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婆婆乃是武道高手,这一掌由怒而发,气势如雷,夜落雪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浓烈的死亡气息。
要死了吗?她脑海里不断盘旋着夜流光温雅的笑容,要是能在见到流光哥哥就好了,落雪闭上了眼睛,迎接着死亡的来临。
“影分六合!”
话音未落一道黑色剑气以惊人的速度直刺鬼婆婆的手掌,鬼婆婆大惊,赶紧收回手掌,但掌心还是被那迅速凌厉的剑气划出一道入骨的伤口,鲜血不断从伤口溢出,鬼婆婆立刻点血为自己止血。
但黑色剑气依然速度不止,迅速飞过夜落雪的头顶,然后直接砍断大厅里的一根柱子,最后再破墙而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屋顶跃下的身影。
“无涯哥哥!”夜落雪一下子,搂住了无涯的脖子。
“好啦!乖!”他拍了拍夜落雪的背,然轻轻推开她,他将手放在夜落雪的头顶道:“哎呦,又长高了啊!”
夜落雪嘻嘻一笑,“那是,人家长大了嘛!”
无涯习惯性的瞥了一眼夜落雪的胸部,然后严肃的点点头道:“是长大了!”
夜落雪嗔怒的看了无涯一眼,一跺脚道:“无涯哥哥!”
无涯哈哈一笑,夜落雪也知道无涯不正经的样子,自然不会与她计较。
无涯又看了夜落雪一眼,痞笑道:“啧啧,发育的不错啊,不知道吃什么长的!”
夜落雪气的又一跺脚,然后转身背对着无涯,“哼,不理你了!”
无涯挠挠头,笑道:“开个玩笑嘛,小气鬼!”
鬼婆婆看着无涯说道:“想不到剑圣驾临,老身看来是没法完成任务了。”
无涯斜看了鬼婆婆一眼,“你个老巫婆烦不烦,看你一把年纪了,也活不了多久了,我不杀你,滚吧!”
鬼婆婆强忍着怒气,却也不敢发作,她清楚的记得剑圣那一剑之威,一剑光寒破九州,果然是名不虚传。
“走吧!”鬼婆婆对着白灵儿喊了一声,后者立刻扶着她走出了门,在路过端木修华的时候,她依依不舍的看了端木修华几眼。
看着鬼婆婆快走出门口,无涯立刻喊道:“回去告诉沈冰,如果她不想以后洗澡找不到衣服,就让她别再接刺杀夜落雪的生意。”
鬼婆婆一愣,然后咬牙切齿的对着白灵儿说道:“我们走!”
就在鬼婆婆走后,南宫紫菱立刻走到无涯面前,“我真有这么可怕吗?”
无涯尴尬的笑了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门口跑了出去,那速度,似乎比他的剑还要快上许多。
“我就不信你能躲我一辈子!”
南宫紫菱也立刻朝着无涯开溜的方向追了出去。
夜落雪也赶紧跟到了门口,可是外面早已没有无涯的身影,只有呼啸的风雪,看着漆黑的远方,夜落雪不由撅起了嘴巴,“无涯哥哥真是的,怎么就这样跑了!”
回到屋内,端木修华已然解开了息宁身上的穴道,夜落雪立刻走到息宁身边,关切的问道:“你还好吗?”
息宁艰难的笑了笑,“没事的,别担心!”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真是能死撑的。总之,谢谢你!”夜落雪感激的看着息宁。
息宁摇摇头,意思是不用谢,他好奇的对着夜落雪问道:“对了,你刚才为什么觉得我和凤麟是亲戚?我们很像?”
夜落雪白了端木修华一眼,随口说道:“他是猪啊!”
息宁一愣,然后不解的看向了身边的端木修华,端木修华尴尬的笑笑,无奈的点了头。息宁摇摇头,然后自嘲的笑道:“不应该问的,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自取其辱了!”
草原的夜晚格外深邃遥远,明亮的星星显的很亲切,有一种脱离尘世净化心灵的感觉。
端木文轩走到大营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坡,而碧落早已双手抱头,躺在那里,看着漫天的繁星,端木文轩走了过去在他旁边坐了下去。
“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端木文轩慵懒的说道,但碧落却是一言不发的看着远方,似乎还觉得这里就他一个人,又好像则个世界就他一个人,那是一种骨子里透露的孤独。
看着碧落不理自己,端木文轩却丝毫不在意,这个朋友的性格,他一直是了解的,每当他想一个静静地时候,没有人可以打扰他。
于是他自顾自地哼唱了一首胡族的歌谣:
草原的夜空啊多么宁静
草原的夜空点点繁星
星星闪闪眨着眼睛
阿妈说那是迷路的羊群
寻找母亲
迷路的羊群寻找母亲
无论星星你走到哪里
无论星星你多么冷静
天亮的时候一定会找到
找到慈爱的母亲
天亮的时候一定会找到
找到慈爱的母亲
草原的夜啊多么温馨
草原的夜空月亮最明
月儿圆圆圆了梦境
阿妈说那是一顶毡房
盖在天庭
一顶毡房盖在天庭
为何月亮总是那么亮
为何月亮最懂我的心
难道月亮也有一位母亲
挑灯到天明
难道月亮也有一位母亲
挑灯到天明
挑灯到天明
挑灯到天明
歌声低回婉转,端木文轩哼唱的略显嘶哑,在这悠扬中满含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哀伤。
碧落闭上眼睛,静静地聆听,他的眼角居然悄然落下一滴眼泪,他轻轻睁开双眼,却还是看着天空。
“这是什么歌?”
端木文轩看了碧落一眼,他那看向天空的目光深邃异常,仿佛可以看破云层,“我不知道,是一个胡族百夫长教我的。”
“你倒是和那些蛮人走的很近。”碧落的话,一向是不冷不热的。
“都是盟友嘛!”他知道碧落也不过随口一说,不会在意自己的回道,于是他又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大雪山!”
“大雪山?!”
端木文轩一愣,他也听过很多大雪山的传说,雪怪,雪原狼,以及强大的雪族。他也知道大雪山是多么神秘而危险,胡族人视其为神山,自然不会上去,而异族之人,据说上了大雪山都没有再下来过。
“传说大雪山上隐藏着长生的秘密。”
碧落还是静静地看着天,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端木文轩不以为意,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你说长生有什么意思,看着在乎的人一个个离去,不断承受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那还不如死了自在。”
说着居然从他的大氅里拿出一壶酒来,清香清冽,正是傲雪特有的佳酿落雪。
“那里只有终结。”
端木文轩看了下碧落,但他还是保持刚才的样子,似乎什么也没有说一样,让端木文轩恍惚的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这瓶给你!”
碧落转头看了他一眼。
“我这还有呢!”端木文轩笑着又从大氅里拿出四五壶来,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五六壶藏在了衣服里,他也自觉有些不妥,讪笑道:“这就是衣服宽的好处,要不是最近莫名其妙的胖了,还能多放几壶。”
碧落也不听他唠叨,自己拿过一壶酒就立刻喝了起来。
端木文轩喝了一口酒道:“君上来信,我们过些日子就要回去了。”
“嗯!”
端木文轩接着道:“你将娉婷派去哪里去了?”
碧落又沉默了,只是埋头喝酒。
端木文轩叹息,他知道碧落不想说的事情,他怎么问都没用,只是无奈说道:“一到北漠你就让她带着最精锐的铁浮屠出走,我这个妹妹对你可真死心塌地,你说执行任务,她眼睛都不眨就去了!”
碧落突然侧脸看着端木文轩,看得后者一片茫然,然后碧落冷冷地说道:“没有酒了!”
“有,多呢!”然后塞了一瓶到碧落手上,接着打趣道:“你干么总是这么冷冰的像个冰块,难道不怕着凉?”
“不怕!”
“得,我服了你了!”端木文轩摇头,然后看着东南方说道:“他们真是顽强,究竟是什么样的信念支撑他们这样苦苦坚守。”
碧落一口喝了壶中的酒,然后晃了晃,感觉一点没有了,便直接将酒壶对着大雪山的方向投了过去,酒壶砸在地上,又向前滚了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
“是希望,他们在等待援兵。”
“援兵?开什么玩笑,这里哪还有什么援兵?现在九大部落联手,那些小部落谁敢来救援。”
端木文轩一脸不信,但知道碧落也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一次只能不解的看着碧落。
“是大雪山,他们的援兵就是从那无还之地而来!”碧落豁然站起来,一手直指着大雪山的方向。
端木文轩狐疑道:“难道是传说中的雪族?”
“雪族?不是的。”碧落看着大雪山摇头。
“难道雪山里还有一些我们未知的种族?”
端木文轩看着一言不发的碧落,似乎肯定了自己的随口一言,大雪山并非一座大山,而是一条连绵不绝的山脉,那么大的范围,生活一些未知的种族,也是极有可能的。
端木文轩又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会有援兵?”
碧落一转身,直直的看着端木文轩,“我说是直觉,你信吗?”
“信!”几乎碧落话音刚落,端木文轩就立刻答道,星光影在他的瞳里,闪着坚定地光。
碧落一脚勾起了地上的一壶夜落雪,然后立刻大喝了一口,然后直接向着营帐走去,嘴里还哼着端木文轩一开始唱得歌谣,“草原的夜空啊多么宁静,草原的夜空点点繁星,星星闪闪眨着眼睛,阿妈说那是迷路的羊群,寻找母亲,迷路的羊群寻找母亲,无论星星你走到哪里,无论星星你多么冷静,天亮的时候一定会找到,找到慈爱的母亲……”
看着碧落离去的背影,端木文轩也陷入了回忆中。他的母亲因为自己难产而死,所以自己从来都没见过母亲,而碧落从小就在王宫,不只没有母亲,更没有父亲,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
记得小时候,碧落被其它太子伴读的少年打得全身是血,但他总是那么的义无反顾,无论对方有多少人,他总是不会低头。其实只要低个头就好了,他们也是因为看不得碧落那种骄傲的个性。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一个即使死了也不会有人在乎的人!”
“我什么都没有,如果连尊严也要舍弃的话,我还剩什么?”
“其实我梦到过我的妈妈,真的,她很漂亮!”
童年的回忆一闪即过,眼前又浮现,在那无数个月光下,无数个不眠的夜晚,两个半大的孩子坐在王宫的长廊上聊天的场景。
端木文轩看了一眼大雪山的方向,寒风乍起,他那件黑色大氅也被风吹得鼓动起来,他又看了看手中的酒壶,然后喝了一口。
小时候,你望着夜空,天上的星星像亲切的目光,里面的暗沉尽是神秘的怜惜,太空的广袤并不让你害怕,恰恰相反,你沉醉在那值得信赖的魅惑里。
远处的星群中间,属于你的星星在闪动,流水一般透彻,像压成钻石的碳颗粒光彩夺目:那是孤独之星,太多人都看不见它,有的人却看得清楚并获益良多,这些人里,你有幸可以算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