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坚持住!!!退!!退!!!”
煌都东城,高墙之下,吴府大门之前。叶天心与铁千魂,连同曹家座将谢禁,被三百步卒,以“莲花兵阵”,死死围在阵心。迎面而来的,是狂野无心的吴家鬼卒。他们满脸水泡,龇牙咧嘴,颈骨断裂,挂着四摆的头颅,向着兵阵疯狂冲杀。
此时,兵阵似莲花,旋转而动,即便鬼卒飞扑,也是任由兵阵二排,举枪突刺。但是,就在鬼卒的“箭形阵”,撞在“莲花”之上的一瞬。叶天心知道,如今的自己还是,太过“稚嫩”。整座莲花阵型,险些被那鬼卒冲散,却也幸好依然成型。
曹卒纷纷大喝,以壮士气。若说忠心,这些士卒未必就真的可以“为国捐躯”。但是,煌都之内,乃是众卒家人所居之地,如若弃兵奔逃,也就等于,将自己的亲人,送给了眼前的这些“鬼卒”。
鬼卒依然在拼命的冲杀,他们用鬼爪开巨盾,用手中的长戟拼命挥舞,即便伤到身旁的“同伴”,也是在所不惜。其中,甚至有“人”,顺着兵阵下的巨盾,攀爬而上,然而那身处阵心的谢禁,一见敌军“翻越”,便是挥起手中宝剑,将其斩下,劈脑刺目,毫不犹豫。
叶天心看着眼前,如豺狼虎豹的敌人,和那些拼死坚持的曹家士卒,一个一个死于鬼卒的魔爪之下,进而又原地站起,化身鬼卒之态,反水而来,不禁也是又悲又急。如果在这样僵持下去,恐怕离死亡,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谢将军!!下马!!快下马!!”
天心紧握手中“将旗”,看着身旁骑于马上的谢禁,便是急忙大喝,此时此刻也是毫不顾忌礼仪之讳。
谢禁听得天心一言,也是茫然,但此时唯有听这女子“号令”,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想到此处,将军也是立刻踏马落地,连身后的铁千魂也是紧跟将军的身影,落下马来。
“全军,变阵!御弩阵!”
此时,那原本匀速旋转的“莲花阵”已是被那鬼卒,卡的动弹不得,莫说旋转,就是向前稍踏半步,都是已经没有可能。听到天心口中一道军令,众卒即刻变换。
此刻,只见这莲花兵阵,外围之圈,所有盾卒猛然下蹲,后排盾卒即刻将手中的巨盾,搭于一排巨盾之上,三排亦是如此,以此类推,仅仅一瞬之间,这莲花兵阵,竟已是化作一个“铁盖”,将魂、心、禁三人,死死罩在盖中,唯有头顶一处,无盾所掩。谢禁握起手中长剑,只要那鬼卒攀爬而来,便是剑刺其身,打上“招呼”。
“不行!这样坚持不了多久!!”
谢禁的身体随着兵阵的摇震而晃动,他知道自己的步卒,是国廷之内最为精锐的部队,他更知道,自己的步卒,在这样的数量之下,根本抵御不了阵外,上千敌军的攻袭。然而,要不是叶天心的临时变阵,就以谢禁原先的盾列平阵,来抵挡这些鬼卒的话,恐怕现在,早已是“全军覆没”之态。
时间慢慢的游过夜空,铁千魂看着眼前的曹卒,慢慢因为体力不支,而被那患蛊的吴卒拨去手中的巨盾,一个个被拖入“千鬼”兵阵之中,发出撕心的惨叫。千魂顿然,满心的愤怒。他并不认识这些曹家的士卒,但是他知道,这帮默默无闻的士兵,正在用自己的性命,保护着身处阵心的自己,和身旁的叶天心,还有那个来自曹府的将军。
“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铁千魂咬牙切齿,他不甘心自己,只能看着同伴一个一个伴随着惨叫,被鬼卒生生拉出阵外。他更不愿承认,这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过只是一个白面疯子的“恶作剧”,仅仅而已。
“千魂,不要冲动!!我们要想办法逃出去!!想办法让这些曹家兵卒,一起活下来!!”天心一手搭在身旁,那些围在阵心的曹家士卒肩上,随着兵阵的摇晃,勉强站稳。她看着身旁的千魂,一副满心不甘,咬牙切齿的样子,也是卓然唯有一劝。
“死!也要挡住他们!!不可以让他们进煌都!!一个都不行!!”
谢禁此时高声一喝,以增士卒之气。但是,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这不过只是临死前的“挣扎”罢了。
此时,忽然众人只觉天空忽闪,那阵外的鬼卒竟是也随着那闪来的夜光,停下手中拼命的撕扯。
‘什么东西!!’
谢禁见得天上的亮光,双目顿是一收。片刻之后,将军恍然大悟,开口一声,急忙喝道。
“退!退到路口!不能让他们入城!”
“将军!我们动不了!!”
“那是烟花!!城里有人在放烟花!!”
此时,众卒一片混乱,即便阵型依然维持,但也是军心大动。他们害怕,害怕的城中的闪光,会将这一千鬼卒,引入煌都之内。然而,他们的担心是对的,就在这“莲花兵阵”之中,此时众人所感受到的,是鬼卒的“放弃”。他们没有再用力撕扯兵阵,更没有亡命的攀爬,就连那原先鬼卒的嘶嚎,都见见散去。
“撤!撤开一个口子!!”
天心见得如此情形,急忙一喝。只见阵心一处,士卒纷纷巨盾一横,露出了一道“缺口”。使得阵内三人,可见那通往煌都的道路上,密密麻麻的身影,密密麻麻的“鬼卒”。它们直奔煌都正街,烟花闪烁而去,对于先前的那个“铁盖”,已是顿然没了“兴趣”。就连方才,那号令千鬼的巨物,也是紧随千鬼之末,慢慢前行,朝着煌都正街而去。
“追!!追!!追!!你们的父母兄弟,都在城里!!不能让他们进煌都!!不能!!!”
谢禁见得如此情景,便是急忙嘶吼咆哮。众卒闻得军令,纷纷整备,将巨盾背于身后,向着那“敌军”迁移之地,千鬼行军的背影,举兵疯闯,全力追赶。
望着千鬼魍魉,贪婪狂驰的背影。铁千魂痴痴的站在原地,他没有了从前的“狂野”,更没了过去的自信。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般无助,更没有见过这千鬼夜行的“宏伟”。
就在这千鬼突袭煌都之时。忽然,只见天上又是一道白凝淡光而起,谢禁咬牙切齿,看着这道白色“烟花”,落在那通向煌都的路口,猛然之间,寒烟肆起,如若天降神石,震的那追赶鬼兵的曹卒,纷纷停下脚步。
此时,突然只觉那肆起的寒烟,如同雪山崩塌,吹来一道狂风,伴着雪花吹弹。众人所望,不禁掩面护目,任凭狂风从那身旁袭来。那数百曹卒,甚至已是被那强风,吹的翻到在地。
强风仅仅片刻,很快便是消散。众人放下掩面的手臂,望着风雪所来之处,顿时一惊。此时,只见那通往煌都路口,竖着一面冰墙,将那夜行的千鬼,挡下四五之百。
“这是!!”
天心看着那道冰墙,如同两座小山,将那通往煌都的路口封死。再向冰山之“巅”望去,隐约可见,一个男子,身着白衣,长发顺风而起。其中,隐约可见,男子一脸严肃,丝毫不见先前书生柔和之气。此人,便是东城国内,九位不死老人,位列第二的,白冷滨。
“白冷滨!!”
叶天心双目紧瞪,看着冰墙上的“不死老人”,她不知道是幸运还是灾难。因为,千鬼之中,已是为数一半,突入煌都之内。而白冷滨,如果入城阻拦,那么此刻,他们这三百曹兵所要面对的就是如今,被封在路口之下的数百鬼卒,还有那只体大如象,手握屠刀的巨物。
冰山之下此时,可见一片血染纷红,残肢碎骨不尽。数百鬼卒也是各自茫然,不知前路所挡,实乃何物。它们时而四目相对,时而张牙舞爪。时而一身杀气,时而回首一探,又见身后追赶而来,被风吹倒的曹家步卒。
“退!退回来!!快!!!”谢禁见得远处,那数百曹卒,此刻依然卧地,便是急忙大喝。他没有时间去想那,莫名天降的冰山,更没有“兴趣”,去管那冰山上的“高人”。此时此刻,谢禁最为关心的,便只有自己的手足,那来自曹府,由自己亲自训练的精兵,自己的兄弟。
然而,一切都发生的很快,那数百曹卒,对于眼前的一切根本没有任何梵音的机会。此刻,只见鬼卒纷纷怒吼,朝着那卧地不起的曹卒,便是疯狂而来。士卒见状,纷纷仓惶起身,刚要举起手中战戟,却又见鬼兵群起一跃,扑面而来。
就在众卒惊恐,眼见就要被那百鬼袭来的恶浪,拍得丧命之际。忽然,一道白影,化起一道寒风,闪至众卒身前,白影单手一挥。顿然可见,无数冰刺冷锥,拔地而起,如同飞刺的弩箭,又似寒冬之下的枯树草灌,将那袭来的魍魉,纷纷刺于冰锥之上,甚至穿首而过。
此时,百鬼挣扎,如同市井所卖的糖人,戳在木棍心上,却也无可奈何。曹卒看着眼前的白影,一个白衣长发的男子,再看男子身前,这颗如冰似雕的百刺“草丛”,顿然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或是连滚带爬,或是一脸茫然,但至少现在,他们都“安全”了。
千魂要紧牙关,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个方才还与自己交手的白衣书生,不禁也是暗叹,自己当时的无知,那时的不自量力。然而,对于这一身白衣的“不死老人”而言,真正的“战争”,并没有开始。
“呃~啊!!!”
忽然,一声碎空之啸,破冰而来。众人定神一看,原来那手握屠刀的巨物,已是挥舞手中的巨兵,张着满脸的鬼牙,朝着白衣书生,踩着落地欲碎的步伐,奔踏而来。
看着巨物来袭。
白冷滨一脸严肃,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看着巨物挥起手中的屠刀,一刀劈碎,先生身前,那一丛百刺冰阵。
先生此刻,仍旧纹丝不动,仅仅半睁双目,看着那猪首人身,满身留浓的“奇珍异兽”,嘶吼而来。
“白前辈!!小心!!”
天心见得如此情景,也是不禁大喝。现在,她真的可以庆幸,白冷滨的“不离不弃”。至于那些已是冲入煌都的鬼卒,天心唯有祈祷,城中的曹家军,可以顺利挡下鬼卒,以免百姓受苦。
“啊!!呃~~啊!!”
又是一声狂啸,众人顺声凝视。此刻,就连曾经,一心想要斩杀这“不死老人”的铁千魂,也是屏气凝神。他们就此般看着巨物,挥舞着屠刀,撩起一只大手,朝着那看似文弱的书生一掌拍下。
“他把白冷滨,抓在手里!为什么不躲?!”千魂见情,不禁一喝。
此时,只见巨物抓起那纹丝不动的书生,紧紧握在手中。然而,白冷滨依然冷视身前的“奇兽”,仿佛没有丝毫的痛苦,更没有哪怕一丝的畏惧。只听巨物又是一声大叫,挥起屠刀,朝着书生的头颅便是一道横劈。
“叮~”
一个熟悉的清脆声,这是铁千魂今夜听过最多的声音。回想先前书院之中,千魂镰刀索命,直刺书生而去,同样也是这个清脆的声音。那时的白冷滨,对于千魂的镰刀,不闪也不躲,稍作回应的,便也只有这一声清脆的“叮噹”之声。
“啊~!!”
巨物一刀劈下,却见这掌中的“猎物”,竟是无动于衷,毫发无伤。便是扬天急吼,它举起屠刀,向着手中的书生,便又是一刀而下...一刀又一刀。片刻之间,竟是砍了十次不下,如同一个欺凌孩童的恶霸,将娃娃举在手中,抽着连环的“耳光”,左右轮回毫不客气。
“叮噹~叮~叮~噹...”
“啊!!!”
然而,一阵疯刀狂袭之后。白冷滨依然不动,仍旧毫发无伤。巨物见得这掌中之物,如此难摧,便更是气急,瞪起脸上的那一只,单目鬼眼,四处转动,不知所措。
看着身前,气急的妖物,白冷滨仍旧冷视,如同罚恶的神明,视作眼前的“妖物”,如同蝼蚁。却又好像是在看着猴子的杂耍,却又毫不精彩。忽然,巨物举起那白衣先生,朝着地上便是猛然甩去,好似一只暴躁的猩猩,摔打手中的玩具。
“嘭~”
先生,被妖物狠狠的摔在地上,一阵尘烟淡淡而起。一旁鬼卒见得如此,便是一拥而上,顷刻之间,白冷滨便已被那数百的鬼卒,伴着巨物的踩踏,淹没在了尸潮之中,从外看来,丝毫没有活着的可能,即便一星半点。
“白先生!!”
“白冷滨!!”
“他为什么不躲?!”
天心三人,此时见得白冷滨如此不动,竟是任由有鬼卒巨物摆布,也是急的各自惊叫,他们不明白,这个隐匿于煌都的不死老人为何如此,随人宰割。哪怕如此生死关头,都是毫无反抗之意。
“不死老人,虽然不死。但...也是血肉之躯!!即便他刀枪不入,也不可能敌得过百鬼践踏,巨物蹂躏!!”
叶天心紧握手中的羽扇,一脸恨意。她恨自己,对于不死老人的了解太少,她更恨自己不懂武功,在如此紧要的关头,竟也无能为力,空有满腹的智慧,却也毫无用处。
三人看着曹卒纷纷归来,而远处那些已是堆成“小丘”的鬼卒,仍旧依依不舍,甚至越发狂猛。对于那“小丘”之下的白衣郎中,众鬼卒似乎更是燃起了,十分的兴趣。
“他已经被鬼卒压在身下,如此之久!为什么它们还不罢手!难道,这个白冷滨还活着?”千魂看着百鬼“沉迷”。他知道,这个白冷滨绝不会死的这样“简单”。但是,如此的困境,又要如何挣脱。不死老人再过传奇,终究也是肉体凡胎。铁千魂皱眉咬牙,不论怎么想,都是所思不及,唯有静静观战。
“不对!!那些尸蛊脸上的水泡!!一旦破裂!蛊毒落身,此人必定中蛊!!”忽然,铁千魂锁眉一喝,朝着书生所“埋”之地,郎中抽起腰间两柄镰刀,便是双腿一蹬疾驰而去。
“铁千魂!!!”天心见状一声急喝,但她知道,现在即便欧正阳亲临,也是不能叫得此子,回首半分。
千魂一路狂奔,直至尸丘之前,却听一声轻柔,祥和之音。而这话声的主人,正是百鬼身下,疑似“中蛊”的先生,白冷滨。
“让开...”
千魂闻声,猛然止步。此刻,只觉那数百鬼卒,神色目痛哭,面色苍白,就连那时而蠕动的水泡,都也渐渐静止。
“让开!!”
忽然,只听一声凝重的喝声。
千魂只觉一道强劲袭来,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已被这强风推的数尺之远。郎中抬手掩面,当他将那遮目前臂放下,看见眼前一幕,一个满身冰铠的白冷滨时。铁千魂不禁,扑腾一声,痴痴的跪在地上,瞠目结舌,口中不禁自语。
“这白冷滨,是天降的神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