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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姚谦在院中大快朵颐时,却不知道院墙一角繁茂的绣线菊丛旁,摆着一张小石桌,桌旁围坐着一圈人。

“师兄,姚谦说他要‘吞了你’呢,”趁着月色朦胧,楚江看着院中一幕勾起冷笑,趁着印青不注意竟真的啃了口他的耳尖,“就不知道那家伙‘吞’的下师兄你不?”

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耳蜗醉响,最敏/感的地方还残留着温润的吐息,印青不禁打了个激灵。

就在这时,身边响起了类似的吐槽:

“哼,姚师兄也是大言不惭,居然做梦吞我哥,也不知道咽不咽下去!”银铃朝天翻了个白眼,很快就扭头对着楚江露出坏笑,“依我看,要恢复修为,还不如吞了小江,你的灵根可比我们都出众。”

结果邀月在一旁给自己斟了杯茶,凉凉插嘴:

“呵呵,就是,姚师兄真没眼光,吞银师弟、楚师弟作甚,挖了你的金丹补修为岂不更好?”

鸢飞总是默默微笑,不太说话,大概不明白这是两个姑娘在拌嘴逗趣,一板一眼的开口解释:“老朽猜想,这位姚道友一开口就提徒儿,莫不是因为小青最‘秀色可餐’?”

这话一出瞬间有些冷场,因为无法反驳呀。

虽然银铃、邀月自问气质容貌一等一,但若走在一起最耀眼的却依旧是印青。

不过当事人却没有参与到打趣中,印青一边提防楚江擦枪走火的小动作,一边紧盯着场院空地上姚谦的一举一动。

印青心疼当做诱饵的烤乳猪。

没错,院中哪有什么炼气期修士,赤红了眼的姚谦分明压着一直烤的外焦里嫩的脆皮烤猪在啃,那油水色泽一看就是身后触手缠着的竟然是三块大火腿。

南悦城已经找不到如此像样的食物了,

打下最后一道指诀,印青轻啸一声:

“天牢阵,起!”

只见姚谦周身骤然亮起一圈灵光,一面面冰符缓缓升起,冰蓝色的丝线交缠拢成牢笼的形状。

在丝线闭合瞬间,一道白色的身影从牢阵的缝隙中窜了出来。

“真是的,让我在灵兽袋里睡了那么久,一放出来就是苦活累活。”毛绒绒的醉梦貂停在印青面前,嘴上抱怨着,却骄傲地扬起头甩着尾巴。

就在醉梦貂离开的瞬间,姚谦怔住了。

“这是……”

血淋淋的修士尸体忽然变成了一团被啃得七零八落的乳猪屁股,眼底的血色逐渐退去,理智终于回到了姚谦的眼中。他僵硬地回过头,看到自己背后伸出的三条血触手,面色勃然大变。一个箭步起身,却狠狠撞在了印青构建的牢笼上。

“不,不可能……这不是我……”

被血触手吸得半干的火腿噗通落在地上,不敢相信摇曳的异物生在自己身上,姚谦扭曲的惊恐表情配上摇摇欲坠的身体,显得有些脆弱。

很快六神无主的姚谦就看到了禁锢自己的冰阵,以及站在不远处的印青等人。

“醉梦貂,你们使计诱我上钩!”

最终他的目光顺势落于印青膝上的毛团,颓然得蹲回到了地上。曾为千灵斋修士,姚谦怎么可能不知道那通体雪白的小貂是何种灵兽,立刻惊觉自己方才看到的都是幻想。

“今天围城,凡人死伤太少,想必姚道友你饿的慌吧?”没有任何温度的凉薄嘲讽响起:“你不上钩,这四位修士岂不一命呜呼?我等也不会知道你居然还想吞了我师兄。”

已经不愿意称呼姚谦为师兄,楚江起身站在阵外,居高临下注视着惊慌失措的姚谦,眸底一片森冷。

其实楚江根本不在乎那几个想要巴结高阶的散修是生是死,若姚谦没说要对印青下手他也不会动怒。可惜姚谦却触了楚江最不能碰的逆鳞,想要伤害师兄,就是是想想楚江也绝对不会放过。

若说刚清醒时姚谦的脸是煞白的,那现在便几乎是铁青的了。

楚江指尖蓄起灵光,连洲围空气中的灵气都暴虐跳动起来,甚至隐隐爆开噼啪裂响。如今只有筑基修为的姚谦丝毫不怀疑,当年修为比自己低了一个境界的师弟如今只消一朝就能取自己性命。

然而,即使恐惧,姚谦也没有求饶,反而闭上双眸。

不,应该说一切似乎都能结束了,能够从噩梦中就此脱身也不错。

“看来,你也不想活了!”

见姚谦丝毫没有辩解,一副坦然的模样,楚江也落得省心。刚要抬起手,送昔日同门一程,却发现手背覆上温度。

“小江,住手,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是印青拦下了楚江。

瞳孔中莫名暴虐的气息一闪而过,楚江最后还是放下了手。

感觉到恋人隐藏的怒气,印青心里不禁暗叹,自己居然有被原作的圣父银琴同化的趋势,可是他无法放任姚谦不管。

今晚布下这一局,印青为了提防姚谦,事先放开神识,于是他听到了院墙外姚谦痛苦的呢喃。

“姚师兄,你不想为岩师兄他们报仇了么?不想救南悦城的百姓了么?”

“你怎会知道?!”

听到印青的质问,原本静静等死的姚谦倏然睁开眸子,眼角带着异样的血晕,看起来有些狰狞,但眼神却泛出不可置信,继而变成自暴自弃的痛苦。

“可是,我如今这般模样,灵根半废,不人不鬼,谈什么救南悦城,还怎么手刃妫无常那个老贼,给师兄们报仇!还不如杀了我!”

说到这里,姚谦的双眸再次染上赤色,喉咙里响起哼哧哼哧,似乎又要变回野兽的模样。

楚江听了印青与姚谦短短的对话,皱起眉头。

“姚谦并非勾结血道?那他怎么会变成这模样……”

印青看过系统给的资料,倒是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问题他又不能复述给楚江听,只能模棱两可的点点头:“怕是当年受‘魔道卧底’牵连,被妫无常坑害不浅,而且岩峰师兄他们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敌人的敌人,就算不是朋友,但也不至于要痛下杀手。

楚江眼里的敌意虽然没有彻底褪去,指尖的灵光倒是消散了,只是静静看着冰阵中失了人性横冲乱撞的姚谦。

“没想到,妫无常居然害了这么多人,亏我当年居然认贼作师!”

原本银铃也对姚谦怒目而视,结果听完对话,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立刻把一腔怒火洒向了反派Boss,气的吧手里的茶杯都捏成了齑粉。

见银铃激愤的样子,邀月难得没有反唇相讥,反而侧过头对鸢飞深深作揖:“前辈,您是元婴修士见多识广,可看得出姚师兄是中了什么血道邪术?”

“唉,连道友问我,无非是希望有什么解决之策,但想必你心中早有答案。”

鸢飞只是摇了摇头,却没有正面回答邀月的提问。

而邀月所问之事,印青也知道答案,面对血道邪术发作的癫疯姚谦,系统面板上写得一清二楚——

姚谦中的竟然也是‘吸人蛊’。

这吸人蛊一般只能沾染些灵智低级的走兽活物,连凡人都不容易染上,但也有例外。当人经历极大的苦难,失魂落魄,无法守住心神时,吸人蛊就可能趁虚而入。

修士炼气也练心,心境远比凡人坚韧。印青无法想象姚谦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染上血道毒蛊。

而且,一旦中蛊,无法可解。

银铃还一头雾水,来来回回看着连邀月和鸢飞,结果邀月却长叹一口气,甩出了更加重磅的话语:

“我猜南悦城被围攻,就是因为姚师兄同样也中了吸人蛊。中了此蛊的走兽除了喜好吞噬血肉,蛊与蛊之间还会相互吸引,被更加强大的蛊体吸引。姚师兄是货真价实的修士,却中了毒蛊,南悦泽的鱼怪活物自然……”

语气越来越轻,连邀月终究没法将残忍的事实说出口。

姚谦是真的心系故土的黎民百姓,甘愿留下守城不曾离去,殊不知他本人才是给这座城池遭来厄运的罪魁祸首。

六位高阶,一时间都静默无声。

即使被围追堵截,印青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绝望,难道真的只有杀了姚谦才是最好的选择?

楚江内心也有波澜,但除了牵挂之人,却鲜少有人的命运能真正触动他。此时他眼中不忍,更多的反而是不忍心印青为了一个相处不多的旧同门黯然伤神。

“师兄,今日暂且休息吧,姚师兄一时半会也不要紧,我们明日商量妥当对策。”

没有等印青点头,楚江就强势地搂着他的肩膀往别院走去。

在场,鸢飞绝不会动手,两个姑娘对着命途多舛的同门也决计下不了手,若真要断了姚谦性命,恐怕最后还是楚江动手。

不想自己恋人双手沾上无谓的鲜血,印青只能回首看了一眼在阵中发疯的姚谦,咬着唇逃避般离开。

楚江当先离开,银铃等人互视一眼,也只能散去。

一时间,院落徒留姚谦一人,时而嘶吼,时而啃着落在地上的火腿,根本毫无人样。

然而,当众人离开后,姚谦忽地坐在地上,面上狂色退却,露出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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