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哪吒天赋异禀,但内心和常人无异,也有喜怒哀乐,也会感到孤独和害怕。
之所以一直不肯主动离开李府,其实就是因为害怕,即便他知道以自己的实力没必要害怕,也还是感到害怕。
可是现在,在凌七半激将半强迫的帮助下,以强势姿态将积压在内心的情绪吼出来,他忽然感觉不再害怕了。
哪吒不怕了,人们看向哪吒的眼神,却从忌惮排斥变成了单纯的畏惧。
不是敬畏,而是畏惧。
之前哪吒身有异能,却并不危险。
现在他们从哪吒身上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危险。
凌七将众人的神情变化看得清清楚楚,他当然知道这么做,并不能让人们认可哪吒,甚至起不到半点正面作用。
但那又如何呢?人们如何看待哪吒,是否接受认可哪吒,很重要吗?
哪吒是他徒弟,徒弟受了气,当师父的自然要为徒弟出头。
只要哪吒能解除心障,别的都不重要。
至于哪吒以后会不会产生渴望被接受的念头,那是以后的事,至少现在不吃这口窝囊气。
恰在这时,长街尽头忽然传来一声绝望的尖叫:“有妖怪,还我孩儿!”
死寂被瞬间打破,众人悚然动容,纷纷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正好看到一只青背红毛的怪物跃上房顶,手中提着一个襁褓。
“妖怪,真的有妖怪!”
“夜叉,这是夜叉,夜叉来吃人啦!”
“那是我家娃儿,妖怪我和你拼了!”
人群顷刻间一片大乱,惊呼着四散奔逃,其中一人似乎是那孩子的父亲,明明不是妖怪的对手,却抄起扁担大吼着追着上去。
“师父,我……”哪吒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凌七,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帮忙。
“去吧,你爹好歹是陈塘关总兵,他不在,你出点力也是好的。”凌七替哪吒做出决。
哪吒郑重点头一跃而起追了上去。
红毛夜叉虽不算强,但也绝对不是普通虾兵蟹将,不但丑陋凶狞爪尖牙利,而且爪牙带毒,一旦中毒会很快失去意识。
发现身后居然有追兵,红毛夜叉非但没有加速逃跑,反而调转身形张牙舞爪朝哪吒扑了过来。
哪吒学了不少本领,却从未实战过,被扑了个措手不及,辛亏反应机敏,及时弯腰鼻尖擦着惨绿的爪子掠过。
“今天不把你揍成包子,小爷就不叫李哪吒!”哪吒吓出一身冷汗,却也激发出了骨子里得狠劲,头发爆燃双拳燃火,咬牙切齿一拳压落。
红毛夜叉这才发觉哪吒不是普通人,顿时警惕了许多,后跳闪开哪吒的火焰重拳。
哪吒用力过猛,收不住拳头,结结实实打在屋顶,小半个屋顶瞬间崩塌,烟尘四起瓦砾纷飞,辛亏是间柴房,不然很可能误伤无辜。
“悠着点,别拆房子!”凌七高声提醒。
“知道!”哪吒头也不回应。
红毛夜叉显然听懂了,嘎嘎怪笑跳上另一个屋顶,一副你来打我啊的样子。
哪吒气的七窍生烟,注意这不是形容,一声怒吼冲了上去。
这次他的拳头不再往下打,而是左右抡,势大力沉,却毫无章法,完全就是蛮杆的架势。
红毛夜叉行动敏捷,面都哪吒毫无章法的攻击,闪避的非常轻松,时不时还将襁褓挡在面前当挡箭牌,迫使哪吒强行收招。
哪吒简直要吐血了,忍不住喝骂:“有种你放下孩子!”
“嘎嘎嘎……”红毛夜叉自然不会答应,还变本加厉,折腾的襁褓婴儿哇哇大哭。
凌七看的直捂脸,真丢脸啊,好歹学了快一年的本事,居然连个红毛夜叉都收拾不了。
不说白娘子,就算让小青来,也分分钟收拾了。
“孽畜,看剑!”抱着不能让徒弟继续丢人的心态,凌七一声断喝,杀意锁定红毛夜叉。
红毛夜叉立刻警觉,下意识闪避并回头看,却见凌七手里根本没剑,甚至动都没动。
怎么回事?红毛夜叉还没反应过来,襁褓已被哪吒趁机一把夺去。
“吃小爷一拳!”哪吒右手抱着襁褓,左拳呼啸而出,如火流星重重轰在红毛夜叉脸上。
如果将画面慢放,就会看到红毛夜叉面部变形,下颚错开血齿崩飞的精彩画面。
爆散的火星中,红毛夜叉炮弹般飞了出去,砸穿不知道谁家的院墙,翻翻滚滚一头扎进马厩。
马儿受惊飞起后蹄就是一脚,又把红毛夜叉给踢飞了出来。
“混天绫,去!”哪吒手捏法诀,红兜化为红绫飞纵而出,将红毛夜叉捆了个结实,然后将襁褓塞给孩子父亲,扑过去左右开弓,瞄准红毛夜叉的脸就是一顿揍,砰砰之声此起彼伏。
一个三四岁大的女孩也不知道怕,捏着糖葫芦一边吃一边看。
凌七走过去捂住女孩的眼睛,手动给她打码,如此残暴的画面,还是不要让孩子看到比较好,当然哪吒除外。
揍了好一会,直到有点气喘,哪吒才停手。
此时红毛夜叉的脸已是肿成了包子,照镜子都不认识自己的那种。
“哼,小爷我说到做到!”哪吒一抹鼻子气哼哼地说。
这时孩子父亲才有胆子凑过来,一骨碌跪倒在地:“多谢李公子救我孩儿,小民给你磕头了!”
说完还真磕了个头。
哪吒措手不及,张口结舌,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好在男子也没有多留,磕完头赶紧起身抱着孩子往家跑。
“感觉如何?”凌七走过来。
哪吒转头看了红毛夜叉一眼,捏着拳头说:“过瘾!”
“我是说被人感谢。”凌七道。
“啊?”哪吒一愣,随即变得有点忸怩,左看看右看看,仰头望天挠头道,“也就,也就那样吧。”
来到世间一年来,被打过被骂过,被排斥过,也被教训过,却从来没有被人感谢过,这种感觉很陌生,但并不难受。
“真的?”凌七笑。
“哎呀师父你说什么呢,还是想想怎么处理这头畜生吧,要不打死算了!”哪吒赶紧转移话题。
谁料话音刚落,自己突然砰的一声变回原型,混天绫自动松绑飞回重新化为红兜。
红毛夜叉猩红的双眼豁然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