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永乐宫,燃烧的炭盆将宫殿熏得暖如春,外殿数百的僧人敲鱼念佛,整齐的诵读声,为肃穆的长乐宫平添一分生气。
脸色苍白憔悴的姜琬,在侯夫人孙氏的亲自伺候下,慢慢的坐直了身体,虽然病容憔悴,可是姜琬的容颜依然绝色无双,反而凭添了一丝柔弱怜惜。
“娘娘,您该吃药了,只要按照御医的吩咐按时吃药,娘娘的凤体一定会慢慢康复。”侯夫人孙氏语气很是温和,说话中显得极是亲昵。
“借夫人吉言了,可是本宫这病啊,怕是好不了了,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与其这样苟延残喘,还不如一死了之,反倒不用受这许多的折磨。”姜琬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说出的话,却让人心里发酸。
“娘娘把心放宽些,陛下已经诏令天下百姓为娘娘祈福,上天知晓陛下的诚心,一定会保佑娘娘早日康复。”侯夫人孙氏依然不急不缓的说,手中端起玉碗,轻轻舀了一勺子黑褐色的药汁,放在了皇后的嘴边。
“是吗?”姜琬轻飘飘的反问了一句,喝下一口苦药汤,皱了皱眉,侯夫人很是郑重的点点头“陛下心里爱重娘娘,自然是希望娘娘能够长命百岁凤体安康。”
似乎是怕皇后不信,侯夫人孙氏还使劲的点了点头,只听见叮当一声,原来侯夫人孙氏点头的动作过猛,不小心将一支海棠花银簪从头上晃了下来,好巧不巧正好落入盛药的玉碗,黑褐色的药汁四溅。
侯夫人孙氏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刚想要开口招呼侍女,突然之间脸色大变,原本银光闪闪的海棠花银簪,如今变得通体黝黑,很明显,这药被人下了毒。
侯夫人孙氏吓得赶紧跪地磕头,一旁刚刚进来的数十个宫女也纷纷脸色大变,只一瞬间整个寝宫就跪了一地的人,斜坐在病榻上的姜琬抬眼望去,全是瑟瑟发抖的脊背。
姜琬的目光落到那已经变得漆黑的银簪子,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掩住眼中的神思,这海棠花银簪虽然是银制,可是造型精巧别致,还是自己亲自挑选送给侯夫人的礼物,没想到这簪子居然越俎代庖作了不是自己分内的事。
“去把陛下唤来吧。”许久,姜琬很是镇定的吩咐下去,却不曾唤侯夫人孙氏起身。
自己病的这些日子,孙氏衣不解带的伺疾,从不假手旁人,没想到啊,居然是她想要把自己置于死地,姜琬很是不解。
扪心自问,自己待孙氏,在整个王宫都是独一份的,可为何偏偏下手的却是她?
孙氏的夫君连侯爷曾经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不管外人怎样议论,姜琬依然请求皇帝封了当时只是普通宗室子弟的连起为逍遥侯,并且特地恩准三代世袭不降爵。
没想到啊没想到,姜琬叹了一口气,对着跪在地上却腰杆僵直的侯夫人孙氏说道:“你想要本宫的命?为什么?”
那孙氏突然就直起了腰,原本和善的面容突然就带上了狰狞,呵呵冷笑了两声,眼睛里流出眼泪,声音带着痛恨与凄厉:
“娘娘问我为什么?你不明白吗?若不是你,我家侯爷还活的好好的,又怎么会英年早逝?
我的一双儿女也该成家立业、嫁人生子,说不定此时的我每天都会在府中含饴弄孙,而不是进宫伺候你这个祸国妖后。
都是因为你,我的夫君我的一双儿女统统都离我而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上,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恨的浑身发抖,痛的无法呼吸,我之所以还活着,就是为了能够亲手要了你的命。”
姜琬怔怔半响,腹中一阵绞痛,不由得白了脸:“你夫君的事情,本宫也不想的,可是当时那样的情况,刀剑无眼啊,所以还是本宫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