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箭破风,带出元濯胸前喷射的一片血雾,元桉猝不及防的望着元濯倒下,发紧的喉咙发出最后的一声悲壮的疾呼。
“三哥!”
时光轮转,十余年前的那个阳光绚烂的午后,太子之位摇摇欲坠的元桉站在廊下,疏离又冷淡的笑望着眼前那个嚣张的内侍总管,耳侧擦过无数无理的责难言辞,他只能哑然无声的吞下这些委屈,母亲早就告诉过他,身处这样一个敏感的位置,事事都需要容忍,可他毕竟还是个少年,忍的多忍的久了之后,少年所应当拥有的锐角被慢慢的被磨平,他感到疲倦,对这世间,对这宫城。
又一个少年义愤填膺的撞了出来,他立在自己身前,瘦削又桀骜,阳光铺满了他的侧脸,依稀俊美里藏着极其强烈的好胜心,少年元桉心里闷闷的一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直以来与他并没有什么深交的三皇子元濯会在这个时候来替他出头。
少年元濯的三两句利害言语致使那内侍总管汗如雨下,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悄然退下。
“和这些无耻的人宽厚,实属对牛弹琴!”少年元濯余怒未消的对元桉道,元桉眼底怯怯的望着对面的元濯,哽咽着嗓音唤了一声:“三哥!”
三哥,三哥,一叫便叫到了如今。
空旷的冷夜里,元濯抱着元濯的冰凉的身子,将头埋在他额上痛哭失声,飞白已死,三哥已去,上天何其残忍,将他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剥夺走,元桉的心里第一次有了不平的棱角,他知道元濯杀元懋不对,但靖帝又为什么连元濯的一句辩白都不肯听,而直接便将他一箭处死。
难道,元濯不是他的儿子吗,难道,只有元懋配得到这个天下吗?
不平犹如一座火山,在元桉的胸膛处,投下了一粒火种。
凄厉的哭喊声,在层叠人群里冲出了一条路,不人不鬼,半鬼半人的如妃闯进来,没人拦的住他,似乎,也没有人敢拦住她,她似乎感到不解的跑到元桉身边,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双青筋裸露的手来,握住元濯的手。
元桉弱弱的抬眸望到了她,隔着眼泪,他哽咽住哭泣的余音,断断续续的说:“三哥,三哥……”
如妃却并不在意他说了什么,生生从元桉的怀抱里抢过了元濯的遗体,她将自己的面颊贴紧在元濯的额头上,眼泪顷刻淌下来,汇聚成一条银川,她低声喃喃的说着什么,若是可以用心听的话,那是她对此生的懊悔。
“娘亲错了,娘亲不该有你们,更不该希图荣华地位,而信了那个男人的话,他说他喜欢我,喜欢我在桃花树下衣袂飘飘的样子,我好傻啊,我竟然就信了他,小濯,娘亲好悔啊,我这一辈子都为了他那一句话而活着,可我怎么就不清楚,他对我的喜欢,还不如他对他心中那个人的百分之一,小濯,娘亲要随你去了,你莫要责怪娘亲,娘亲没有了你,还能如何继续活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