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野这趟游哉下山,陪伴着小姑娘,一路上委实是开足了眼界,芙蓉镇听小姑娘介绍说是千人而居的小镇子,但真正身临其境欣赏游玩,则又是另外一番与众不同的体会感触。
不说街道两边摆放着各式各样玲珑物件的小摊,令她视线一下子就被自然而然吸引了过去,胭脂水粉五花八门,头钗首饰琳琅满目,看上去根本舍不得挪动脚步,小姑娘跟在一旁看的也是颇为开心,虽然她下山的次数要比千野多,但真正在这种摊铺驻足而观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少的可怜,一来是常常时间仓促,需要她跑去药铺抓药,二来是兜里没得几钱银子,这种擦脂涂粉的费钱物件,不是她这种家户所能享受的起的。
千野在一家摊铺前驻足,看中了一套珍珠水粉,掌柜的是个做生意的老手,打眼一瞧就知道千野是真心喜欢自家这套东西,也就开始使出杀手锏,大方打开一盒水粉,说姑娘不妨先涂抹试看,效果好了符合心意,再买也不迟,毕竟谁家的银子也不是大方刮来的,买东西哪有不试就买的道理!
被掌柜如此一说,千野也就对着铜镜涂了两下,水粉在脸颊上晕染开来,形成一小片晶莹剔透的美艳景象,立身一旁的小姑娘看的目瞪口呆,连连赞叹道:“栗子姐姐,真的好看哎!”
掌柜的听得是眉开眼笑,做生意练就出来的这一双火眼金睛,使得他在衣衫朴素的小姑娘身上扫量过,大概也就猜出了两人的身份,大概是从旱水国逃灾而来的千金小姐和丫鬟,至于千野身上穿着的农妇衣服,在掌柜看来,只不过是为了一路上能少些**而刻意所为。
“多少银子一盒?”千野看着铜镜中自己半侧明媚脸颊,内心自然是欢喜不已,再加之小姑娘真诚实意的不断赞美,也就令她很快就做出了买买卖的决定。
女人是冲动型消费,这一点放诸四海而皆准。
“不过才八钱银子,若是能买上几盒,价钱还能再优惠些,咱家做生意以诚待人,童叟无欺!”掌柜看眼满眼闪烁着小星星的小姑娘,他觉得或许再努把劲,卖出去的水粉可能就不是一盒这么点了!
禁区中不是没有做生意的,但千野一心修行,对于这种擦脂涂粉的活计,要比女红和看小说不上心的多,虽也知道女为悦己者容的道理,但禁区中那些纨绔子弟,没有一个能入得她的法眼,自然也就不存在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面,素面朝天,加简单大方的服饰,一向是千野的搭配。
千野正犹豫之际,觉察到小姑娘在拉自己的衣袖,随即搁下水粉,拉着小姑娘走到一旁,轻声问道:“怎么了,小蛮?”
“栗子姐姐,这水粉好像六钱银子便可买得,花不了那么多钱的!”小姑娘也是无意中听到过先前掌柜送走上位妇人时的对话,不曾想被耳聪目明的小姑娘听了去,此时就告诉了对此一窍不通的千野。
“小蛮,姐姐给你也买一盒,好不好?”千野笑着捏了捏小姑娘头顶扎的羊角辫,这个小姑娘早熟心智远超年幼样貌,必然已经是爱美的年纪,只不过因为山上家户孩子少有这样擦脂抹粉,若是搁在再大一点的城池,那些家境殷实的孩子,已然是含苞待放,胭脂水粉,头钗首饰样样不可缺。
“栗子姐姐,小蛮不要!”小姑娘懂事地摇摇头,阿娘对她说过,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一粒米一碗水都不行,说着小姑娘垂下头红着脸,说不要是因为记着阿娘的教诲,脸红则是纯粹因为真的喜欢这盒水粉,小姑娘哪有不爱美的呢?
千野也没再说什么,掏银子让小姑娘去买两根糖葫芦来,而后自己交过银子,从心满意足的掌柜手里接过包裹精美的水粉,站在街道一侧,静静看着背着竹筐的小姑娘,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竟然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千野之前觉得自己就已经足够可怜,出身在禁区贫瘠之家,幼年时就已经尝过了酸甜苦辣百种滋味,后来因为她是修行苗子被挑中,至此贫瘠的生活也就和她一刀两断,直到如今,她再看的这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似乎又回到了自己幼年时一样,什么事都可做的,都能做得,小小年纪承担了沉甸甸的重担,而最令她心酸的是,这种重担砸在小姑娘肩膀上,似乎并不与她一样,只挑撑个一时半会,到得一定境地就会柳暗花明绝处逢生,而是真真切切可能会挑撑一辈子。
一时的苦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世苦难。
“栗子姐姐,给!”小姑娘手里擎着两串糖葫芦小跑过来,开心的不行。
“你一串,我一串!”千野拿过一串说道,同时张嘴咬过一颗裹满糖浆的山果,瞬间眯起眼眸,酸甜滋味,很是让她欢喜!
小姑娘却是出乎意料的把糖葫芦用张油纸包裹好,放在了身后的竹筐,看到千野有些疑惑,笑道:“阿娘这些天说她早上起来,嘴里发苦,正好糖葫芦酸甜可口,阿娘吃了肯定就没事了!”
千野笑了笑,随即皱了皱眉,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小姑娘,说道:“姐姐吃不得太酸的,喏,给你了!”
小姑娘愣神中,犹犹豫豫接过递来的糖葫芦,咬上一颗嚼吃起来,道:“栗子姐姐,糖葫芦都是这种酸甜滋味的,这一串也不酸啊!”
在街边问过买水的地点,二人先去了一趟收山果的地方,整整一筐红彤彤的山果,卖了不到二两银子,这还是千野在一旁据理力争的结果,不过小姑娘倒是委实开心,小心翼翼揣好银子,眼睛笑眯成一线,像弯弯的月牙,皎洁明媚。
拐弯抹角去得买水地点,孰料开门出来的小厮摆手说道“花银子买水,纯属无稽之谈”,便打发了二人,千野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心想那个歪嘴汉子莫不是在说谎?
稳了稳神,千野看眼炙热天空,拉起小姑娘手,朝巷子外走去,到了晌午该吃午饭的时候了!
找得一家面摊,二人落座,千野本打算点上一些荤食,却被小姑娘拒绝,最后只好作罢,一人一碗凉面,就着小姑娘阿娘准备路上吃得烙饼,吃得津津有味。
随着两位熟人的背影消失在街头,歪嘴佟胆这才收回视线,冲崔折腰说道:“那个寡妇家的小丫头片子,你了解过么?”
崔折腰从沉思中跳脱出来,摇头说道:“那个寡妇身世可怜,没有什么背景,居住半山之上,也是因为死去的相公缘故,小姑娘更是没有什么可说的,聪明懂事,自小就承担起了家里的重担,殊为不易!”
歪嘴佟胆轻笑道:“崔折腰,听说那寡妇死去多年的相公,可是与你有莫大的关联,村里之前不少人都说,那个寡妇是什么狐狸精转世,寻常男子便是多看一眼,三魂六魄就会被夺去,你这么帮那个寡妇说话,不怕自家婆姨吗?”
崔折腰叹了口气,自斟自饮一杯,好似拿酒水壮胆,说道:“那个寡妇的相公,确实与我有过两面之缘,不过只出手了一次,平分秋色而已,那个汉子使得是一把百斤弯弓,百步穿杨,箭无虚发,你我若是近不得身去,怕也不是其对手,只可惜丧命于虎口之下,只不过如此含糊其辞的说法,我多半是不会相信,一个拉弓射箭的高手,怎么会让老虎近身,这点道理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歪嘴佟胆倒也是听过早前那个传的极为轰轰烈烈的说法,但因为二人彼此也不认识,纯粹当做故事来听,所以真假如何,歪嘴佟胆势必不会上心。
“江湖上可曾听过此人的名号?”歪嘴佟胆疑惑问道,既然崔折腰说可与他斗得平分秋色,那么那个拉弓汉子也绝非什么凡俗之辈,想必也是什么归隐山林的江湖高人。
“这点倒是不曾听过……我只知道他叫穿石箭朱贵,其他的一无所知!”崔折腰想了想,回忆起昔年二人在林中搏杀时,各自报出的名号,好像就是叫穿石箭朱贵!
“穿石箭朱贵……”歪嘴佟胆嘴里念叨着,脑壳思量着,按说他昔年所在的那个江湖,但凡能在江湖上混个名号的,都是有些许水平的,而有一定水平的,也多有不俗的名号,但思来想去,他还是没有回想起江湖中有穿石箭这么一号人物来!
“崔折腰,会使箭的拢共就那么几个人物,翻来覆去过滤一遍,当年江湖中也没有这号人物,会不会是你记错了?”歪嘴佟胆斜眼看着崔折腰,极度怀疑是不是这个脑壳被自家婆姨捂坏掉的家伙,听错了或者记错了!
崔折腰果断摇摇头,认真说道:“不会的,当时山林中搏杀,不过我与他二人,相隔不过三丈之内,怎么可能听错?”
歪嘴佟胆撇撇嘴,却也不再怀疑什么。
“听说在与旱水皇朝相邻的白书皇朝,人人读书认字,弯弓射雕,只不过那白书皇朝少有与旱水皇朝来往,听说这种消息的也就屈指可数,我怀疑那汉子可能是从白书皇朝来的这边!”崔折腰道出自己的想法,其实关于他这个想法,还是受了自家婆姨无心的点播,但也确实无关紧要,崔折腰也就一直不曾提及。
人都埋入黄土了,还查什么身世背景?
“白书皇朝?”歪嘴佟胆眯眼,“书生皆白面,武人尽屠马,这种从心机阴沉皇朝出来的人,大概也不会是什么好鸟!”
白书皇朝,相较于旱水皇朝、长寿古国来说,就显得异常低调脱尘,这个皇朝对外,鲜有什么战火燃烧,与毗邻最近的旱水皇朝,更是鸡犬相闻,却老死不相往来,这种古怪的氛围态度,不知是受了什么影响,在两大皇朝相邻地界,两国百姓亦是如此。
要说白书皇朝最引人注目的一次,莫过于一句不知从何论起的诋毁之言,“书生皆白面,武人尽屠马,”形容的便是白书皇朝两大中流砥柱,书生与武人,求生皆白面,说的是读书人都是口腹蜜剑的白脸奸佞,武人尽屠马,说的是战场上的兵将都是丧尽天良的忘恩负义之辈,此种言辞一出,可谓是谣传万里,隔着旱水皇朝的长寿古国,也是人尽皆知。
“不清楚……但从我见过的两次来说,那个汉子不像是屠马的忘恩负义之辈!”崔折腰思量着说道,他与那汉子厮杀过后,平分秋色,倒也坐下聊叙过几句,谈不上知根知底,但至少能从中感觉出,那个汉子的耿直!
“呵呵,崔折腰,你懂个屁,聊几句都能看出心性了,那你岂不是比那圣人老爷还要厉害?”歪嘴佟胆讥讽道,心想那白书皇朝究竟是什么德行,谁也不知道,怎么你偏偏冒充什么大头?
崔折腰闻之,脸色变了变,却仍是坚定地说道:“那个汉子可是一顶一的汉子,起码不会使诈耍阴手,你不知道,我当日可是险些败走其手,要不是对方执意公平一战,想必最后也不会是半斤八两的结局!”
歪嘴佟胆愣了愣,屁股坐在窗台,身子倚在窗柱,双脚悬空,蓦然笑道:“崔折腰,感情你他娘的,原来是什么手下败将啊,你怎么好意思说半斤八两?”
与敌搏杀,如今的江湖中素来不讲究什么对错是非,只注重一个结果,便是想方设法诛杀对方,而过去的江湖搏杀,则规矩颇多,归拢起来不过是点到即止四个字,手余分寸,不会致死致残,不会秋后算账,因此多少对手在全力一战后,反倒成了惺惺相惜的挚交老友,颇有不打不相识的意味。
“不不不……”崔折腰摇摇头,认为歪嘴汉子并没有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然后想了想,却是问道:“打个比方,街上随便蹦出来一个半大小子,手上拎着一把刀,说要找你论个高低,而你不打不还行,那么你会怎么做?”
歪嘴佟胆看眼崔折腰,觉察出话里异常的意味,随即想了想,说道:“对付这类死缠烂打的主,那肯定是既得留存对方的面子,不让对方吃瘪,以免后来死缠烂打,还需保全自家面子,让的有分寸把握,不至于传出去对自家不利,所以最好的结局便是平分秋色!”
蓦然,歪嘴佟胆回过味来,瞪大了眼珠子,一脸不可置信的见鬼样子,问道:“崔折腰,你的意思是,你是那个死缠烂打的半大小子?”
崔折腰赫然点点头,脸色出奇的平静,仿佛整件事与他毫无瓜葛,他只不过是个路过的围观百姓。
“嘶……”歪嘴汉子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消息爆出来,可算是惊心动魄,崔折腰拳道是什么水平,怕是没有人比他还要了解,能让这个看似什么都不争的郁郁寡欢汉子自喻半大孩子,足以证明昔年那场林中问拳,崔折腰输的有多惨烈!
如此想来,歪嘴佟胆也恍然大悟,难怪这些年崔折腰总是一副丧眉搭眼的鬼样子,对什么事情都好似提不起心劲,如今想来,怕是昔年林中一战,对方于无形中,打散了这个武人汉子心中那股气!
武人修武,讲究一个“心气”,歪嘴佟胆记得,教他练拳的师父,练拳第一天,就说道武人心中要有一股经久不散的心气才行,有了这股心气,练拳方能成就一番伟业,若是没了这股心气,练拳到最后,也不过是会些拳脚的废人而已。
“那个汉子与我聊叙中,提及了几个说法,现在不妨说与你听听,一个是天外有天,一个是众生皆棋子,还有一个……”崔折腰话未言尽,面色已然是难堪至极,像是吃了死孩子一样,脸颊竟然在隐隐抖颤!
歪嘴佟胆细细思量着崔折腰提及的两个说法,暂且压下心中好奇,静静等待崔折腰自己道出最后一个说法。
同时,心底对这个崔折腰也刮目相看起来,平日在村子里,他可是没少挤兑这个看似沉默寡言瘦小汉子,而对方也不想和她计较,如此这样,才形成了每逢聚堆,打头炮的必然是歪嘴汉子,而歪嘴汉子拎出来祭拳的,势必是这个被自家婆姨坐断腰都崔折腰!
“最后一个说法……万世轮回!”崔折腰说话时牙冠竟然在隐隐打颤,可以想象出,这个沉默汉子心中承受了多大的恐怖!
崔折腰说完三个说法后,屋子里陷入沉寂,二人都是聪明人,不用点播什么,自然能明白其中利害所在。
“那个朱贵究竟是什么境界?”歪嘴佟胆刚问出这句话,就知道自己问错人了,崔折腰与其搏杀不假,但既然对方有意藏拙,想来崔折腰也看不出什么高低来,他这么问,等于是再次打脸崔折腰!
“山下江湖的境界之分,已经不足以去揣度那个汉子,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即便是现在,你我入得那圣人境界,怕也不是那个汉子的对手!”崔折腰凝重说道,显然不像是在打趣。
“崔折腰,你个狗日的,能不能不灭自家威风,长他人志气?”歪嘴佟胆啐骂一句,跳下窗台,坐回位置,冷冷说道:“圣人老爷,可是天底下最大的神仙老爷了,你说那个汉子竟然比圣人老爷厉害,难不成这天底下真有什么传说中的神仙不成?”
崔折腰没有着急回答,执杯起身在屋子里徐徐走动,他的心思现在极乱,刚才说的那三个说法,他可是足足思量了这么些年,多少也从山山水水万事万物中寻觅出蛛丝马迹来,正是因为如此,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才最是令他心神絮乱如麻。
“崔折腰,老子知道林中那一战,你必然是落了下乘,不然就你那磨盘婆姨,哪里是你的对手?”歪嘴佟胆撇嘴,他和这崔折腰交手搏杀十余次,谈不上次次拳下见红,但也是尽心尽力,分寸拿捏极好,不分生死,只论高低,崔折腰的拳术高低,他一清二楚,已然就要触摸到脱凡入圣的那道门槛。
“你知道个屁!”蓦然,崔折腰啐骂一句,仰头一饮而尽杯中酒水,愤恨说道:“打不过就是他娘的打不过,唧唧歪歪解释那么多作甚,老子还想要点脸面,你不要脸,别他娘的拽上老子!”
歪嘴佟胆一愣,被崔折腰如此鲜有暴怒的一面给惊讶到不行,随即“呵呵”笑了起来,说道:“崔折腰,骂归骂,你终究还是站着撒尿的汉子!”
“今天说这么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让你知道,散出这股风声的,极有可能布局已久,而且绝非你我所能对付的凡夫俗子,你我看山望气,不过是三分真七分假而已,说到底终归是上不得台面的假把式,神明山根灵气,便是最好的证明!”崔折腰叹口气,他说的神明山根灵气一事,是早前二人在山脚望气时所说,神明山根灵气已无,而后来那股灵气浸染的山泉,无疑是打了二人狠狠一巴掌!
“这种望气之术,本就不是你我武人的看家本事,望错了也没有什么丢人的,反正老子也不拿它营生度日!”歪嘴汉子翻个白眼,波澜不惊说道。
“说了这么一大圈,尤其是那三个说法,你不妨放在心里,回去好好思量一番,反正你一天最闲!”崔折腰淡淡道。
歪嘴佟胆怒喝:“老子还没得娶婆姨,不得攒点家底?”
崔折腰笑了笑:“娶婆姨作甚,就你这身子骨,也是连累人家的货色,反倒是孤家寡人最好!”
“崔折腰,放你娘的臭屁,你家那磨盘婆姨是不是对你说了老子什么鬼话?”歪嘴佟胆骂骂咧咧,但视线一直在打量崔折腰的脸色,毕竟做贼心虚,他对崔家婆姨做的那点乱遭事,随便捅出一件来,搁在山下也是闹翻天的!
崔折腰瞥眼色厉内荏的歪嘴汉子,心中直乐呵,暗道:“这个铁拳佟胆,吹嘘的天花乱坠,可有点名不副实啊!”心中如此思量,但嘴上却说道:“你慌什么,难不成在春江楼的三天三夜,真是光和那群婆姨喝酒聊天了不成?”
歪嘴佟胆一听,顿时跳脚怒骂:“崔折腰,你个狗日的,原来你家婆姨想方设法接近老子,套老子话,都是你个狗日的,在后面撺掇,你说你究竟是何居心?”
“哦,是吗?”崔折腰反倒不急不恼,呵呵一笑,看着耳红面赤的歪嘴汉子,说道:“是那个狗日的,整日在我家婆姨的耳朵根子边吹嘘,说自己铁拳厉害,铁枪也是一等一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