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气息喷薄在云罗的鬓边,痒痒的拂在了她的脸颊旁,像是一只邪恶的手轻聊撩着她心底最隐秘的柔软处。鴀璨璩晓
云罗转身要将他狠狠推开,可是她哪是他的对手,轻易地就被凤朝歌沉沉身子压在身下不能动弹。
她怒视着上方那一张慵懒笑着的俊颜,恨不得手中有一把匕首狠狠刺入他的心窝,掏出看看他的心到底长了几个心窍,长成了一副什么样。
她不管他要做什么,可是为何偏偏扯上苏晋?!
“你不敢说了吗?阿晋到底为你做什么事?!”云罗一双美眸仿佛要燃烧起来,怒视着上方的凤朝歌,声音几乎沙哑:“他为何要娶弄玉公主?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如今细想越是觉得若不是你在背后怂恿他,阿晋怎么会……怎么会离开京城?!凤朝歌,你还要瞒我到了什么时候?!枳”
凤朝歌紧紧扣着她,身下的云罗暴怒得如一头张扬的母豹子,尖尖的指甲掐入他的肩头,疼痛如影随形。
他忽然笑了,笑得邪魅涓狂。
“你猜到了又能怎么样?苏晋唯一想要做的事便是让你好好的。而这个世间,除了我凤朝歌,还有谁能待你好?李天逍吗?!”凤朝歌冷笑讥讽直。
“你难道没看见他左拥右抱,何时把你真正放在心上?!”
“他是皇帝,你只不过是他身边点缀江山的美人而已!难道你到现在还没得到教训吗!”
最后一句像是一把刀狠狠戳上她的心窝。
云罗想也不想,狠狠一巴掌挥去鬼夫。“啪”地一声落在了凤朝歌的脸颊上。
他白皙的俊脸上顿时浮起殷红的五指印。一缕血线顺着他好看的唇角缓缓落下。凤朝歌眼中的冷色浮起,眼神在一瞬间变得狰狞可怕。
她愣了下。她暴怒之下却没想到凤朝歌根本不躲避。
“打够了吗?”凤朝歌邪魅一笑,抹去唇角的血迹,侧头一吐,吐出一口血沫,冷笑看着云罗,“心疼你的李天逍和苏晋,是吗?”
“心疼一个我要反,另一个为我所用?”他冷冷反问,一双乌黑如墨的瞳中皆是讥讽:“华云罗,你什么时候这么多情了?”
云罗心头的一口暖意像是被一阵冷风一吹,顷刻间烟消云散。四肢百骸都是冷。这样的答案她不是早就了若在心吗?
只是为何今日由他说起来,心底竟然这么怕。
她怔怔看着凤朝歌,良久才问道:“你来陵川做什么?阿晋……到底要为你做什么?”
凤朝歌冷冷放开她,坐起身冷笑道:“不用你管!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云罗坐起身,靠在阁中的暖炉旁,铜鼎盖子下燃着的碳木与香料。铜鼎上有微微的暖意。她素白的手紧紧攀附着,仿佛这样才能驱除心底的寒意。
凤朝歌见她绝美的面上煞白如雪,神色怔忪,是他从未见过的茫然。
眼中一缓,他将她搂入怀中,漆黑深眸久久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昀儿,我会护着你的。”
云罗看着他的俊魅的眉眼,倦然问:“朝歌,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的强大超出了她的意料,就在她在宫中苦苦挣扎的时候,她不知他竟然已能如此玩转整个晋国朝堂。
远在南边的云川军营兵变,是不是他动了手脚,答案不言而喻。他引开了李天逍离开,而后又来陵川,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不说,她亦不敢再猜下去。
……
暖阁中安静,香炉中香烟缭绕。暖阁外北风难得如此细细,如春蚕啃噬桑叶。这一片乱世天地中,仿佛这里才是最后宁静的港湾。
凤朝歌拥着她,忽然道:“昀儿,我知道你喜欢孩子。等我们回到了梁国,你给我生一堆的小毛头好么?你若喜欢女儿,我们生个女儿。你若喜欢男儿,再生一个男儿……”
云罗沉默地听着,唇动了动,最终只扯出无力的弧度。
“别说了,朝歌。”她无力地说,“不要再说。”
“为什么不能说?”凤朝歌的眼神逼入她的眼中,问:“你难道没想过将来吗?还是你的将来中没有我?”
将来?
云罗眼中忽然恍惚。
苏晋问,云罗,你想过将来吗?
她还记得自己的回答颓丧而无奈:她的将来不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茫然而苦苦在宫中挣扎,巧笑倩兮,漫无边际地等待着那微薄的帝王恩宠。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中,渐渐迷失了她原本就所剩不多的心。
她明澈的眸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一张涓狂邪魅的俊脸。
她轻笑,泪却轻轻滑落:“朝歌,我是个没有将来的女人。”
沉香费尽心力为她调养身体,可是她知道,年幼颠沛流离的生活中,在无尽的苦难中,她的身体已经不已适合孕育属于自己的孩子。
而没有孩子,就没有将来。
她的心从没有这一刻这么疼痛。
帝王恩宠总有一天会散,生死情意也会在猜忌与岁月流转中渐渐淡薄。当红颜老尽,恩情淡薄,将来她手中必将一无所有。
阿晋……阿晋是在苦苦为她寻着可以庇护她一世的桃花源。
他,还是这么傻!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叫做凤朝歌的男人身上。他知她情意对那人未散,他知道她独自在深宫中一点都不快活,所以他甘心为凤朝歌所用,正如当初他为李天逍所用一样。
一切都是为了她!
泪水慢慢干了,云罗看着凤朝歌的眼睛,慢慢道:“不要让我再失去阿晋。他本不该随我来晋国,也不该走上这一条路。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凤朝歌眸中一动,良久道:“好。”
……
关于云川兵变的消息零零碎碎传来入云罗的耳中。云川与岐国交界,兵丁中有不少岐人。岐人不吃猪肉。兵营中一向是晋人一口锅,岐人一口锅。有一日不知怎么的,兵营中的晋人厨子将羊汤换成了猪肉汤。
岐人觉得受了侮辱,与兵营中的晋人有了口角之争。晋人兵丁中有人辱骂反击,岐人彪悍,于是一场兵变便在夜中发生。兵营中近一半皆是岐人。他们杀了千夫长,又杀了一位校尉,准备向西逃入岐国中。
李天逍赶到时,正是云川拓跋宏将军将这一批兵变士兵围困在一座山中准备一举剿灭。晋国与岐国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若这批士兵被剿灭或者入了岐国,不知会闹出什么风波来李天逍连忙制止,还下旨宽言抚慰尚未附和兵变的岐人,又抓出带头闹事的晋人士兵,军法从事。许下承诺那些随众兵变的岐人士兵只要投降一概既往不咎。
他想要遏制住这一波兵变,因为晋国中不但有岐人,更有月见族人,还有少部分女真人。
内不稳,外必败。
梁国凤朝阳不甘兵败正准备卷土重来,不能让他再抓住时机。
云罗命刘陵全力去打探云川消息,只愿消息中没有苏晋。没有苏晋就意味着他已抽身事外。她更逼着他禀报凤朝歌的动向。
她对刘陵道:“比之凤朝歌,你更应该信我。”
刘陵一震,长叹一声悄悄前去。
在年前一天的风雪夜中,她终于知道了凤朝歌究竟在做什么了。
是夜,风雪漫天。家家户户都准备过年的事物。云罗穿上棉衣,带上风帽。刘陵犹豫不决为她捧来披风。
云罗看了披风一眼,忽然道:“去拿那一件狐裘披风来。”
刘陵转身去拿来。
昏黄的灯下,那件雪白的狐裘显得泛黄。衣会旧,只是不知她和他现在的情意到底是不是也如这衣一般陈旧。
云罗系上,看了看外面的风雪漫天,低眉淡淡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