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的尸体放在大理寺,因为徐相要求。最多放三天便要拿回相府,五日后就要入殓,盖棺下葬。
景枂之所以等了两天,为的就是让徐婉整个人的死状呈现的更彻底,看看究竟是怎么个死法。
中毒死亡,然而有些毒,却是死后头两天看不出来的。
“怎么样?”景枂看着仵作验尸,而后等他结束,问道。
“都记下了,你自己看吧。”仵作让助手把记下的纸张给景枂,自己也是趾高气扬的先一步走了。
给一个女子做事,他本就不愿,此事还涉及她自己就是嫌疑人,他更加不情愿。仵作也有派别,他就是太子一派,虽在大理寺,却一直是太子的人。
景枂,他自然是不会相帮的。本着自己本职工作做好,其余的它懒得再多说一句。
景枂就拿着一张轻飘飘的纸,看着两人拽的要上天似的离开了,回头看了眼穆清清,无奈摇头。
“你看,我就说他们不会真心帮我,就给我看一张纸,我哪里看的懂。”
穆清清也是无语了,这哪是在认真做事啊,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我看看。”穆清清接过,自己仔细的看起来,同时结合她刚才自己所观察,心中大致走了判断。
“他验尸手法确实是对的,可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似乎遗漏些什么。穆清清回忆一遍那人的手法,又想起自己所看的医术,终于恍然。
那人并没有查全。
”啊,他没有查……“穆清清突然就说不下去了,一张脸有些发红,凑近了景枂耳边嘀咕一声。
景枂听完有些惊讶,抬头看向穆清清,问道,”你确定?“
”嗯,那人应该是因为徐婉的身份,所以并没有如此做,可是若是中毒,必须是全身检查。尤其是胸部一块,是重点。“
其实,还不止是胸,有些毒还会渗透尿液,体下的检查可能也必不可少。
景枂哼了声,冷笑道,”我看那人不是因为徐婉身份,他根本就是敷衍我,检查这么粗糙,他一个多年仵作“,岂能这点道理都不知道!”
穆清清无话反驳,她也认同了这点,那个仵作确实看着很敷衍了事。
“清姐,你来。”景枂把目光转向她,如今也只能让穆清清帮忙了。
穆清清点头,答应了,带了手套开始。等完成后,她带着景枂出去,另外写了一份尸检检查。
景枂拿着两份做对比,果然有许多被遗漏的信息补全了,而这些被遗漏的,却是最关键的。
“两种毒?”
景枂看了眼仵作所写,是一种鸢尾花的毒汁,这种毒无色无味,不小心服下可能导致昏迷,若是大量服用会就此丧命。
而重华昏迷中毒,正是因为此毒,她中的量少,所以并没有性命之忧。
徐婉则是大量中此毒而死。
可是,穆清清给出的判断却是,徐婉死因不明,极有可能是另一种毒所致。
“清姐知道另一种是什么吗?”景枂挺好奇,徐婉怎么会中毒,又中了两种毒,谁特么和她有那么大大仇恨?
穆清清无奈了,她所学不精,能查到还有一种毒都是侥幸。
遂摇头对景枂道,“我真的不知道,只是她胸口朱红一处有黑点,虽然不多却深黑,我用银针试了试,是有毒的。另外,她服用的鸢尾花毒汁并不多,之所以会出现她大量服用死亡的原因,是因为她喉咙处发黑,嘴里大量残留着鸢尾花的味道。”
带着疑惑,两人离开大理寺,景枂和穆清清道别,独自一人去了聚德楼。
而后,坐在雅间内,要了一壶酒,一个人闷声不吭的想着事情。想了许久,终于是再也想不下去了,索性去了五楼找人。
直到傍晚,景斯过来见她,景枂直接吩咐他找到怪医。
“他差不多时候要到京城了,具体在哪儿我不清楚,你派人去找找,能在明天带过来最好。”
徐婉在大理寺只放五天,如今三天过去,明天若是怪医还不能到,她就再也不能去对徐婉做尸检了。
穆清清不行,怪医一定可以,景枂此时真是希望怪医立刻出现,解她燃眉之急啊。
……
翌日,景枂就这么等在聚德楼,喝喝酒吹吹风,无所事事,看云卷云舒。
怪医快马加鞭赶来京城,人还没到就被黑衣人莫名其妙绑架了,蒙了眼堵住嘴,直接夹在马背上,颠了一整天。
再次睁眼,他人就在京城里最有名的酒楼里,而他对面的一间半开的雅间里,坐着的人正是景枂。
怪医……
特么人生啊!
他遭遇了什么鬼,为什么又被颠了?
“唔,唔唔……”怪医被堵住了嘴巴只能呜咽着叫唤,希望能引起对面女子的注意,寄希望于景枂能救他。
特么,他被绑架了,被绑架了。
景枂喝酒喝完,站起身伸个懒腰,扭动脖子,最后打着哈欠关了窗,准备去小憩一会儿。
等这么久,看来今日怪医是不会出现了,景枂有些遗憾,接下来事情难办了呐!
而对面的怪医,眼睁睁看着救星就这么无动于衷关了窗,整个人都懵逼了,这一刻,他差点怀疑人生。
特么,那双眼睛是白长的么,居然没看到他,没看到他!
卧槽,混蛋啊。
亏得他日夜兼程赶来,这倒霉催的天杀的,他以后再也不想来京城了。
厢房内,景枂刚躺下,有人来敲门。
是聚德楼的那个小少年,他带来一个口信,人已经到了,是否立刻面见。
景枂自然是要求马上看到怪医,小少年便给她带路,去了怪医所在的厢房。
打开,进入。
景枂一脸惊讶望着被捆绑在椅子上的老头儿,此时正头发朝天,两眼无神,望着头顶那一片隔板发呆。
这是遭受了什么非人的待遇?
景枂忍不住问道,“您这是怎么了?”这模样,有些惨烈啊。
怪医双眼滴溜溜,逐渐回神,随即瞪着眼骂人,“特么老子这是给你送药,送药!你居然让人绑我,我一个老人家……”
吧啦吧啦,怪医越说越觉得憋屈,自答应齐王帮景枂开始,他的好日子似乎就到头了,最近接二连三都是糟心事儿。
景枂赶紧给人解绑,又是倒茶又是道歉,总算是把人毛给捋顺安分了,这才向他拿了楚昱的药。
药不多,也就差不多半年的量,景枂只能让怪医没半年给楚昱送药一次。
“那得加你的血,我岂不是半年就要来京城一趟,不干!”怪医此刻对京城充满深深地怨念,让他一年跑两趟,绝对是挑战他的底线。
景枂摇头,她哪里会在京城,那时候早就在军营了。
“你到时候到西北边境找我,我在那儿。制成了药,你若是不肯送,就交给我。”
怪医唉了一声,有些惊讶,但是他没多嘴,景枂去那儿做什么与他无关。
药送到了,他一刻也不想多待,起身就准备离开。
景枂把人喊住,让他陪她去大理寺,“您帮我一个忙,陪我去验尸。”
怪医……
他什么时候还有仵作的身份?
“不去,老子治病救人,要不下毒害人,摆弄死人这种事不干。”
死人对他而言,那就是一滩烂泥,和泥土没什么区别,他不拿死人做研究,自是不愿意碰。
“若是早个几十年,我说不定还愿意。”几十年前,他为早就毒药制毒,倒是没少碰死人,如今金盆洗手,早就没那个心思了。
怪医笑呵呵看向景枂,打趣着问道,“怎么,小女娃,你这是改行做了提刑官,专半死人案了?”
晋国提刑官一律皆是男子,也从未允许女子做官。怪医这么说,明显就是调侃她。
景枂笑道,“呵呵,提刑官没当上,不过是杀人嫌疑犯。若是查不出真凶,我大概就得去当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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