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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玉儿没想到的是,她竟是被直接迎入了嫡皇后的凤仪宫。

越过凤仪宫外于宫道两侧跪迎的宫女、太监们,冯玉儿一手抱着康安,一手拉了可卿缓步向前,直至来到凤仪宫的匾额之下。

“这叫凤什么宫呀?”可卿还小,字未认全,表示那上面中间那字着实难认。

冯玉儿捏了捏女儿的小手,旁边一道声音传来:“凤仪宫,当年是你祖母的居所,想来你爹是让咱们住这儿了。”

“父皇。”康安这会子来了精神,立马纠正起冯玉儿的口误,“娘说以后要叫父皇。”

“还不进来!”凤仪宫大门被人从里头缓缓打开,远远的,凤仪殿前,一个身穿黄袍的男子正背着手站在丹陛之上,笑盈盈地望着她们母子三人。

已经登基了。

可卿一时激动,便想甩了娘的手跑过去,却不料冯玉儿一使劲,将她抓得死牢,“可卿,不许造次。”

随后冯玉儿放下康安,一手拉着一个孩子,走到丹陛之下,领着她们朝徒元徽跪下,高声道:“妾身参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徒元徽朝着她们伸出手来。

进了凤仪宫的东暖阁,禀退其他人,只留何姑姑带着一众宫人退下,一家四口这才卸了架子。

“父皇,咱们以后真住这儿了吗?”可卿是坐不住的,东摸摸、西瞅瞅,觉得什么都新鲜。

徒元徽问道:“父皇?谁让你这么叫的?”

“娘啊!”正在床上由冯玉儿和杏月帮着换衣裳的康安回道。

“嗯,那以后叫你娘时,要称母后。”徒元徽笑了笑,心下并不喜欢这叫法,不过规矩也不能破,索性这冷冰冰的称呼,也该让冯玉儿得一个。

何姑姑给坐在红木雕花圈椅上的徒元徽奉上一杯茶,感慨道:“没想到这么快皇上便要登了大宝,这一回真是否极泰来了。”

“昨晚太上皇禅了位,今儿个在朝会上刚宣了诏书,”徒元徽抿了口茶,对冯玉儿道:“朕的年号永明,早些日子便拟好了,明日登基大典,你那封后,三月初六,也就是朕登基后第十日办,钦天监算了,是黄道吉日。”

冯玉儿笑着点点头。

****

热闹的登基大典过后,贾元春远远看着身穿龙袍的男子在前边走过,俊美威严,让她的心不断加快,但是看到他身边的绝色美人,她心里头就不那么舒服了。

然而形势比人强,贾元春还是只能按捺下来和旁边的宫人一起跪下,等他们走了才起身。

再过十日,就是封后大典,贾元春心中涌出莫大的不甘心,这样的女人都能做皇后,叫她如何认同?

***

也在这时,王子胜之死也终于从川南传到了京城,王家上下顿时一片哭声。

薛大奶奶也只能带着儿子薛蟠,女儿薛宝钗回到京城。

而薛松,在王子胜的死讯接到后,夫人和儿子女儿一走,他也病了,不过,他没有让下人通知。

因为是在新帝登基,又马上要进行皇后册封大典,这王家连丧事都不能马上办。

王家无论男女心情都非常不好。

接到京城住几日,也是让她散心的意思。

王夫人也难免去瞧薛大奶奶,只一进她的屋,便见薛大奶奶又坐在床边哭,女儿薛宝钗虽才四岁,却是个极懂事的,站在一边举着帕子替薛大奶奶抹泪,倒是薛蟠不长心眼,跪在桌边的凳上,一个人兴高采烈地玩起骰子,瞧都不瞧母亲和妹子一眼。

王氏喝住薛蟠,命仆人将他带外头玩去,随后坐到薛大奶奶对面,将薛宝钗抱在怀里,劝道:“我说,你这一天到晚哭天抹泪的,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也不想如此,”薛大奶奶哀切地道:“只二哥走得冤枉,我心里头过不去啊,只一闭上眼,便听到二哥在喊冤!”薛大奶奶最清楚她二哥是为什么没的。

“你也别伤心坏了身子,山贼已经有官兵去围剿了,定然能为二弟报仇的。?”王氏摸了摸薛宝钗的头。

薛大奶奶继续垂泪,但是却是不肯再说话了。

“大奶奶请用些茶吧!”薛大奶奶贴身仆妇赵嬷嬷这时进到里头,见薛大奶奶又在哭,也难过地安慰,她也是知道真相的。

“行了,你赶紧打起精神头来,”王氏叹了口气,“我那婆婆说了,得空你便到府里来坐坐,都是自家亲眷,自当经常走动”

“代我谢过老太太罢。”薛大奶奶说道。

却是不上心,她现在可是知道宫里面的皇后可是恨着贾家。

王氏走了,薛大奶奶又哭了起来,二哥之死,知道真相的她无疑是最痛苦的,她又颇重兄妹情义,这哭声就止不住。

赵嬷嬷叹了口气,挥退下人,又让人带着宝钗下去休息,小宝钗见母亲难过,自是不愿,但是辈薛大奶奶抹泪叫下去了。

赵嬷嬷安慰说道:“大奶奶,您还是宽些心,二爷也是……也是命苦!”

薛大奶奶抽泣说道:“我一直在想,当初,就不该让二哥和老爷从百花楼里将……将……买出来,现在要做皇后了,这便是要了人命的秘密……”

王夫人要推门的手顿时顿住!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耳朵竖起,里面的女人抽噎着,虽然说得含糊,但是有了这句打底,王夫人心中大惊,宫里那位,竟然被拐卖进了青楼,早些被王家和薛家买下来伺候了太子爷,然后勾得太子爷给她寻亲!

太太……太太竟然说对了。

当下,再也不停留,然后回了荣国公府。

告诉了史氏后,史氏不由冷笑。

“就知道,冯大姐儿必是个不清白的。”

王氏也是直撇嘴,心里头也恨着,这冯婉瑜做了太子妃让贾家落魄,还害死她兄长,如果却是风风光光的,她哪里能接受。

当下说道:“太太,这可如何办?”

史氏目光一闪,说道:“元春也递了话,皇上现在昏了头,热乎着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青楼女人,我们不能硬碰硬。”

否则吃亏的只会是他们,皇上这么干,还一直维护冯家那贱人,又将她送上太子妃的位置,如今又要立其为后,可见真是不在意她那贱籍过去,她们捅出去,反而让自己和王子胜一样的结果。

但是史氏可不甘心,这样好的把柄,完全可以让那冯家丫头做不得皇后,一旦被捅出来,自会无数大臣反对,皇后位置不定,那么定会选秀,元春未必没有机会,就是做不得皇后,得了宠做妃子也能和冯家丫头平起平坐,贾家也不怕被打压了。

当下,她让王氏附耳上来。

皇后册封大典前七日,京城很快就传出留言。

未来皇后怎样从一个青楼女子爬上太子妃,如今要成为皇后的故事,京城顿时哗然。

薛大奶奶一听到这消息,脸色惨白,随后马上查着,竟然发现是她泄露的,她的姐姐竟然这么不懂事传……

“完了……”

本能的,薛大奶奶不知道怎么办了,连忙飞鸽去信给了在金陵的薛松。

薛松得了消息,气得吐血,随后怆然许久,然后写了一封血书,然后拔剑自尽了。

徒元徽一收到消息,立刻派人出去弹压,虽然不再穿了,但这已经不是秘密,当下就有无数大臣谏言了,其中很大一部分包括他的心腹。

青楼女子,怎可母仪天下?

徒元徽当然不会后退,封后大典还是继续。

徒元徽做这个皇帝,可以说一半为了冯玉儿,自是要心想事成,只是说到封后的事,他从下过朝一直到了这凤仪宫,还在一肚子气。

冯玉儿听到事,面上平静温柔,但是心里已经恨得要死。

她是个聪明人,现在这时候绝对不能在徒元徽面前强势,表示自己对他的相信和对他的担忧,才是最好的法子。

徒元徽更坚定地回了乾阳殿。

等他回到御书房,马上他的心腹们袁子信和林文烨就求见了。

“一国之后母仪天下,自当出身高贵,至少没有什么短处可遭人指摘,太子妃虽堪称贤德温良,但围绕其的流言甚多,若立为后,怕招来百姓非议,更影响皇上声誉。”袁子信苦心劝道。

徒元徽立刻便怒了,不过这些都是跟着他忠心耿耿的心腹,也不能直接处置训斥,只是喝道:“朕的妻子是怎样的人,朕心中最是明白清楚,朕与她多年患难夫妻,说是生死与共也不为过,如今朕承继大统乃天命所归,难道还能被所谓非议吓倒,为了尔等瞧不顺眼,朕这为夫的便要休妻,真是荒唐至极!”

“皇上,为臣有禀,”林文烨见状,忙道:“太子妃娘娘人品贵重,谦和仁善,臣等有目共睹,也实堪为皇上良配,加之太子妃又为皇上诞育下一子一女,想来于宗嗣,也是功不可没。”

徒元徽觉得林文烨这话还算中听些,心下舒了口气,“此事便定下了,各位爱卿回去准备罢。”

“但是……”袁子信上前一步,跪下痛喊道:“娘娘确实曾声名受损,外头还有许多不利于娘娘的传言,皇上还需三思,臣以为,此时政权初定,万事当权宜为好,不如请皇上效仿□□皇帝,封发妻为贵妃吧!”

“连百姓都知道,糟糠之妻不下堂,怎么到了朕这儿,竟要被逼着做那薄幸之辈?”徒元徽冷笑一声。

“为国君者,乃天下百姓之父母,皇家更当是万民表率,若皇后私德不显,而成了笑柄,皇家尊严何在?”袁子信还在据理力争。

徒元徽淡漠地道:“什么叫私德不显,太子妃是偷了还是抢了?你们说她声名受损,说到底是一帮宵小之辈为了对付朕,在背后造她的谣言,不就说太子妃未嫁之前曾沦落风尘吗,朕根本不信,不服的,跟朕来对质!”

众人都噎住,没想到徒元徽居然一点也不避讳。

“太子妃是因为朕才受到这些中伤,”徒元徽淡淡地说:“是朕对不住她,此事朕必将严查,找到造谣者,满门处决。”

袁子信等人心中震惊,逼宫造反的,皇上都没有杀满门呢?

徒元徽顿了顿,又道:“真是笑话,太子妃乃由州府选拔,层层筛选后才进宫应选,最后才入的东宫,仅是这宫里,便要进行严格盘查,难道竟无一人察觉出不妥?还有,连朕也被蒙蔽了?谁有这么大本事?”

“臣等请皇上三思!”袁子信等人依然并未被说服。

“朕意已决,三月初六行封后大典,此事不必再议。”徒元徽斩钉截铁地道。

林文烨见状,和其他几个对视一眼,倒是心里不再强撑了。

但是袁子信却不是。

但是皇上现在这情况,分明是不改半点心意,他绝对不容皇上这样的圣君有这样一个污点!

事情也很快查出来,荣国府可真是好大的胆子,还有薛家,另外徒元晔果然也掺和了一脚,可见他是知道他如今的性子,用这事来坏他威性。

他若是换皇后,也能攻击他无情无义,糟糠下堂。

若是不换,便又是寒大臣心。

没有徒元晔的推手,这事情这么大,别人就是知道了,哪里会像贾家那样的家族大胆地往外传!

徒元徽回到凤仪宫时已是深夜,却没想到冯玉儿的东暖阁依旧亮着灯,徒元徽心里恨暖,玉儿就是这样,他未回来,总是不肯先睡的。

“回来了,”冯玉儿上到前来,关心地问,“怎么这么晚才回?奏折很多吗?”

“只是到外头转了一圈。”徒元徽回道,冲着冯玉儿伸开双臂,示意她帮自己脱衣裳。

冯玉儿手里忙活着,她完全知道他是在为自己烦心,便想玩笑让他放松,说道:“难不成偷香窃玉去了?可是瞧上了哪家姑娘?

说来前朝也是八卦之地,不少大臣为了各种理由,或托人说合,或直接自荐,争先恐后要将家中女儿送进宫来,虽徒元徽屡次拒绝,却依旧浇不破众人的热情。

“家中便有玉儿,何需别处去窃?”徒元徽一笑,将冯玉儿抱在怀里揉了揉,问道:“岳母带着阿奴今儿进宫,你可留了?”

“我便不想留,你的宝贝公主和王爷都不肯撒手,拉着国舅爷死也不放,若不是宫里不准外男留宿,他们早将阿奴留下了。”

“孩子们喜欢便好,要不将阿奴净了身,给康安当随从。”徒元徽取笑道。

“呸!”冯玉儿推了他一把,“阿奴现在可是我爹娘的命根子,老来得子就等着继承香火,你倒是想得美,便是我爹娘认了,我也得跟你拼命!”

徒元徽大乐,“这笑话有趣,明儿朕便同康安说这事,说不得咱们小王爷真立马去寻净事房的人了!”

“君无戏言,咱们私下逗乐子,你可不许外传,回头康安不懂事,还就当了真,到那时我爹娘都没地儿哭去。”

徒元徽抱了冯玉儿躺到床上,两人也不再说笑,靠着沉默了一会儿,徒元徽说道:“玉儿,你放心,我不会是皇祖父的。”

冯玉儿抬起头,落寞了一会儿,然后才说:“自从你说过不放弃我,之后我是一直信你的。”

徒元徽立刻将人抱得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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