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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德子虽然腻味贾元春,但是到底最近这位逗太皇太妃比较开心,他还是得回禀一声太子,于是笑着道:“贾女官不如稍等片刻,待我去回禀一下。”

小德子架子拿的高,否则就不会自称我了。

贾元春福了福身,“多谢德公公。”

待被领到徒元徽跟前,贾元春立时跪到书案前,道:“奴婢是来向太子爷谢恩的!”

“孤也是看在太皇太妃的面上,不必谢了。”徒元徽看了看她,继续忙手中的奏折。

贾元春见太子冷淡,精心打扮的自己根本没让太子多看一眼,顿时失落不已。她可是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让她从甄贵妃身边调到太皇太妃身边。

她可不愿意就这么算了,当下回道:“贾家一直追随太子爷,也得过太子爷多方周应,更何况,因为表姐……贾府也算忝列皇亲。”

徒元徽一边忙自己手边的事,一边顾自笑了笑,贾家人倒是挺厚脸皮的。

大概瞧见徒元徽神色中并无不高兴,贾元春大着胆子道:“多谢太子爷眷顾,昨日奴婢得见祖母和母亲,听说太子恩德,答应奴婢父亲,要为奴婢择亲……”

“怎么,难道女官已有中意人选了?”徒元徽抬起头来笑问。

贾元春立刻摇了摇头,诺诺道:“奴婢自进宫以来,便立志为皇家效命,所谓择亲之事,本是奴婢父亲一时信口开河,太子爷切莫当真。”

“想是你并不愿?”徒元徽问道。

“太子爷对贾府恩重如山,奴婢想……役期未满,奴婢更当谨守宫规。”

“既如此,便随你心意。”徒元徽无所谓地道。

“太子爷……”贾元春偷眼看看徒元徽,还想说什么,又端详他的神情,觉得徒元徽有些不耐烦了,思量一下,只好不太情愿地道:“奴婢告退。”

回到乾阳宫自己的厢房,贾元春坐在床边怔了半天。

前日史太君带着王氏过来拜见太皇太妃,王氏知道女儿在宫里得了太皇太妃的喜欢,自是高兴得不得了,兴奋地夸女儿有见地,是贾府的小福星,还说了让她跟太子爷求恩典,给贾元春在宗室中寻个好人家。

史太君显然镇定得多,支走王氏后,头一句便问,“你怎么离开甄贵妃身边的?”

贾元春眼泪立时掉下来,到最后泣不成声,话是说不出来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贾元春再也克制不住,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当日她努力得了甄贵妃喜欢,甄贵妃也有心将她许配给三爷。

一日三爷过来请安,她被甄贵妃示意过去伺候。

三爷不喜欢她就直接走人了,却是将带来的画轴忘记带回去。

甄贵妃见着了画轴,就对贾元春说道:“元春,就辛苦你一趟,把这卷轴给三爷送过去,别是什么图,贻误军机可就是大事。”

“是。”贾元春忙接过,对甄贵妃福了福身,便出去了。

等捧着卷轴出了景阳宫,贾元春一时没瞧见徒元升的踪迹,正自四处张望,却发现那人背着手,远远地走了过来。

贾元春忙迎上前去,见徒元升眼光扫了过来,一时脸上便是一红,将卷轴捧到他眼前,低头问道:“三爷是不是回来寻这个的?”

“本王一时糊涂,竟给忘了,多谢女史。”徒元升笑着接过,心骂自己粗心,刚才不耐烦听女人们扯淡,徒元升一急便跑了出来,竟忘记把带过来准备送给冯玉儿的画拿上,都到了东宫门口,他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只好又赶了回来。

“既是寻到了,奴婢这便告退。”贾元春福了福身。

徒元升也没多掰扯,接了卷轴便走,甚至都没瞧贾元春一眼。

倒是贾元春目送着徒元升离开,心中却生起了迷惑。

贾元春如今正是芳心萌动之时,少不得对这位英俊勇武的三皇子充满仰慕还有……好奇,刚才徒元升进到甄贵妃那儿,随身便带着这卷轴,当时贾元春就在猜,不知这里头到底是什么,值当一位王爷亲自拿着。

等她捧了卷轴出来,鬼使神差地,便跑到一个没人处,打开了卷轴。

看到“明月长公主殿下坐像”这几个字,贾元春更是不明所以,这画像瞧着年头不少,再看落款的年份,居然是百玉国的纪年,贾元春博览群书,自然知道百玉国早八百年便被灭了,画上那位明月公主若活着,大概和老太太都差不多大。

这会子徒元升接了卷轴便走,而且去的方向也并非御书房,贾元春更加百爪挠心,低头思忖一下,便干脆跟了上去。

在东宫外,听到小太监说太子妃病了,徒元升倒是吃了一惊,但男女有别,太子又和皇上北巡去了,他也无意进东宫打扰,只让小太监将卷轴送了进去,只是还是忍不住道:“和娘娘说,让她好生休养,若有何需要,让人来寻本王便是。”说着转身便走了,自然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个女子正不停地往他这边张望。

瞧见这画竟是送到东宫的,贾元春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听赵嬷嬷提到过,如今东宫冷落得很,只剩下太子妃冯氏和一名看着太子爷长大的何女官,很显然徒元升这卷轴必是送给太子妃的,贾元春不太明白,徒元升如何会和太子妃走得那么近,还平白无故送她一幅旧像。

后来见着了太子妃,她这个表姐,见着表姐的模样她才明白三爷竟然喜欢着嫂子,这个认知让她嫉妒又恐惧。

而后,有次替贵妃娘娘给弘圣帝送东西,那时弘圣帝在鸾和宫,她又发现一个惊恐的事实,鸾和宫里竟然挂着画像,那画像赫然就是她表姐太子妃。

这太可怕了,她表姐是太子妃了,竟然勾搭小叔之余,还引了公公的觊觎,这个认知她第一反应就是惊恐,随后总算清醒了些,为了调走贵妃宫里,她甚至不得不和太皇太妃的身边太监勾搭上。

这一切的一切,算来也都是她这个表姐害的,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为了避开知道秘密被处置的结果,她也不用……不用牺牲……

好在,也就一回,那太监也没胆子真害她*,现在危机过去,太子妃又是那般水性杨花之人,她岂会甘心她荣耀坐着皇后至尊之位。

这才凑了上来,她心里有了打算,如果太子爷还是钟情太子妃,那就别怪她不念亲戚之情,将太子妃和公公小叔勾搭的事告诉太子,她就不信太子知道后还会喜欢太子妃。

然而随着在宫里时间越久,看着太子和太子妃恩爱,太子妃为了女儿去别院散心,太子也依旧常常出宫和太子妃相聚,那感情……贾元春心里越来越凉,她倒是想说,但是她也明白,这要说了便是最后关头,太子妃或许失宠,但是她没得宠,一个平凡宫女,那么事发之后,也绝对会被迁怒讨不了好,所以她现在一直忍着,忍着忍着,到如今她心里憋坏了,如今终于能说出来。

史氏听到这个消息眼睛大亮,随后马上又深沉下来。

“你做得对,固然能让那冯家的贱丫头失宠,但是搭上元春你也不划算。”

“老太太,这以后……以后……”

史氏想了想说道:“事已至此,还得往前看,这西山行宫没去是对的,难道还等着殉葬不成。不过这以后便是太子爷的天下了,你祖父在世,便说过太子爷有帝王之相,你父亲又颇受他器重,只你那伯父没眼色,非要淌老四的混水,这才有些惹了太子爷不高兴,又被冯家坑了一把,让太子爷对我们贾家越来越厌弃,如今贾家要恢复荣耀,可全在你身上了,你是大年初一生的,必是贵人命,你要忍!”

贾元春沉默了。

贾元春低头道。

“你被……亵……之事,知道的人多吗?”史太君凑到元春跟前问。

贾元春一时羞红了脸,眼眶有些红,忍着耻道:“除了……除了那太监”

“他?”史太君说道:“想法子杀了他!”

贾元春一呆,“老太太难道是想让孙女……”

史太君一笑,“这世上最不干净的地儿便是皇宫,皇上连自己儿媳妇都霸占,为何你还清清白白的身子就不能跟了太子爷?”

“太子爷能瞧得上我吗?”贾元春如今越来越不自信,那冯玉儿长得实在太美,太子和她又那般恩爱,她岂是对手。

“我的孙女儿,珠玉一般养大的孩子,人品相貌能输给别人?”史太君给贾元春鼓劲道:“你比那冯玉儿好过一万倍,太子爷能瞧上一个这样一个贱丫头,想是眼皮子太浅,没瞧见过真正的好女人,这就看你本事了。”

史太君一番话,便是要贾元春施些本事,把太子爷勾到手。

然而,说的容易做的难。

“那太监,若是亲自动不了手,就借刀杀人!”

贾元春心莫名得觉得冷,她到底不过十三四岁,进宫没有多久,哪里沾了人命?

史氏见她退缩,说的:“记着,不是他死,就是你这辈子完了,冯婉瑜最恨贾家,若是知道你这事,定然会乐意将你赐给那老太监做对食,荣国府的孙女如果是个太监的对食,那贾家就再也没有脸面,你那父亲也当了解,以后你也做不成贾家女儿了。”

贾元春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可也因此,贾元春完全坚定了念头。

***

冯玉儿站在正屋,眼光越过前面的徒元徽,落到了跟在他后头的一个小伙子身上。

“皇嫂!”徒元庭笑着拱了拱手,脸上依稀还有少年时的那一份稚气。

“小十六?”

“十六爷?”

冯玉儿和杏月一前一后的叫道,随后冯玉儿便拔步上前,看都不看徒元徽一眼,直接站到了徒元庭面前:“小十六,真是你?”

说着,冯玉儿就想过去摸摸,却被身后的徒元徽咳了一声给止住,这才意识到,徒元庭已不是当年八、九岁的小男孩子,而完全长成了一个大人。

杏月仔细打量,掩饰不住她的高兴,对于她而言,徒元庭走了这么多年,这个‘弟弟’也真怪想念的,夸道:“十六爷长大了!”

徒元庭对杏月笑笑,喊了一声,“皇嫂,杏月姐姐,我回来了!”

瞧着众人都在激动,倒将自己落了单,徒元徽有些小小不快,坐到正屋中间的太师椅子上,出声道:“元庭是被孤召回来的,他如今长了出息,当上将军了,是孤的将军!”

冯玉儿点点头:“我早就知道,十六弟必是人中龙凤。”

又对徒元庭说道:“也不亏你在西北磨炼了这些年头。”

习惯性地要拉徒元庭的手坐下,却又听到徒元徽的一声咳嗽。

不一时,何姑姑领了刚下了学的可卿和康安回来,孩子们见屋里来了陌生人,自要好奇地打量,倒是何姑姑,反正年岁大了也不用避讳,上前拉住徒元庭,道:“我的爷啊,可算回来了!瞧着西北真不是好地方,怎么变那么黑?”说罢便喜极而泣。

这边,徒元徽又唤上一双儿女见过十六叔。

瞧着两个孩子身上各背着一个书袋,徒元庭笑了:“真像当年的我。”

前几日找了个退仕翰林院学士林博渊来给康安启蒙,这一位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经史子集样样精通,更是写了一笔好字,而且座下门生无数,是一位难得的好先生。

可卿见和康安分开,立刻不愿意了,又因为在庄子,徒元徽又疼爱可卿,就让两个一起学了,

按照徒元徽的吩咐,庄子里专门辟了间清风馆,就是为了让孩子们能在这儿安静地读书,这之后可卿和康安便早出晚归,倒真有小小少年上学堂的意思。

冯玉儿先还挺高兴,只孩子们去了几天清风馆,她便觉出有些不对劲了。

说起来林博渊学识倒的确渊博,只这岁数也堪称渊博,讲是古稀之年,可瞧着他白须白眉,仙风道骨的,腿脚还不太利索,冯玉儿怀疑,说他九十都有人信。

冯玉儿觉得无法想像,她那俩孩子活泼好动,尤其是可卿,竟一刻都不能停,要是蹦跶起来,这位林老学士能不能追得上还是两说,摔到了老胳膊老腿可就不好了,更重要的,老学究要教出两个小学究可怎么办?

这林博渊也教徒有方,没两日,还真把可卿跟康安给治得服服帖帖,并很快显出了教育的成效。

这不,见到徒元庭,两个孩子规规矩矩地和她们十六叔作起揖来,姿势一板一眼,面上还都是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

徒元徽头一个乐了,随后屋里大人皆笑得不行,唯独冯玉儿皱起了眉头。

等晚上回屋歇了,徒元徽躺在床上,摸了摸冯玉儿蹙了便不肯放开的眉心,道:“怎得好好地又不高兴了?”

“你就没瞧出什么不对的来?”冯玉儿转过脸看向他。

“都挺好啊?”徒元徽还真觉得都挺好的,如今一切皆按着他设想的在行进,想来这几日便会尘埃落定,待成事之后,他就可以与妻儿真正团聚,更让人期待的是,他终于能够偿还前世情债,给冯玉儿最好的交待。

“你就没瞧见,这才进了几天的学,两个小孩儿的眼神都变了,竟是失了朝气。”冯玉儿不悦地道。

徒元徽一笑,“我觉得没什么不和,倒是都比以前懂规矩多了,你也难侍候,孩子调皮你头疼,这会子学好了,你还不放心。”

“瞧咱们康安,那才三岁不到呢,跟小十六作揖时,一双眼睛耷拉着,我在旁边看着,给他粘上白发白须,可不就是缩小一号的林博渊!”

“噗嗤”一声,徒元徽大笑了起来,“你就胡说吧,林博渊没那么大本事,能得这么好一儿子,这可是爷的功劳!”

冯玉儿脸一红,捶了他一下,道:“你才胡说呢!”

俯身在冯玉儿额头亲了一下,徒元徽笑道:“这儿暂且就让林博渊教着,老家伙学问还是不错的,过几日回宫,给她们再挑两个年轻活泼些的,能带着玩儿的,你自个儿选,总成了吧!”

冯玉儿嗯了一声,随后问道:“宫里都安排好了?什么时候回去好?”

徒元徽温声说道:“一切都好了,对了,明儿小德子会领尚衣局的人过来给你量身。”

“做什么?”冯玉儿随口一问。

“做什么?做凤袍,做皇后。”徒元徽翻身压住冯玉儿,吻上了她的唇。

***

另外一边,那个所谓的亲卫禁军统领杨阵这么快便寻到了他府上,立马明白,这样弘圣帝等不急了。

“三爷,皇上的意思,今晚便起兵,让您带着末将等闯入东宫,斩杀逆贼徒元徽!”杨阵抱拳道,“我等发誓效忠,一力追随三爷!”

“这么快?”徒元升不免吃了一惊,这般突然地准备硬攻,竟连敌情都没摸清,在他看来,就是兵家大忌,换言之,纯粹找死。

杨阵叹道:“不瞒三爷,徒元徽的手下臣已到西北行宫逼皇上禅位了。”

徒元升低头沉吟了好一会,最近徒元徽动作突然变恨了,连日来朝堂犹如地震一般,徒元徽一连下了几道旨,撤换好几位二品以上官员,并且几乎是直接问罪入狱。

还有那些个曾是弘圣帝死忠派的地方将军们,原来对徒元徽还颇有微词,甚至传出有意带兵进京勤王,如今也已变了口风,转而纷纷上书向徒元徽表示效忠,甚至不少封疆大吏直接请奏,希望徒元徽尽快就皇帝位。

徒元升叹了口气,这位太子爷以前瞧着云淡风轻,可没想到,这么多年来早就四处招揽贤达,并且安插到各部及州府,连军队里都有□□,且个个皆为精干之才,潜移默化中,他已然将实权握到了手中。

“三爷,皇上让末将给您带个话,如今逆贼已将刀架到了他脖子上,可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便是战到最后一兵一卒,皇上也不会将皇位给了那为,”杨阵望着徒元升,“皇上是把希望全寄托在您身上了。”

“就这么说吧!”徒元升长叹一声,明知不可为,可父皇都逼上门来,他也只能勉强为之了,这也让父皇死心吧!

太子还忌惮着他,他希望他这次自投罗网,将势力交出去,绝了太子的心腹之患,能换母妃和父皇的性命。

杨阵又是一抱拳,“三爷,末将誓死效忠!”

在书房中呆坐了良久,徒元升才算回过些神来,冲着外头吩咐道:“上一桌酒菜,爷要自己喝上一杯。”

等有人酒杯端在眼前,徒元升苦笑一声,仰脖一饮而尽,心中却明白,此后怕是再痛饮的机会了。

待换好铠甲,徒元升又进到内院瞧了瞧两个儿子,便一句话不说,在妻妾们诧异的目光中,提刀上马,身边仅带着两个随将,出府而去。

等到了府外,便发现竟是灯火通明。

望着门外举着火把的官兵,还有此时骑在马上,正面无表情望着自己的徒元庭,徒元升倒是松了一口气,笑问,“小十六,可是在候着三哥的?”

徒元庭一抱拳,“三哥,对不住了,有亲卫禁军犯上作乱,欲行刺太子哥哥,已被全数斩杀于西山,禁军统领杨阵招供,您是主使之人,太子哥哥命小弟……立时捉拿讯问。”

徒元升很坦然了,一扔手中钢刀,叹了口气:“既如此,臣束手就擒便是!”

当晚变故后。

宫外,天刚蒙蒙亮,星斗还挂在天空之际,冯玉儿领了还睡眼惺忪的可卿和康安,在众人护送之下,一起上了回皇宫的凤辇。

康安干脆躺在冯玉儿怀里继续睡他的觉,可卿倒很是精神,一会坐,一会站,还曾想掀开帘子往外头瞧瞧,却被冯玉儿训道:“可卿,不许没规矩,怎么林师傅不在,便得意了?”

“娘,我们要回东宫吗?”可卿靠到冯玉儿身上,好奇地问。

“我们要去皇宫了。”冯玉儿低下头亲亲可卿的头发,又哄了哄怀里康安,心中想着这些年经历过的风风雨雨,也终于走到了今天。

“是不是爹当皇帝了?”可卿望着冯玉儿。

“记住,以后要叫父皇。”冯玉儿点头笑了笑。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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