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焦土,山水皆融。
自手中玄妙至极多出六张神意荡然无存的符纸后,疯子早已收起壁上观客的懒散,神色罕见地露出凝重之色。
七圣金身,六张神意符箓,其中深意,细思极恐。
不过,有一点疑惑倒是可以解释通顺了,那就是为何他们三人总是落人一线之后。
疯子舔了舔干裂嘴唇,唤过刚苏醒过来的冯笑,打量一眼心府之地彩绘金身碎片都遮掩不住的光彩,知晓那魔主必然给这个“内有乾坤”的家伙极大好处,至于是何等好处,他自无半点心思想知。
疯子抖了抖手中符箓,笑道:“你我所猜不假,确为七圣金身所为,但只有一座金身为真,其余六座皆是符箓所化!”
冯笑长吐一气,说道:“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七圣金身若是为真,你我加上老道三人,有几成胜算?”
疯子笑着点点头,七位已塑金身的圣人,要是真刀兵相见,确实是一个棘手甚至要命的问题,不过要是让他露出且动用底牌,结果只有一个,非他不可活,当然,这都是生死一线才会要去想的问题,眼下自是用不上他那一堆琳琅满目的宝贝。
冯笑望向一座山巅,身体莫名抖了一下,大为遗憾说道:“七位圣人,七座生命禁地,要不是看在皆为魔道中人的因果之上,本主断然不会舍命现身,不过若是那般绝情,你这小家伙会不会觉着一拳捣在棉花上,委实不爽快?”
一旁的乌鸦道人,如身压重山,“噗通”一声,不由自主双膝跪地,瑟瑟发抖。
疯子嘿嘿一笑,说道:“半点瞒不过魔主大人,魔主大人当真是悠悠万古之神人,小辈与之而言,无异于参天古木与蚍蜉蝼蚁,仰止高山与深潭臭水,天壤之别,明珠瓦石之分,不可同日而语!”
冯笑神色古怪一笑,说道:“不用试探本主底线,本主心沉魔渊,至今未出,若不是你这油嘴滑舌的家伙刻意卖惨,敲本主竹杠,你心底那些鲜为人知的心结,本主自然不屑一顾,但这次就算两不相欠,下次再来拜访,心意定要再诚挚几倍才可!”
疯子哪里能听不明白这位“出来放风”的魔主大人是在借机敲打于他,心思流转轮回几许,蓦然一拍脑门,失声说道:“呀……这次来的匆忙,两袖空空,这琼山恶水之地也难买什么好宝贝,大人若不嫌弃,这里刚好有一件从那不知死活的精怪手里掠来的宝贝,还请大人笑纳!”
疯子从袖中摸出那块长毛的“臭豆腐”,信口雌黄,说道:“此乃奇物,诞生于万界之前,名为肉灵,似肉非肉,似石非石,凡人食之黄豆大小,便能轻身延寿,长生不死,寻常修士食十之三日,便可白日飞仙,荣登逍遥,而仙人食之……”
疯子话未说完,“冯笑”便出言打断,瞅一眼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疯子,笑道:“这种诞生于轮回殿堂的诡物,怎的到你嘴里,天花乱坠一番说辞,就变成了天地至宝,若是依你所言,那轮回殿堂中的诡东西岂不要横封万古,永世为尊了?”
疯子嘴角抽搐,暗暗腹诽,这他娘的就是搬石头砸自己脚,这老东西沉睡万古,脑瓜还是够清醒,蒙混不过去啊!
冯笑也不忌讳长毛诡物,探手一抓,攥于掌心,五指凝结出天地牢笼,长毛诡物霎时如老树开花,裂碎外层石表,露出一个类似香火小人的金毛人形诡物,四周扫视一圈后,便开始上蹿下跳,玩耍地不亦乐乎。
冯笑五指虚握稍许,金毛诡物当即匍匐在地,如人行跪拜大礼,冲五指天空连连叩首。
疯子脸色古怪,试探问道:“斗战圣猿?”
冯笑点点头,看着掌心变老实的金毛诡物,说道:“昔日,那圣猿一脉委实霸道善战,四脉先天灵猴活到最后,仅存此一脉,那混沌山本就是先天混沌一角而变的天地,奇数变理自多,这圣猿一脉诞生于此,自然非同小可,就说这斗战圣猿,就差点把那座仿效神庭的仙庭搅闹个人仰马翻……哼,若不是被人横插一脚,仙庭气数早该散溃于那个时代……”
疯子听得心惊胆颤,这圣猿一脉委实厉害,几乎一人闹翻一个时代,仙庭他自是到过,那些仙家洞府里所居神仙圣人,他也大多有点交情,至于手段本事自是不差,否则也不会苟存于世颇多,只是他未曾想到,圣猿于他之前,就差点将那座仙庭推翻,如此说来,二者还真有相似之处。
冯笑话音一转,笑道:“不过这诡物,承顺气运太盛,所到之处,皆如黑暗烛火,让人千里之外即能一眼望见,于光明中行走,还且无碍,可若行迹于黑暗,便是索命星火,一发不可收拾!”
“当然,本主自是希望这只转世圣猿,能行迹黑暗,最好不要出来的那种,如若有可能,本主还会邀请他去魔渊一趟,长长见识,嘿嘿……”
疯子翻了个白眼,腹诽,敢情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若是再让这只猴子闹出那么大动静,一些老东西怕是断然沉不住气,会从坟头蹦跳出来的,届时这长河两岸,该是有多热闹!
被拆穿谎言的疯子也不害臊,看一眼天际那道躲躲藏藏的身影,干脆“扑通”跪地,死死抱住冯笑大腿,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卖惨道:“魔主大人,那厮方才欲行不轨,幸好大人出现及时,若是被那厮得手,大人怕是以后再难看到小人了!”
乌鸦道人佩服的五体投地,自叹不如。
冯笑扫一眼天际,震开疯子,说道:“这点因果,”本主就不再参与其中了,再说一位圣人而已,昔日你双手染血的圣人可是少了去?
疯子自知卖惨无用,起身叹气,望天而叹:“似我这般潇洒风流的神仙人物,竟有如此穷途末路之日,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当真是天道日下,人心不古呐!”
一张细若蛛丝的大网,神出鬼没,掠向天际。
乌鸦道人脸颊抽搐,走远坐地,心中甚是思念那座无名观。
恢复清明的冯笑,看一眼远处老道,笑道:“你这敢把脸皮当宝衣的手段与心境,可着实让道人大开眼界呐!”
疯子呵呵一笑,瞅一眼落寞道人,说道:“好说好说!”
捎带,抖搂了两下手中沉甸甸的金灿网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