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我好歹千里迢迢帮你来解了围，能收到一点谢意，也是高兴的不是？”
于梁不以为意，接着笑道，他话中暗含了试探之意，只看对方如何回答。
“……你很聪明，不妨猜猜，若你没来，我还有没有后手？”
突厥可汗何等精明，立刻察觉了他的用意，似笑非笑反问道。
于梁眉头一皱，暗骂与老狐狸打交道就是费力气，当下沉吟片刻，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能说，从能力来说，你比宁王强一些，但他不是没有打败你的可能性。”
这是最中肯的评价，毕竟，战局什么的千变万化，任何小细节的偏差都能左右最终的结果，哪怕突厥可汗真还有什么杀手锏，也不一定用得上。
“所以为了保险，我必须赶到这里……一旦你老玩火失手了，我也还有补救的机会。”
于梁深吸一口气，半真半假的说道，其实在他的预想中，突厥可汗不是必须要保护的……前提是，别惹到整个突厥报复的话。
一旦阿史那娄龙能够平安上位，这位老狼王的死活其实并不十分重要。
“……你做这么多事，都是为了自己打算吧。”，突厥可汗毫不犹豫的戳穿了他的心事。
“……大唐有句古话，叫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于梁微微一笑，并没有否认，在聪明人面前说假话，会更加让人厌恶。
两人交谈期间，宁王手下的军队已经如利刃割麦子一样，将那些附庸的突厥叛逆部落打得落花流水，仅仅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便基本结束了战局。
于梁全程观看了整个战斗，不得不承认，这宁王练兵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也绝对有能力击败突厥人。
“我已经履行我的承诺，你呢？”
宁王朝着二人走来，根本没看于梁，直接傲然问向了苦战几天的对手。
“……我突厥人一向讲信用，你可以带着你的人离开了。”
突厥可汗淡淡回答道，并没有半分爽约的意思，吩咐麾下将士让开了一条路。
就这么简单？
于梁有些吃惊的摸着下巴，尽管眼前的情况是他最希望看到的那一种，但如此波澜不惊，反倒是让人不自在。
宁王同样意外，但路就在眼前，他哪有不走的道理，当下闷哼一声，转身疾走。
尉迟威带着人慢了半拍，以目光示意于梁，要等他一起回去。
“你们先走吧，这位突厥老大不会把我怎么的。”
于梁笑笑，让他宽心便是，他还有太多的疑问没有搞清楚，哪能这么快离开。
尉迟威这才点头，带着一干手下护送宁王先回。
于梁目送他离开后，这才再次看向了突厥可汗，诚恳道，“关于刚才的问题，我想再问你一次。”
“你很早以前就带着人赶来此处，是不是故意做饵，引诱宁王上钩的？”
于梁摊牌性的问道，只给了对方两个选择……是，或者不是。
“何以见得？”，突厥可汗并没有直接否认，只是淡淡反问着，他内心颇为好奇，于梁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他自信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当然，此话一出，对于敏锐的于梁而言，无疑已经知道了答案。
这老狼王……果然还有后手！
倒吸了一口冷气，于梁摸着额头道，“具体的理由我暂时不知道，不过你的行为很反常……作为一个王，若是有反常举动，便代表着他要做一件大事。”
“……这论断有些意思。”，突厥可汗看着他，突然微微一笑，“作为你赶来救驾的报酬，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秘密……比如，我的确还有后手。”
他目光中带着狡黠，“你上次来王庭，计算过我麾下直属的精锐铁骑，有多少人么？”
于梁微微一怔，摇头道，“我算过，不过那应该只是冰山一角……等等，你的意思是，你这次带来的王族铁骑，不止眼前这一些？”
于梁环视周围突厥士兵，越发肯定了这个判断，皱眉道，“可是这附近都是一马平川的草原，你的伏兵藏在哪里？”
突厥可汗淡淡一笑，指了指北方，“都在那边……王族所在之地。”
于梁微微一怔，苦笑道，“若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突厥王室所在之地，离这里起码数百里地吧……所以你在跟宁王交手时，觉得他们能飞过来么？”
“呵呵，我只说他们是伏兵，可没说一定是用来对付宁王的。”，突厥可汗再次笑笑，笑容说不出的诡异。
一只不用来对付宁王的伏兵？……于梁的思维有些跟不上节奏，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耸肩道，“若你能说得清楚一些，我真要说谢谢了。”
“哈哈，你也有费脑筋的时候？”，突厥可汗恶作剧似的笑着，很满意他吃瘪的样子，顿了半响，才收敛起神色道，“你觉得，我麾下这些骑手的战力如何？”
“挺不错的。”，于梁给出了中肯的评价，他和尉迟威观战了半响才加入到战局中来，已经从那位专业好手口中得到了最客观的论述。
“……比起当初祭天时，又如何？”，突厥可汗淡淡问道，话中隐含深意，于梁怔了一下，浑身一震道，“好像……差了点？”
那日晚上清扫不肯臣服的特勒时，这老狼王故意示弱，引诱所有人上钩后，再放出王族铁骑，顿时将局面翻了盘。
眼下这些骑兵战力虽然不错，但细细思考之下，却缺少了那种骄横的气势！
一念至此，于梁立刻明白过来，难以置信道，“你带的这些骑兵，并不是最精锐的王族铁骑？”
突厥可汗没有否认，淡淡笑道，“确切点说，他们只有一半是。”
“……你从其他地方秘密调入一批战士充入到王族铁骑中来，以假乱真，却让真的那部分潜伏在草原内部，伺机而动？”
于梁理解了他的潜台词，不由得叹道，“难怪你和宁王打得如此费劲，原来是你保留了一半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