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夜,寂静无声。
景枂带着怪医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两人快去穿梭,直接避开守卫去了摆放徐婉尸体的地方。
“你不是奉旨查案吗,搞什么偷偷摸摸的?”进了停尸房,怪医没好气瞪了眼,有些不满。
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要这样偷偷摸摸翻墙,真是有**份呐。
景枂把工具递过去,让怪医立刻动手,“我白日来过一次,查出了点问题。晚上再来就是为了确认一些事情,不想惊动旁人。”
而且,她怀疑,徐婉中毒死亡没那么简单,她总感觉事情出了差错,少了些什么。但是具体如何,景枂还不清楚,只有确认了徐婉死因,她才能开始查案。
怪医不再说话,动作的麻利的开始,不过一刻钟,两人消无声息退出来,离开大理寺。
回到聚德楼,景枂赶紧问结果如何。怪医也没空写尸检检查,就这么口头告诉她,说道那中毒的因素时,他还觉得有些新奇。
“那女子所中两种毒,鸢尾花的毒导致她出现昏迷不醒,而真正让她死亡的却是另一种毒,噬心散。噬心散无色无味,可混入酒水,亦可加入燃料,服用或者吸入者,一开始没有症状,但是时间一到,便会心脏抽痛,噬心难忍,最后一瞬死去。”
“她是中了噬心散死的,是服用还是吸入的?”景枂不由问道。
“服用,喉咙里还有残留。若不是你不许我剖腹,打开她肚子一看,更能一目了然。”
怪医提醒景枂,有关噬心散,却是寻常少见的毒药,一般地方并不会有。
“若不是用毒专手,这种毒药,几乎不可能有,能用噬心散杀人,这仇恨也是够大了,那女娃到底是多招人恨,居然被人用了噬心散这么难寻的毒药,啧啧。”
怪医感叹着,随即起身离开,他待过了今晚,明日一早就离开了。
景枂也没有挽留,知道了徐婉死因,事情就可以动手查了。
明日一早,是徐婉死的第四天,人还在大理寺放着,她想她有必要去一趟东宫转转。
翌日,东宫。
楚凌看到景枂再次前来,神色莫名,他没想到她会来。
“我想去新房看看,那边应该没动过吧?”说到新房二字,景枂自己都觉得别扭,这楚凌也是够倒霉啊,成婚大喜日子,新娘居然死了,这触霉头的事情,真是够了。
她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造孽了,运气这般差。
“没动,我带你过去。”楚凌沉默一会儿,抬步往前走,带景枂去了当日的屋子。
里面的一切都没动过,甚至连红色的窗纸,红烛,喜被等,也都摆放着不曾移动丝毫。
景枂看了眼,又回头看了眼脸色不好的楚凌,说道,“你若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可以先离开。”
她知道,楚凌和徐婉还是有感情的,徐婉突然死了,他肯定心里有难过。这会儿,她又有点同情楚凌了。
“无事,你随意看,我在一旁。”楚凌摇头,走向一旁靠在门框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景枂摇摇头,转身开始到处查看。
所有的细节角落,她一一检查过去,丝毫没有放过一个地方,就连床底下她都钻下去看了一遍。最后,景枂目光落在屋子里的食物上。
除了果脯水果一类,最多的便是酒水。而当中,显眼的是那两杯还没喝过的合卺酒,如今还摆放在桌上。
景枂走过去,拿起就酒杯闻了闻,已经失去酒杯了。
“我想见见徐婉的贴身婢女。”成婚当晚所有下人,都被楚凌打罚后送去了大理寺,而唯一剩下的就是徐婉身边贴身伺候的婢女,她并没有在她们行列。
楚凌闻声,抬眸看向她,“她已经回了相府,徐相亲自带回去,不过应该差不多了……”
那晚,徐相发怒,气没处撒,直接提了徐婉身边的贴身婢女回去,想来是折磨的差不多快死了。
景枂赶到相府,进了大门,见到徐相,和他说明来由。
徐相冷哼一声,让人去带她去见那婢女。看着离开的女子,徐勉眉眼都是寒光,他根本不信景枂能查出什么,一切都是故作迷障。
“再过六天,你就给婉儿下去陪葬吧。”
……
柴房。
景枂看着已经差不多昏迷的女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事情对这婢女来说,大概也是无妄之灾了,原本跟着进东宫可以享福,不想主子死了,她这福没享到,人倒是快死了。
“能和我说说你家小姐成婚当晚的情况吗?”景枂坐在一旁树桩上,抬眸看过去,她不确定这婢女会不会开口,“我希望你能说清楚,毕竟主仆一场,她待你不薄,如今惨死,也就只有你可以帮忙了。”
景枂说完就一直等着,等着她开口。她让人调查过这婢女,知道她几乎是徐婉的心腹,所有事,徐婉做的说的,这婢女知道的**十。
这一等,几乎等了小半个时辰,才听到她低低的啜泣声。
“呜呜……小姐。”这婢女是真的伤心,既伤心徐婉的死,也伤心她遭受的罪。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姐在屋子里好好的,突然就……”
景枂不得不打断对方的念叨,这话说的太乱了,颠三倒四,根本没有主旨。
“我问你答。”景枂立刻把心中的疑问一个个抛出去,然后让婢女解答。
离开相府,天色暗下来,景枂直接回了将军府。
一个人躺在床上,景枂独自回想着其中的线索。
她用了香料,那婢女应该不会说谎,那么根据她所说,徐婉礼成后回房,基本上没有做过什么事情。
除了,重华莫名其妙出现过一次。
等重华离开,过了好一会儿,徐婉就倒地毒发,还没有等到太子过去,人已经去了。
“唉,事情还不够完善,看来需要等重华醒了再说。”
景枂心中突然有些烦躁,对于自己被牵扯进去,实在觉得不爽。
“重华这张嘴,都特么说的什么事儿,她这是想拉我背锅么!”
第二日,徐婉被抬回相府,随即入殓下葬,一切都办的很简单。
徐相白发人送黑发人,死了女儿心里悲痛。如今他一心等着真凶落网,此时哪有心思大办。
太子出席了葬礼,景枂也去了,只是她就在远处看着,看进进出出的那些人。
看了一整天,却发现了一点十分不和谐的事情。
这点事情,和太子楚凌有关。
楚凌一到相府,整个人的基调都是阴沉的,从头到尾几乎没怎么说话,除了徐相,其他人也不敢打搅他。
毕竟这事情,对太子来说,更糟心。
但就是在徐婉盖棺的那刹那,景枂注意到楚凌的眼底,竟然有一点细微的情绪波动。她看到他缓缓的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像是突然放松了一下。
这个动作?
景枂不由得站直了身体,探究的望向楚凌,神色复杂。
这种表情可不是死了侧妃该有的情绪,更像是,如释重负的放松。
楚凌放松什么?他,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景枂回忆起那晚,想起那时候的楚凌,似乎也是如此。他的情绪一直是平平的,没有特别悲伤也没有十分激动,更像是在冷静的处理他人事情的态度。
“呵,我倒是忘了,他那晚除了极力让大理寺查所有人,就是揪着我不放。对于徐婉的死,关注甚少。”
少到,根本没有让人对徐婉的死进行彻查,似乎就那么信了她就是被毒死的。
而且,也没有管那毒,到底是什么。
“有点意思了。”景枂抬步离开相府,脸上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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