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参加我的接风宴吗?我想邀请你做我烟火晚会上的舞伴。”
“下雨了,哪儿还会有什么烟火晚会?”
“烟火可能没有了,但晚会还要继续。”黑父伸出手,轻轻牵过小姑娘握着红木棍的那只手,“你愿意吗?尤卡坦半岛上数以百计的贵夫人都会向你投来羡慕的目光呢!”
“等不到那会儿,她就要被长舌妇们刻薄死了!”
“如果有人敢冒犯你,我马上以总督之名,叫她向你跪地认错!”
“你会让她当真的!”
“我也许就是你的真命天子,你信吗?”
“哦,黑父,够了!”
“答应我,好嘛,不要让我在初抵圣城的第一天,在我就任的当天就心碎,好嘛?”
小姑娘又惊又怕,她不停地向后躲闪,可黑父将她的手越握越紧,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竟用力一拉,将小姑娘拽到跟前,然后就用他那石雕般完美的鼻尖在小姑娘的脸上抚来又弄去,虽没有真的碰到她柔嫩的肌肤,可那一阵阵轻柔又温热的鼻息已经足够挑逗了。
莫名始终充耳不闻,他默默地解下绑在轿杆上的那只红铜色的酒葫芦,递到了身旁老轿夫的手里。
“你不摇头便是同意了——那来吧!”说着,黑父将小姑娘拦腰抱起,往他的轿椅里拖去。
帕萨困惑地望向奥兰多,后者含着笑,早已看透了黑父的心思。
就在小姑娘面色惨白地瞪着黑父,分明在哀求对方放过自己时,突然从前方的密林里传出了一阵野猪崽子刺耳的尖叫声。接着,又响起了一个汉子滑稽的哄赶声,他“哟哟”地叫着,好像还挥着鞭子。
那位站在莫名身旁的年长的轿夫听到这里便笑了,“警卫老爷们赶紧打一枪,这头野猪可肥着呢!”
“老爹的耳朵倒挺尖的,”奥兰多转身,透过稀疏的枝叶,一眼就瞧见了那头受了惊,正向这边闷头跑来的小猪。“可追捕它的猎人手里的标枪也不是白拿的,瞧那枪尖上蘸的血,没准儿还是热乎的呢!”
那个土著汉子光着上半身,腰间只围了条巴掌宽的遮羞布,打着一双脏兮兮的赤脚,边跑边瞄准逃命的小猪,满脸的暴躁。他根本没看到林子外的那群人,追着东躲西藏的猎物,一直冲到了驿道上,才举着一杆血淋淋的标枪,瞠目结舌地站在了那儿。
小猪全身的尖刺都炸了起来,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涨得血红,眼下它什么也看不到,一头钻到轿椅底下,又赌气似的“哼”了一声,眨眼的功夫儿就穿过驿道,跑进了对面的林子里。
“这可如何是好?”黑父放下小姑娘,笑盈盈地打量着那个汉子。他的话刚出口,身后就打响了一枪,那头小猪裂开嘴大叫了一声,肚子被整个炸开了花。“哦,总算没让您的猎物遛掉!”
那汉子被枪声吓得蹦了起来。听到黑父这样说,他那张宽厚的黝黑脸膛又纹成了一团。等他重新站稳了身子,赶忙又用双臂紧紧地抱起精光的胸膛,生怕也会挨上一枪。
“莫名,他好像听不懂我的话。”
莫名把帽檐往下拉了拉,很快地说了句土著语,黑父听了,眼底一亮。
那汉子听后,又把黑父看了一眼,这时一位麻利的警卫已将那头小猪拖到了他的脚边,看到流得满地都是的白花花的猪肠子,汉子终于笑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鸡啄米似的叩起头来。
“他在叩谢您呢,黑父大人。还请所有的神明保佑您,在这个新雨降临的黄昏,也能蒙受到古老诸神的恩泽。”莫名把汉子嘴里乱糟糟的叫嚷翻译过来。
“只是头跑疯了蹄子的小猪,被他说得倒像我赏了他一堆财宝似的!”
“这是他用珠红色玉米粒和圣井里的神水喂养大的‘牺牲’,已经养了大半年了,就为了在今晚敬献给雨神,以求他保佑,能让他们家田里的庄稼都长势旺盛、早日丰收!”
“哟,这可真是罪过,竟把雨神的祭品给打死了!”
莫名把黑父的话翻译过去,汉子听了连忙摇起两只黑呼呼的巴掌,接着又把一只手伸进爆裂开的猪肚子里,抓出了一把血浆,然后一股脑全都抹到了胸脯上。
“他说牺牲就是要打死的,完了还要用它的血涂满整个身子,这样才能到圣井跟前去祭拜。”
“而且拜得越早,才越显得虔诚,是不是?”
汉子听过莫名的翻译,又啄米似的点起头来。
“那快去吧。”
汉子又叩拜了一番,抱起小猪,傻呵呵地笑着,迈着欢天喜地的小碎步跑走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和留在身后的那一溜淋漓滴下的血水,黑父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低下头去,看住了怀里惊魂未定的小姑娘,“你也是去祭神的,对吧?不然干嘛提着香炉!”
小姑娘听了,赶紧点头,莫名刚想张口翻译,又赶紧咬住了双唇,直咬到那两片红嫩的肉泛起了惨白色。
“哦,既然是这样——你也去吧,我看这香炉里的松枝也快烧完了,要是把你的虔诚给耽误了,我可吃罪不起!”
“是啊,今天可是雨神的大日子!”帕萨见黑父终于松了口,倒不觉得奇怪,反而笑嘻嘻地打趣道。
黑父回过头,透过轿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雨神要把她拖了去,我可是不依的!”
帕萨听了这话,干脆一股脑儿笑瘫在了马背上。
“你去吧,”转过脸来,黑父又用比之前更温柔的语气对小姑娘说,眼里的神色也是极为温存的,“反正我也知道你的村子在哪儿,过后我就去看你!”
听了这话,小姑娘刚缓过来的脸色又变成了惨白一片,她接连后退了好几步,要不是奥兰多从身后抱住了她的双肩,她准会一下子跌倒在那流满了野猪肠子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