回答你。”
于梁微微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把话说死……毕竟春闱的事，两人相互牵制着，此时明确拒绝，怕这老狐狸恼羞成怒。
“当然，我没指望你能立刻同意。”
盖元礼见怪不怪，从袖口中拿出一份拜帖，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递给于梁道，“你自己看吧。”
“吏部侍郎，高子科？”，于梁看到这名字时，微微有些错愕。
他分明记得，这人年纪不大，顶多四十出头，在官场上是名副其实的中坚力量……有向上的空间，但绝对不至于能坐到刑部尚书这种大佬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