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聊天的人竟然是六叔和堂弟崔子其!
崔小眠为祖父崔老帝师悲哀,他老人家若是知道崔家后代父子二人一同逛窑子做兄弟,定会老泪纵横;他老人家若是知道还有个未及笄的嫡孙女也在同时逛窑子,定会一头撞死!家门不幸啊。
崔小眠感慨,遂揉揉耳朵继续听墙角。*廊除了松骨的姑娘,还有吹拉弹喝的女乐坊,客人掏缠头银子可以点上一曲,若没有客人点曲子,便就自顾自地在那里咿咿呀呀。六叔和堂弟的说话声并不甚高,又是夹杂在乐曲声中,但崔小眠几乎日日都在锻炼耳力,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
莫非崔蓉蓉已经怀疑真正的崔绛春没有死,她为何会有这样的怀疑?只是因为自己变成女子了吗?不对,当年她只有三岁,相貌和如今大不相同,就连亲生爹娘都无法肯定,只有十三岁的崔蓉蓉更不会认出来。
可崔蓉蓉为何会怀疑呢?沉寂十年的事如此却被重又提起,这当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崔小眠七上八下,脑袋里转得飞快,却又听到崔子其道:“爹,有几个开赌坊的兄弟听闻我是崔家人,便想要算我一股,你知道的,这赌坊可是一本万利,可娘说她那里凑不出银子。”
六叔冷笑:“我说你小子怎么孝顺了,请老子来逛窑子,原来是手头紧了,你爹我哪里有钱。你找你姐去要,你娘回来说那个掌家的小崽子已经出去住了,现如今还不又是你姐说了算。”
“爹。你整日泡在赌坊里,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如今整个京城谁不知道那个崽子是个女的,城西老大一家酒楼就是她开的,说起来她捞得比我姐可要多,我姐就是个笨蛋,若早些和王爷做了那事。这会子孩子都有了,眼瞅着那个假货就快及笄了。到时她一圆房,我姐就是个妾室,连这掌家的权利都要给拿走了。”
“你个傻小子,那假货她哪敢!咱家握着她的把柄呢。到时还不是你姐说了算,别说是要银子,就是把半个王府都搬回来也行,你娘说了,就盼着她快些长大掌家,到那时咱们什么都有了。”
“爹,那这开堵坊的银子从哪里来,我算你一半,到时发了财就是咱们父子两个的。”
“要多少?”
“二千两。”
六叔倒吸口凉气。咂着牙花子道:“这么多,怕是你姐也凑不出来。”
“五伯父那里呢?”
“两三百两还行,二千两把他们一家子卖了也凑不出来。”
“咦。爹,要不咱们找那个假货要去,她就算没有银子,随随便便拿上几件首饰也就够了。”
这时有姑娘的莺声燕语传来:“两位爷,可歇够了,给您二们把酒菜备好了。咱们换个地方吧。”
六叔父子姑娘们打情骂俏,正欲离开*廊。忽然一个姑娘道:“咦,不是说崔公子在这里吗?”
崔子其笑嘻嘻道:“哥哥我就是崔公子啊。”
那位姑娘咯咯娇笑:“去,您不是帝师府的崔公子吗?奴家找的崔公子是女的,你是吗?”
“女的?”崔子其原本还要在调笑几句,听到那姑娘说崔公子是女的,便愣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
这时先前进来的姑娘笑道:“红花,你找的是师徒菜的崔小公子吧,她在隔壁,方才姐妹们都兑了银子,就差你了,还不快去。”
叫红花的姑娘嘻笑着绕过屏风,来找崔小眠,却听六叔和崔子其异口同声,声音却是压得极低:“隔壁有人?方才不是没有吗?你们说的那个人还在吗?”
隔壁传来红花不满的声音:“呀,崔公子也真的,人家的银子还没兑,她倒先走了。”
六叔父子闻声也绕过屏风,果见床上空空如也,只有香花正在穿衣裳。
“这儿的人呢?”
香花指向楼梯口:“走了。”
“刚走?”
“是啊。”
“快追!”
父子二人边说边向楼梯口跑去,崔子其道:“爹,或许她什么都没听到,听了也不知道咱们在说啥呢?”
“混帐,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若这事传到王爷耳朵里,那你姐和那个假货都不保。”
直到六叔和崔子其踩在木头楼梯上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崔小眠才从床底下探出头来,香花冲她眨眨眼:“崔公子,跟奴家从后门出去。”
每个妓|院都有一道直通后巷的楼梯,这道楼梯往往很隐蔽,开妓|院的,免不了三天两头就会有醋娘子们带着三姑六婆拿着扫帚棍棒打上门来,这道楼梯便是给客人们临时逃走的。
崔小眠从小就在江湖上混日子,这些规矩她全懂。方才听到有姑娘找崔公子误被指到崔子其那里,她就知道要出事,连忙躲进床下,这种事香花见多了,自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眼下香花带着她往后楼梯走,崔小眠从怀里掏了锭银子塞给她,便独自跑下楼梯。
刚走了一半,就听到崔子其的声音传上来:“爹,这里果然还有道楼梯,那崽子定是和婊子一起骗了咱们。”
六叔的声音也传过来:“一路上没看到她,咱们上去。”
这父子二人刚才追到抱月楼的大门口,守门的就没有见到有人出去,这崔家父子也是常出入青楼妓馆的,立刻想到了后巷的暗楼梯。
崔小眠闻言转身便往上跑,这时六叔父子已经上了楼梯,崔子其眼尖,一眼就看到崔小眠的背影。
“那个小个子八成就是了,爹,快点追,别让她跑了。”
这时天已擦黑,这道楼梯藏在暗处,没有点灯,楼梯上一片漆黑,崔小眠情急出乱,一个不小心便被楼梯绊倒,她人矮腿短,本就不如年青力壮的崔子其跑得快,这一摔倒,没等她爬起来,崔子其已经拽住了她的一条腿!
崔小眠回过头来,朝着黑暗中崔子其的脸就是一团粉末子。
崔子其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松开了抓住崔小眠的手,崔小眠就势一个飞踹,把崔子其从楼梯上踹了下去。
崔子其连滚几级楼梯,正好被在在后面正往上跑的六叔挡住,这才没有摔得太狠,但眼前一片漆黑,双目却是火辣辣的疼。
“爹,是你吗?快去抓住那个假小子,她把我眼睛给弄瞎了,疼死了!”
这个时候,崔小眠已经重又回到了*廊。在香花惊讶的眼光中,她直奔正楼梯,看来走后门是不行了,还要正大光明地出去。
可她忘了,六叔整日和些江湖混子在一起,多多少少也有些急智,如今见儿子受了伤,对崔小眠更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
他果断放下儿子,没有追上来,反而出了后巷堵到了正门口。
如今是两头堵的局面,如果崔小眠返回来走后巷,还在楼梯上的崔子其瞎着眼也能死死抱住她的腿,如果她就是走正门,六叔已经堵在那里,手里还从后巷里拿了把妓|院里白天修整地面用过的大铁铲。
崔小眠从大门里一出来,就看到了六叔,她知道不能往回跑,便硬着头皮往外冲。
虽说贺远不是个称职的师父,但也把崔小眠调教得身手轻灵,她在门口连闪几下,六叔手里的大铁铲次次都是擦到她的衣角,却没能伤到她。
六叔没有武功,又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不过几下手里便酸了,铁铲再拍下来就是没了力气,崔小眠趁着这个空子,身子一矮,从六叔胳膊底下钻了过去,迈开步子就跑,边跑边喊:“大人欺负小孩啦,救命啊。”
华灯初上,抱月楼门口已经停满了轿子马车,一个中年汉子追着个半大小子玩命的打,早就引起人们注意,纷纷指指点点,却也没人凑过来。
崔小眠一跑,围观的人们便自发地让出一条路,不管这小孩是偷了还是抢了,小小年纪被人打死打残都是不好。
不远处就在等着拉活儿的马车,崔小眠跑过去喊道:“送我去城西,快!”
待到六叔气喘吁吁追过来时,车把式已经甩响鞭子,马车向着城西驶去,崔小眠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她不忘对着正站在那里破口大骂的六叔挥挥衣袖,白白了您呐。(。⌒?⌒)
前面不远处就是她的家了,忽听车把式道:“小孩,你说的是那儿吗?着火了。”
崔小眠正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她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这一番折腾也累得够呛,听到车把式这么说,她闻言探出车窗一看,只见她家附近的巷子里黑烟滚滚、火光冲天。
那条巷子里除了她家以外,还有四五户人家,都是老实本分的普通百姓,着火的不是她一家,而是整条巷子所有的房子全都烧着了,火势连成一片,把夜空映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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