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文哲睁开眼。
他又做了个奇怪的梦。在梦里他看见了安以涵,她躺在床上,好像是病了。他记得他喂她喝水,和她说话,说了些什么他还是记不清,但有一句他记得很牢。
“我既然把你捡回来,就要让你好起来。”
什么意思?
严文哲坐起,抱着头。捡回来?一定是他潜意识里希望有人救了她。
她病了,还是受伤了?她从山坡摔下去,他一直担心她受了伤。
日有所想,夜有所思,这两天他的脑子里全是她,夜里她自然会蹦出来。这种无处安置的牵肠挂肚真特么的难受。
她是他的红鸾星,这么难得遇上了,却不小心弄丢了。
他要把她找回来。一定要找回来!
卫星电话响起,郑涛来电。
“二少。”
“到哪了?”
“到了X镇,但是去玉池乡的山路被泥石流堵住了,车辆进不去。我们会走进玉池乡,可能要大半天。”
“好,尽快。”
今天他要在玉池乡挨家挨户地找,安以涵一定在其中一家里。
**
顾婆婆家。
杜铭志终于在第二天中午时分赶来回来,雨势小了,午时的绚日从渐渐变薄的乌云后透出了光。
贺彦州拿过针和药水,纯熟地把药水抽进针筒:“这是抗生素,打了针,你就会慢慢好起来。”
安以涵看着他老练的手势,突然很想开个玩笑:“你保证?”
贺彦州一愣,会意一笑:“我保证!如果你好不起来,我就自己从山上滚下去,让你去捡我一次。”
“你这话有语病。”
贺彦州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脑子没烧坏。”
贺彦州把针打进去,他下针的手势很好,安以涵几乎没感觉到疼。
“你的针打得比很多医生都好。”
“那当然,州哥经常帮孩子打针,他打的针孩子不哭的。”杜铭志补充。
“工多艺熟,没什么特别。”贺彦州把针和药水放好,“打五天,你就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针打下去后,不知道是药力极速生效,还是心理作用,安以涵感觉好很多。或许,人心在彷徨不安时,就是需要一份肯定。
安以涵看向屋外:“雨好像要停了。”
“嗯。”贺彦州看了一眼天空,“明天雨就会停。”
“你做事说话都那么肯定?”
贺彦州看着她:“对于我肯定的事,我很肯定。”
安以涵笑了:“我能和你做个采访吗?”
“病成这样你还想着工作?”
“你是很特别的人,记者就是要找特别的人,遇到了绝不能错过。”
贺彦州和她对视一眼:“对不起,我不能接受采访。”
“如果不是采访,是聊天呢?”
“那就看你要聊什么。”
“玉池乡的人和事,我肯定你知道得很多。我既然来了,就不能空着脑袋回去。”
贺彦州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那就看你的脑袋有多大,我知道的事够不够填满。”
安以涵笑了:“我们试一试。”
杜铭志凑过来,笑脸相迎:“咳咳,其实我知道得也不少,我也可以一起来填。”
“要你特地跑去拿药,辛苦你了。”不能忘了二号救命恩人。
杜铭志呵呵笑着:“不辛苦,就是冒着雷雨爬了几座山头,小意思。还好没被雷劈了。”
“雷神知道你在做好事,绝对不会劈你的。”
杜铭志吐舌:“就怕雷神也看到我做的坏事。”
安以涵认真地说:“你们不像是做坏事的人。”
“那就看你怎么定义什么叫坏事。”贺彦州从杜铭志的包里拿出了一大包肉,在里面挑了块骨头递给阿萌,阿萌伏在他的脚旁大口开啃。
“那你的定义是什么?”安以涵追问。
贺彦州摸着阿萌的头:“我没有定义,只做我认为该做的事。”他抬头瞩视她“所以,别认定我们就是好人。”
“你们救了我的命,光这点就足够了。”
杜铭志瞪着贺彦州:“对啊,人家把你当好人,你非要把自己弄得像坏人似的。我还没女朋友呢,你别破坏我的形象。”
安以涵失笑:“你去H市,我保证给你介绍。”
杜铭志叠声谢谢,借机探问:“对了,你男朋友放心你进山采访?”
安以涵浅笑:“他一向对我很放心。”
杜铭志失望地撇嘴:“如果我是你男友,我一定不放心。”
贺彦州说:“我明天能打电话,需要我打给你男友报平安吗?”
安以涵一怔:“呃,打给我的电视台吧,让我同事知道我平安,他们会转告他的。”
贺彦州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了然,点头:“好,把电话号码和联系人给我。”
安以涵把号码写下交给贺彦州后,贺彦州站起:“我现在要出去做事,明天这时候会回来帮你打针。”
他和杜铭志穿上雨衣要离开时,阿萌“呜呜”地要跟去,贺彦州回头止住它:“阿萌,你要留下来保护好她。”
阿萌停下脚步,贺彦州看了一眼安以涵,彼此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开。
杜铭志疾步跟在贺彦州身边:“州哥,我们明天中午赶不回来吧?”
“尽量赶,她要打针。”
杜铭志向他挑挑眉:“州哥,你对她太好了吧。”
“她伤口感染,这是救命的事。”
杜铭志拍拍他肩膀:“你就别口不对心了,顾婆婆说你昨晚守了她一晚,又为她擦身子,喂她吃东西。唉,可惜啊,她有男朋友了。”
贺彦州问:“如果你有女朋友,你出了意外后,会第一时间通知女朋友还是同事?”
“当然是女朋友。”杜铭志顿时恍然大悟,“哦,她说有男朋友是在打幌子。州哥,你有机会。”
贺彦州横他一眼:“她说有男朋友就是不想惹麻烦事,这你也不懂?”
“那只是因为她和你还不熟,熟了,呵呵,你的魅力她一定抵挡不了。”
贺彦州沉默了一会:“你别瞎扯,事情没办妥前,我没心思想这些事。”
“州哥,咱们这事什么时候能办妥啊,都三年了。”
“这事急不来。我说过,你可以不用留在这。”
“我也说过,你去哪,我跟去哪,我们是秤不离□□.的兄弟。”
贺彦州拍拍他肩膀:“谢了,兄弟!”
***
第二天,雨终于停了。
安以涵坐在大门外,看着门外的草地农地上水珠闪动,绿茵如画。
“还好雨停了,再下,农地就要涝了。”顾婆婆穿上水鞋,戴上斗笠“我要去摘菜,中午就会回来,你如果饿了,就吃点红薯。”
“好,婆婆辛苦了。”
“习惯了。前几天下大雨下不了田,我还闷得慌。”
顾婆婆健步而去,安以涵摸着坐在她旁边的阿萌:“阿萌,婆婆也要去干活了,现在就只剩你和我。”
阿萌站起,咬起一根树枝,递给安以涵。安以涵拿过,它就对她“汪汪”地叫着,向她欢快地摇尾巴。
这是个一起玩耍的邀约。
安以涵笑着举起手:“Ready?Go!”她的手一甩,树枝抛了出去,阿萌跳进满布水坑的草地里,追去,它的脚下水花飞溅,光芒跳跃。
阿萌把树枝捡回,又递给了安以涵,雀跃地来回踱步。下了几天雨,它也闷坏了。
就这样安以涵和它玩了起来,阿萌在草地里追逐、翻滚、奔腾、欢叫,尽情享受着阳光重回大地的爽快。
安以涵看着它,困在伤病中的身体仿佛也轻松了。
远处,有两个男人快步走来,来到木屋旁看见阿萌,打呵呵:“这唐狗好,红烧一流。”
安以涵猛地皱眉,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三十来岁,健壮魁梧,面容不善。
两人看到了安以涵,四眼惊艳地瞪起。
“卧槽,这娘们真水灵!胜哥,这烂地方也有这样的美人。”
胜哥嘴角向左抽了抽,向安以涵走来,上下打量她:“姑娘,我们走累了,能在你家坐会儿吗?”
这不是个问句,话音没落他已经在安以涵身边的长凳坐下。
他贪婪的眼神让安以涵心生不安,她把阿萌叫回身边,阿萌戒备地盯着他。
胜哥向安以涵挪近:“姑娘看起来很面生啊,怎么称呼?”
“我姓安,这里是贺彦州的家。”贺彦州三个字说得很重。
胜哥微皱眉:“贺彦州是谁?”
他不认识?安以涵的心咯噔一下,努力保持镇定:“州哥你都不认识?”
另一个男人抢说:“那你应该认识一下我们胜哥,胜哥是这里三爷的外甥,这次特意进山就是来当三爷第一把手。”
三爷是谁?既然用到“第一把手”这种字眼,那这三爷就一定不是一般的人物。
安以涵恭敬地向他点点头:“胜哥。”
“你的腿怎么伤了?”胜哥关切地问。
“不小心摔的。”
“没去看医生?”胜哥看见绑在她腿上简陋的木板。
“前几天都在下雨,去不了。”
另一个男人走进房子打了个转,出来后说:“屋里没人。”
安以涵心跳急了,脱口而出:“我老公很快就回来。”
胜哥难以置信:“你嫁给一个要你住在这种破房子的老公?”破房子三字充满鄙夷。
另一个男人不屑:“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不对,这种老公是牛粪不如。”
阿萌似乎感觉到安以涵紧绷的情绪,身体向下压,警告式地向两个男人吠叫两声。
胜哥不以为意,突然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你跟了我吧,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安以涵一惊,本能地推开他的手:“请你放尊重点。”
胜哥嘴角一扯:“你这样的美人留在这种鬼地方太可惜,和你老公离了。”
安以涵心跳急了,忍不住向农地眺望,贺彦州应该差不多时间回来了,现在要想办法稳住他拖延时间。“就算要离,也要和我老公说清楚。”
胜哥的喉结上下耸动,眼里蹦出燃烧的欲望:“他回来看见我们睡了,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安以涵大惊:“你什么意思?这里……会有警察。”
胜哥不屑一哼:“警察?警察就是帮我做事的。”他向男人抛了眼色,男人会意地点头,走到安以涵声旁,突然抓住她双手。
“你要做什么?救命!”安以涵惊恐地挣扎,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