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彰听罢,将手中的长刀收回。“既然如此,那便算了。雨中练习,的确也是有些体力不支。今日这林中怕是只有你我二人,相见便是缘分,朋友可愿与我一同去前方亭内稍作休息。”说着,贺彰伸手一指前方。
郁风也确实感觉有些累了,略一思索,便点头答应了。他跟在贺彰身后,二人一同向前走去。
向前走了没有多远,便看到一座亭子出现在前方。这里郁风并不陌生,正是自己拜师之地,那日与杜越松见面的地方。自己那日拜师之后,匆匆走下了山,却是没有注意到亭子的位置,原来自己每日都从这附近路过。
进入亭内,那雨水敲打面庞的感觉终于消失了。二人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便在亭内石凳之上坐了下来。
“没想到在这大雨之中,还能见到有人如此勤奋地进行锻炼,你虽然现在毫无能力,但有此决心毅力,想必日后定会修炼有成。”刚一坐下,贺彰便率先开口说道。
“兄长又何尝不是这种坚毅之人,何必赏言于我。若不是因为我自己资质一般,进步缓慢,又怎么在这种天气里仍不停歇。”
贺彰笑了笑。“人之所生,命由天定,但依靠自己努力,扭转天命之人却又不在少数。古时我族大将卢融先天双目失明,当时条件欠佳,他终其一生也未能治愈双眼,但其上阵厮杀却是不输他人,更是自创一套适于盲人修行之术,流传至今。天灵第七任灵王薛汇强,自幼愚笨,毫无上进。二十三岁家道衰落,从此发奋图强,历尽艰辛,利用了近三十年让自己脱胎换骨,最终登上王者宝座。这种例子还有很多,说不定兄弟你就是下一个。”贺彰似乎是在鼓励郁风,才说了这些。
“谢谢兄长对我的激励,我虽愚钝,却也愿以此生一搏。小弟名叫郁风,不知兄长尊姓大名。”郁风向贺彰施礼问道。
贺彰同样一施礼,回复道:“在下贺彰,来此地自修已经有一年多了吧。看你年岁比我小不了多少,若是愿意,便以兄弟相称吧。”
“原来贺兄来此已有些时间了,怪不得身手如此之好。”
“郁风兄弟见笑了,我少年时便跟随父亲学习功法,只是那时贪玩,并未好好用心修炼。父亲看我不成器,便送我至此地自修,并与我约定,何时超越父亲,何时方能回家。起初我只当是来这里玩,并未将修行之事放于心上,到后来才慢慢有所转变,开始学些东西。直到一个半月前,家乡传来噩耗,西鲁被外族占领。这时我方才意识到刻苦的修炼有多么的重要。若是我也有那惊天般的战力,就可以保护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就可以让自己的家乡免受战乱。只是可惜,我没有。”
贺彰的目光在他说话时变得有些黯淡。但话说到这里,便又恢复了正常。“所以,我现在要更加努力地修炼,虽然是有些晚了,但也不能就此放弃。”说着,他转头看向郁风。“你呢,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又为何而来。”
郁风刚听完贺彰的倾诉,还未缓过神来,对方便开始问他话了。于是他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没有什么故事可说的,自己来此基本上就是个意外,也没有谁来特意安排。不过,他当然不会这么直接地说了。
“我嘛,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外族入侵,灵王召集各地少年来此集训,以应对今后的危机。我本是山村小民,无资格来此,但因种种机缘,遇到了天灵派遣来的使者,勉强同意带我前来。父母本是老实本分的山民,只为让我能学些东西,以便在未知的战乱到来时可以自保,便同意让我前来。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自己真的是出于巧合才来到这里的。”郁风呵呵一笑说道。
贺彰同样也是一笑,“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既然上天安排你来到这里,自然别有一番用意,郁风兄弟能坚持不懈,在这大雨之中依然进行着训练,便也是有心了。”
“我只是觉得,自己本就愚笨,若是再不加倍努力,只怕永远也是一事无成。有此想法,方才冒雨而出。”
“雨是上天赐予苍生的一件宝物,万物生长,离不开它。雨中修行,更是可以磨练人的意志。若是习惯了它,在雨中作战,便可以取得绝佳的优势,这也是我冒雨修炼的重要原因。”贺彰看着亭外依旧连绵不断的暴雨,默默地说道。
亭外的雨势有所减小,却是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雨水打落在这陈旧的亭子之上,发出噼啪的声音,在这样的清晨之中,听得格外清楚。
“倘若有一天,我修行有成,定要带领我族将士,杀回西鲁城,让家乡的亲人们,不再受任何痛苦。父亲一生守护西鲁,我也不会让它落入外人之手。”贺彰扭头对郁风说道,“郁风兄弟,希望将来,你我能在战场之上携手并战,合力将外族驱逐。”
贺彰说着话站起了身,未等郁风开口,便向亭外走去。“好了,休息得差不多了,也该活动活动了。郁风兄弟,咱们今日且到这里吧,若有机会,下次再聊。你也好好好修炼,来日出了鲁神再见面,我可要与你切磋一番。”
郁风点了点头,目送贺彰消失在了大雨之中。随后他也不再过多停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雨衣,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冲入了雨中。
这雨连绵不断,一直下着,在郁风回到住处时仍是倾盆之势。回到了住处,郁风全身上下已经完全湿透了,但他却是十分高兴,在这大雨之中,又认识了一位挚友。虽然只是刚刚认识,但他感觉得到,这贺彰是个可深交的朋友。
稍事休息后,他便又起身出门,冒雨前往炼体房了。
正午时分,雨势已经小了不少,到户外活动之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但是大多数人还是留在了自己的房间内。既然不便外出,便可在自己屋内打坐悟法,这也是个很不错了选择。
东山之上的一间房屋内,白雅透过窗户向外看去。雨中的一切都显得那样朦胧,不过在房外近处,花草枝叶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格外清新,充满了生命力。
看着窗外的细雨,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家乡西鲁。不知家中的情况现在如何了,父亲是否还在操持着家事。母亲身患疾病,在她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只有父亲一人为她和妹妹遮风挡雨,将她们抚养成人。如今家乡若也是大雨倾盆,又有谁会为父亲撑一把伞呢。
白雅离开窗边,不再关心屋外的风雨。自今日清晨起,她便在屋中打坐悟法。任文生早就离开了此地,不过在他临走之前,特意为白雅制定了一份修炼计划,并传授了她悟法、集气、化灵之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白雅每日都按照任文生的吩咐努力修炼着。直到现在,他已经可以吸纳存在于天地之间的法力,并且进行法力化灵。
现在她要做的,便是将自己从自然中得到的法力进行控制,如果可以顺利地操控体内的法力,便可以运用其来施放一些法术了。自从开始修炼后,博凯似乎也在忙于修习,现在已经很少跟在她身边了,这倒让他清净了不少,才能专心地进行咒法修炼,并进步飞快。
这博凯本是不愿让白雅修炼什么咒法的,出于安全考虑,不想让她接触战斗方面的东西。但白雅却是大发雷霆,她自己的事用不着别人来插手。
两人的关系虽然有些微妙,但从白雅单方面来说,她还是不太喜欢这博凯,总觉得他有些心术不正,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博凯对她还是很不错的,也很关心她。这倒是让她有些伤脑筋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白雅来到自己的床上坐好,收回那飘忽不定的思绪,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不再去想什么事情。双手汇聚一处,开始打坐悟法。她的身体周围,渐渐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白光,自然之力,似乎是受到了她的召唤,由四面八方向她所在之处汇拢过来。
不只是郁风和白雅,自从众弟子拜师开始修炼之后,大多数人都比以前更加努力了。只不过有些人仍然无法坚持到最后,只是坚持的时间有长有短,努力的程度有高有低。在这种环境之下,嬉笑玩闹之声倒是少了不少,整个训练地上都是一片刻苦修炼的氛围。
这一日,郁风正在炼体房用功时,杜越松的手下又找到了他。师傅找自己,自己当然要立即前往,他随此人再次来到了山上的那个破旧的亭子之中。自从和贺彰在这里聊了一番之后,郁风现在每日上山都要多走一段路,经过此地,在这里稍作停留休息。有时若是碰上贺彰也在这里,便闲聊几句。
今日师傅又叫自己到此地来,不知是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