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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新将(1 / 1)

送走玄鹤,林傲雪的脸色也跟着变得凝重下来,方才玄鹤来的时候,明显对她表现出了一抹敌意,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让林傲雪敏锐地觉察到了。

这是以前不曾有的,玄鹤以往一直成竹在胸,感觉大局在握,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所以也从未真正将林傲雪放在眼里,不管林傲雪如何,坐到怎样的位置,在他看来,操控林傲雪易如反掌。

然而却出现了意外,这个意外来自于裴青。

以前裴青不愠不火的时候,手里虽然有些权势,但他一直都没有太过出头,而今却为了支持林傲雪,替林傲雪压下军中不平之音,主动站到台前。裴青今日表现得太出众了,定然引起了玄鹤的注意。

林傲雪知晓玄鹤此人心计,裴青破了玄鹤的计谋,打乱了他的盘算,玄鹤就算不立即报复,也一定会将之记在心里。

他不会任由局势失控,也不会允许林傲雪有自己的势力,所以,林傲雪心里隐隐有所预感,玄鹤可能会针对裴青做出一些举措。以往裴青不被注意的时候还好,而今若玄鹤刻意调查裴青,就有可能牵扯出一些隐秘。

林傲雪眉头紧锁,她必须找机会提醒裴青。

除此之外,她还要想办法除掉玄鹤,玄鹤此人在军中的眼线数不胜数,有如悬在林傲雪脑袋上的尖刀,玄鹤在一日,她就不可能真正获得北辰贺的重用,还得随时提防此人从中作梗,给她带来难以预料的麻烦。

但这一切不能操之过急,还需细细谋划,徐徐图之。

邢北关内军乱平息,将位易主已成定局。

此后又过了几日,林傲雪渐渐熟悉了军中事务,而邢北关内也再一次起了有关林傲雪的传言。

这一回的传言与前几日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林傲雪开仓放粮,将粮食退还给百姓这一举动受到了邢北关百姓的极力拥护,原本还对林傲雪口诛笔伐的百姓们改变了态度,不仅没有了叱骂林傲雪的声音,反而还感恩戴德起来。

旦有没什么眼色的,暗中说林傲雪坏话的人,不等传到林傲雪耳朵里,就已经被关内百姓自发抵制打压下去。

同时因为林傲雪提了军中将士们的月银,归拢了绝大部分士卒的心,林傲雪先前领着十五万兵马从草原行军回来的时候曾与林傲雪有过接触的士兵们也立马站出来替林傲雪说话,将林傲雪描绘得平易近人,态度温和,还大公无私。

对于这样的现状,林傲雪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颇觉好笑,她心里无奈,谣言如刀,当真可以杀人。

林傲雪用了几日的时间熟悉关内的各项事务,同时也寻了机会将自己的担忧与裴青细细说了,裴青不是粗心大意的人,玄鹤既然能将林傲雪逼迫到无法反抗的地步,那他的手腕显然不容小觑。

裴青能隐藏那么多年,自然不是轻敌之人,故而林傲雪一提,裴青立马警觉,当即暗中派了人手返乡,探看自己养父养母家中情况,为防玄鹤将二老拿作人质,他多加了些人马过去,同时也能监察玄鹤的动向。

一旦玄鹤真的将歪主意往这个方向打,那便说明玄鹤力有所极,有些失了方寸,他们便能以此为依据,反过来推算玄鹤身后的势力,顺藤摸瓜,与之对抗。

见裴青应对有条不紊,丝毫不乱,林傲雪心中佩服之至,同时也放下心来,专心应对邢北关内的事务。那些不利于林傲雪的言论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失得无影无踪,动乱彻底平息下来。

林傲雪刚刚升了官,坐上将位,自然不能对先前的老将动手,但她也有意培养自己的心腹,便从自己的亲兵中挑选了几人,着了比较出众的几个,论功行赏,其中陆升提至都尉,胥河则为千户。

都尉的官职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对原来那些老将没有威胁,陆升可以跟在林傲雪身边做事,但却不会被这些老将们惦记。至于陆升之下会否有妒忌陆升升官太快的人,就该交给陆升自己去处理,他总要成长起来,林傲雪不能事事操心。

将营中事情处理好后,林傲雪腰侧的伤势见好,她挑选了一个晴朗的好天,带了些人马从军营中出来,打算去看看上回开仓放粮之后,下边的人有没有克扣百姓的粮草,从粮仓中匀出来的米粮是不是真的送到了百姓手里。

她派亲信之人去集市上问了一圈,又到散落在邢北关内侧的村庄里走了一遍,陆升负责安排人手将收集到的数据核算出来。

距离邢北关比较近的几个村落百姓对林傲雪的到来都显得十分热情高兴,林傲雪纵马走得远一些,在一处田间停下来,她听见不远处传来阵阵哭声,便勒住马,着身后之人前去查看。

不多时,前去探看情况的卫兵回来告诉林傲雪说那边有人在送葬,一共三口棺材。林傲雪眉头一皱,她身后的几个人也都闭口不言。在边境,经常会有战乱发生,所以死人的事情常有,但近来并无战事,怎么还有那么多人死了?

林傲雪便问那卫兵,这三人如何死得,那卫兵忽然支支吾吾起来,显然刚才已顺口问过,答案却难以开口。林傲雪眼中寒光一闪,断喝道:

“说!”

那卫兵身体一颤,连忙如实禀报:

“回禀林将军!送葬的人说是饿死的!”

林傲雪心头一震,两眼之中寒芒如瀑,蹙眉道:

“十日前就在放粮,怎么还会饿死?!”

卫兵惶恐,跪伏于地瑟瑟发抖,但他并不知内情,自然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林傲雪眉头皱得更紧,也知道此事与这卫兵没有干系,她轻叹一声,收了气势,对此人道:

“你先起来,你们随我一起过去看看。”

遇上这样的事情,谁都觉得意外,林傲雪打马走在前面,陆升和几个亲兵跟在后边,很快就看到了送葬的队伍。林傲雪凝眸一望,眼中神情越加凝重,但见那送葬的一行人个个面黄肌瘦,显然是饿了不短时日,抬着棺木,脚下的步子还在打颤。

林傲雪牙关一咬,从马背上下来,让亲兵过去将送葬队伍中的人请来一位,来人听说拦路的是个将军,吓得浑身直打颤,一见林傲雪,脸上还有疤,看起来凶恶极了,让他大气都不敢出。

“这位老哥,你别怕,我们不是来找事的,就是想问你附近村民的情况,大家过得怎么样。”

林傲雪倒是不介意此人的态度,她尽量放缓了语气,温和地说道。

虽然林傲雪这样说了,但此人却依旧害怕,没敢开口。陆升在此时上前一步,用附近的乡话对那村民说道:

“老哥,你们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和我们将军说,我们将军看起来凶,但人很好的!”

许是因为陆升说着乡话,让这位村民紧张的心情松缓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总算开口,却依旧显得十分拘谨:

“不知大人要问什么?”

林傲雪见陆升说话凑效,赞赏地看了陆升一眼,这才问道:

“我听说附近的庄子缺米粮,邢北关前日里开仓放粮的消息,不知你们听过没有?”

这些人既然饿成这样,那一定是缺粮,林傲雪稍作思量,便试探着问了一句。

那人一听林傲雪提起开仓放粮之事,眉头便皱了起来,眼睛很快红了,小心翼翼地回答:

“大人,放粮的事情我们听说了,但我们根本没有拿到粮食,不说附近这两处村庄,沿着这条路上去,一直到鄱岩,都没有粮食的。”

林傲雪闻言震惊极了,她两眼一竖,心里蹿升出一股怒气,眉头紧皱地问道:

“怎么会这样?”

此人见林傲雪面露焦急之色,显出忧虑的模样,心头触动,便红着眼睛告诉林傲雪:

“此地距离邢北关较远,村民去了邢北关之后,被关放粮的军官告知这个地界不该邢北关负责,我们要想返粮,就去鄱岩的粮仓。”

但鄱岩的守城之将却将林傲雪下放的命令当做耳旁风,根本不实施放粮的军令,摆出一副据守鄱岩,与邢北关分裂的架势。

林傲雪得知这个消息,眉头紧紧皱起,悬在身侧的手也攥紧成拳,低声斥了一句:

“岂有此理!”

驻守鄱岩的将领是北辰隆的心腹,名唤张通,林傲雪刚刚接手邢北关的事务,还没来得及沟通鄱岩和铭峥,而眼下所见,鄱岩的将领显然是不服于林傲雪坐上将位,打算依据鄱岩地势,关门自立了。

这张通远在鄱岩,不听从林傲雪的调遣也就罢了,竟连林傲雪管理下的邢北关也有对灾民漠视不理的人在。

林傲雪紧咬牙关,心头怒火中烧,将村民送走之后,林傲雪转头吩咐陆升先从邢北关的粮仓调出部分粮食,给附近村民应急,同时将先前负责放粮的将士名单记录下来,又派了一个传令兵去鄱岩沟通。

如此安排好后,林傲雪回到军中,陆升将整理出来的名单给林傲雪呈递上来,林傲雪将那名册扫了一眼,陆升办事效率很高,这份名册上面不止记录了这些兵卒的信息,还有他们上边的将领。

林傲雪看过之后,将那日赶走偏远村庄灾民的千户叫来训斥一番,打了五个军棍以示惩戒。

一日之后,林傲雪派去鄱岩的传令兵带回消息说鄱岩的张通不开城门,不听军令,态度还极为嚣张,他当众怒骂林傲雪狼心狗肺,不是东西,并宣布叛出,不承认林傲雪的将位,也不会听从林傲雪的命令。

林傲雪得知此事,略作思量,随后将裴青请来商议。

像张通这样的人,他吃准了林傲雪刚刚上位,不敢动老将,所以底气十足,认为林傲雪如果掀起战事,将刀枪指向同族之人,会遭到百姓唾骂,林傲雪不敢这样做。

既然如此,林傲雪便决定反其道行之,林傲雪知道张通此人虽然表现得非常嚣张,但他的胆子却很小,他越是笃定林傲雪不敢在如此紧要的关头掀起战乱,林傲雪就干脆派兵出征,强破鄱岩城门。

裴青主动请命,领兵十五万,当日便出发,第二天一早抵达鄱岩。

张通吓得脸色一白,又羞又怒急声呵斥林傲雪得了失心疯,并在城楼上大声谴责林傲雪,说林傲雪一点都不顾惜将士的性命。

裴青哈哈一笑,对张通之言充耳不闻,一个领了几万兵马的小将,就敢占山自立为王,不仅心性不好,就连脾气也那么暴躁,根本就是一个跳梁小丑。裴青毫不迟疑,直接下令让手下十五万将士攻城,大喝:

“除叛将,收失地,守家国!”

十五万将士跟着大喊:

“除叛将,收失地,守家国!”

声震四海。

张通被裴青兵临城下的十五万大军的气势吓破了胆,最后没有太多抵抗就束手待毙,他被擒到林傲雪面前的时候,还觉得林傲雪冷血无情,不顾惜手下将士死活,岂料裴青却对林傲雪禀报:

“属下依照将军之计,略作恐吓,张通被吓破了胆,鄱岩不攻自破。”

得知真相的张通捶胸顿足,奈何后悔无用,林傲雪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就让裴青派了一员信得过的心腹替了张通的位置,回到鄱岩继续镇守。

裴青攻打鄱岩并未耗损一兵一卒,军队冲到鄱岩城门之下的时候,张通自己就放弃了,所以这一战对于裴青而言,颇为轻松。

新上任的鄱岩守城之将依照林傲雪的命令开仓放粮,接济附近村庄中挨饿受冻的百姓,放粮之事林傲雪亲力亲为,让北境百姓深切体会到林傲雪的仁心,随着时间的流逝,林傲雪在军中的声望以极快的速度攀升,邢北关又一次迎来了少见的平静日子。

而在鄱岩归降之后,铭峥也主动投靠了林傲雪,驻守宜平的齐漠更是一早就领略过林傲雪的手段,所以毫不犹豫地选择跟随林傲雪。

随着三军重新统一起来,林傲雪渐渐掌握了军中大权,虽然还有隐患没有彻底拔除,至少表面上看,军中一切相安无事。

林傲雪难得抽出时间,打算去市集上看一看,她才刚离开军营不久,就碰见了正往军营去的影肆,林傲雪跟着影肆转向暗处,诧异地询问影肆有何急事。

影肆眼中隐有一抹寒芒,态度恭敬地回答:

“有人闯进了医馆,想对云姑娘不利,现下已经被擒,云姑娘让我来找你将此事告知。”

林傲雪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愠怒之色,她拳头一紧,快步朝市集赶去,同时对影肆低喝一声:

“走!”

会有人暗中对云烟出手出乎了林傲雪的意料,让她心神震动的同时,也开始思考究竟何人会在她眼皮底下冒犯云烟?

忽然,她脑海中如电光般闪过一个人的名字,北辰霁!在她动手杀死北辰隆之前,北辰霁就失踪了,林傲雪猜测是北辰隆预料到了自己身上会有变故,所以提前对北辰霁的去处做了安排。

她原没想过要赶尽杀绝,所以即便明知道北辰霁可能被刻意隐藏起来,她也没有暗中派人去追查,毕竟她与北辰霁之间,本没有十分深重的仇怨,但她此时却忽然意识到,北辰霁于她无怨,但她于北辰霁却有杀父之仇。

林傲雪斩杀北辰隆的事情早已传遍了整个北辰国,以北辰霁的脾性,按捺不住仇恨之心,他那几个北辰隆遗留的心腹根本无法近林傲雪的身,又知云烟是林傲雪的软肋,故而对云烟下手的可能性非常大!

若真是北辰霁派人突袭医馆,他多半是想拿云烟的性命要挟林傲雪,然而却不曾想,云烟不是一个寻常弱女子,在云烟身边,不仅有影肆等影卫护她性命,也有北辰贺与北辰泠的人暗中往来,北辰霁此举,无异于自投罗网,排出来的人手将有来无回。

除开北辰霁,林傲雪一时间想不起第二个人会对云烟下手。

兴许玄鹤也有动机,但林傲雪稍一思索,便又暗自摇头,以玄鹤的心性,应当不会在此时对云烟动手,一来玄鹤清楚云烟身边的势力的情况,纵然没有掌握影卫的信息,也不会轻敌到叫云烟将他派出的人手生擒。

二来则是因为林傲雪刚刚上位,他不会对林傲雪表现出太过明显的敌意,这种鸡飞蛋打,让林傲雪生出反心的事情,他应该不会做。

但即便他不亲自动手,暗中是否推波助澜却未可知,毕竟,以玄鹤的势力,即便北辰霁被北辰隆安排送走,玄鹤也不可能毫不知情,甚至连北辰霁被送去哪里,他都心知肚明,之所以留了北辰霁的性命,无外乎想借由此人给林傲雪使绊子,牵制她的势力。

林傲雪心头已有推论,她与影肆很快赶到医馆,外围的医馆看起来与寻常无异,林傲雪与影肆绕过医馆,直接从后院翻墙入内。

云烟在院子里坐着,面前摆了两杯清茶,一杯给自己,一杯是给林傲雪的。

林傲雪一来,见云烟安平无事,她心里便松了一口气,遂快步行至云烟身边,问道:

“烟儿,你有没有被人伤到?”

她神态焦急,即便心里已经做了铺垫,理智地明白云烟身边有人照看,应该不会有事,但她还是忍不住要向云烟确认一番,只有听到云烟亲口说无事,她才能真正放心。

云烟自然明白林傲雪的忧心,她抬眸朝林傲雪露出一抹微笑,轻轻拍了拍林傲雪撑在石桌上的手,回答:

“你放心,我没事。”

林傲雪长出一口气,转身在桌前坐下,将放在自己面前那杯茶水端起来饮了一口,茶水温热,恰可入口。

“究竟是什么人对你动手?”

她放下茶碗,轻声问道。看云烟如此从容,想必已经问出了些什么。

云烟面上露出两分无奈之色,拧着眉回答:

“是北辰隆的心腹,但只说是为北辰隆复仇而来,旁的一句话也不多说。”

林傲雪闻言眉头一蹙,沉吟深思片刻,复追问:

“既是北辰隆之心腹,北辰霁可有牵扯?”

云烟瞥了林傲雪一眼,摇头道:

“未可知,但此人一定还有所隐瞒。”

林傲雪深吸一口气,又站起身,眼里神情凝重:

“此人在什么地方?”

不管这人是什么身份,他既然来了,云烟必然不会将他放走,肯定是寻了地方将他关起来。

这件事还是要早早处理才行。

云烟将茶碗一放,也跟着站起来,对林傲雪道:

“我带你去。”

言罢,她转身朝屋子走去,林傲雪快步跟上,影肆坠在二人身后,三人很快步入屋里,穿过厅堂,走到书房。

书房内暗藏机关,云烟将一个花瓶摆件轻轻一旋,床前的书桌竟自动向右侧挪开一丈,将桌下一块方砖露出来。影肆快步走过去,将那块方砖掀起,一条黑漆漆的密道就出现在林傲雪的视线里。

林傲雪啧啧称奇,她来过这个小院很多次,甚至还有一回住在这里,却从来不知道原来云烟的书房里还藏着密道,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修的。

云烟朝林傲雪抿唇一笑,没有过多解释密道的事情,只朝林傲雪招了招手,三人先后钻进密道里,云烟的手扶着旁边的墙,轻轻将方砖重新盖上,随后按下密道里的机关,屋外的书桌又重新回到原先的位置。

影肆在前边领路,林傲雪让云烟走前面,自己护在云烟身后。

密道内光线昏暗,难以视物,中途,林傲雪正小心向前挪步,云烟忽然停下来,林傲雪没收住步子,不轻不重地撞在云烟背上。

“烟儿?”

林傲雪压低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疑惑,轻声询问云烟为何忽然停步。

云烟抿唇,不知是不是密道中太过昏暗勾起了她心里的忧思,她转身,探手抓住林傲雪垂在身侧的胳膊,朝前行了一步,靠进林傲雪怀里,在林傲雪耳边轻声说道:

“傲雪,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林傲雪心里一沉,因为她也有同样的感觉。

云烟心里慌慌的,用力收紧了环在林傲雪腰间的双臂,沉默了片刻之后,又补了一句:

“咱们的婚期,兴许要往后挪一挪了。”

虽然眼下一切看起来与往常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她却隐约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林傲雪沉默地揽住云烟的肩膀,将云烟拥在怀里,她脸上的神情被密道内昏暗的阴影遮挡,只能隐约瞅见她轻轻抿起的唇角,似透露着心中不甘却无可奈何的情绪。

眼下已是深冬,再过一两个月就是年关,距离她们原本定下的婚期仅仅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

这不足两个月的时间对现在的林傲雪而言,却显得太仓促了。并非她不期待与云烟成亲,如果能与云烟互定终生,她也许做梦都能笑醒。

但眼下时局所迫,玄鹤打乱了她们的计划,京中动荡,邢北关暗流起伏,林傲雪身如浮萍,局势越渐危急,且不说操办婚事会耗费多少心力,叫旁人有机可趁,就说林傲雪才刚坐上将位,大权不稳,暗中盯着她的人不知几何。

原先北辰隆在位,林傲雪即便有些名气,也终究只是一个偏将,她迎娶云烟的压力会小很多,只要婚事一办,往后再拖一拖,那些说三道四的声音自然就下去了,即便对林傲雪往后的晋升有些许影响,但问题不会像现在这么严峻。

林傲雪迎娶云烟之事,必会为有心人记挂在心,拿云烟的身份说事,纵然林傲雪不惧,云烟也知道此事艰辛,玄鹤更是有可能趁此机会继续分化林傲雪手中的兵权,到时候邢北关就是玄鹤的一言堂,他身在暗处,却对一切了如指掌,大局在握。

这对林傲雪而言,不是一个好现象。

虽然这段时间看似平静,林傲雪收回了铭峥鄱岩和宜平几座城池的兵权,百姓中也不再有喧闹之声,邢北关的一切都走上了正轨。

但这些都只是表象。

祸患并未根除,玄鹤还在暗中作梗,北辰贺的动向越来越扑朔迷离。

从数月之前邢北关突然告破,到玄鹤迫林傲雪出关进攻草原,再到后来北辰隆被刺,林傲雪顶风上位,变故接踵而至,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如此高强度的压迫,让林傲雪和云烟心里都像是坠了千斤重的石头。

如此频繁的事变也足以说明一件事,京中有变故发生,而且事态还非常严重。然则云烟所信之人不多,藏在京中的影卫要在不暴露的前提下探查到更多的消息,并设法将密信送出京城,传来邢北关,交到云烟手中,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所以消息真正到达云烟手里的时候,其实比事态真正爆发,也提前不了太久。至少眼下,云烟还没有拿到任何有关北辰贺下一步计划,或者京内变故的消息。

除却这方面的原因,邢北关内暗流涌动,玄鹤也在旁虎视眈眈,随时等着给云烟下绊子。

玄鹤每走一步都精心算计,自从云烟脱离了烟雨楼,玄鹤便有意从云烟手中夺权。

此人仗着自己头脑聪明,深得北辰贺的信任,以前云烟驻守烟雨楼,玄鹤留待军中之时,双方交集不多,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但云烟为了林傲雪离开烟雨楼,如此私心之举,毫无疑问会触怒北辰贺,玄鹤趁机暗使手段,逼迫云烟主动放开烟雨楼的控制权。

北辰贺对云烟此举颇为失望,便将邢北关的烟雨楼交给玄鹤打理,云烟看似失势,玄鹤气焰更加嚣张,以北辰贺手下第一军师自居。

影卫多次反馈消息回来,说玄鹤在暗中数度尝试策反云烟手下的人马,特别是被云烟留在烟雨楼里的几个人手。他很精明,没有亲自现身,让云烟拿不到把柄,但又有意对云烟的下属施以小恩小惠,潜移默化地拉拢人心。

自云烟开医馆后的大半年时间里,玄鹤与云烟暗中交锋好几次,上次柘姬硬闯邢北关,玄鹤原本可以提前和云烟商议,但他却私自将消息压下,以至于云烟被擒,影肆暴露,这笔账,云烟暗中记下,却并未妄动。

玄鹤此人给林傲雪带来的威胁越来越大,云烟心中思量,至少在京中有所变故之前,该给玄鹤一点颜色,而她手下那些有所异动的墙头草,该清理的就清理了。

至于她与林傲雪之间的婚事,便待风头过去之后,再做打算吧。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铁了心要和林傲雪过一辈子,自然会用心替林傲雪考量,她们都明白彼此的真心,婚礼于她们而言也只是一个形式上的东西,她们彼此交换的情谊还明亮炽热,风雨同舟,不离不弃,又何尝不是动人心魄的爱情?

林傲雪没曾想云烟会主动与她说起此事,她心尖一颤,疼得好像被钝刀割裂,不断从中淌着鲜血。她用力拥紧了云烟的肩膀,内心动荡不已,酸涩又惭愧的苦楚纠缠着她的心,让她痛苦不堪。

如果不是她太弱小,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云烟,又怎会叫云烟受这样的委屈?

她想让自己一夜之间就变得强大起来,却也知那不过是弱者卑微的自我欺骗,痴人说梦。她只能一步一步地走,哪怕每一步都险象环生,每一步都惊心动魄,但她还算幸运,至少在她身边,还有云烟。

许是感受到了林傲雪心中的惊惶,云烟抬起头来,于黑暗中凝望林傲雪的脸庞,隐隐约约勾勒眼前之人的模样,她伸手轻抚林傲雪的脸颊,小声说道:

“有你在,我不担心,有我在,你也不要担心。”

她们合该彼此依靠,成为支撑彼此前进的力量。

云烟太过温柔,让林傲雪眼眶一热,险些又叫泪水濡湿了心扉。她用力点头,回应道:

“好。”

闻言,云烟微笑起来,又捏了捏林傲雪的掌心,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转身继续朝前走:

“我们先下去吧。”

在此之前,她还很担心林傲雪会否态度激烈地坚持要如期举行婚礼,前段日子她们刚从草原回来,林傲雪对婚事的热心云烟自是看在眼里,她今日说出这样的话,无异于给林傲雪当头浇下一盆凉水,肯定会对林傲雪的积极性和热情造成巨大打击。

但林傲雪比她预想得更加冷静,也没有像她猜测的那样表现出生气的样子,林傲雪的沉默和顺从让云烟很是心疼,林傲雪骨子里有多么傲云烟心知肚明,要让这样一个桀骜不羁的人忍气吞声,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

她相信,她们的忍耐是会有结果的,她们此时付出的血泪,都将在日后时机成熟,向所有伤害他们的人,一一讨还。

三人顺着密道走下去,来到小院下边的石室。

林傲雪听到哐啷啷的铁链碰撞的声音,石阶尽头亮着昏暗的油灯,他们走进石室里,林傲雪朝着铁链碰撞的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个简陋的牢房,平日里没有人用,此刻,一个黑衣人被铁索扣住了手脚,狼狈地靠墙坐着。为了防止他咬舌自尽或者吞食毒物,他的下颌已经被卸下来。

影壹一脸冷肃的神情,漠然地站在一旁,许是听见了屋门处传来的动静,黑衣人抬了抬头,看到林傲雪,他像是受了刺激似的,一下子蹿起来,朝林傲雪恶狠狠地扑过去,那一股不共戴天的仇怨和为此喧嚣出来的气势,让林傲雪刮目相看。

但铁索的另外一端固定在墙上,他一扑,铁索被拉直,他就会受到极重的反震力,不等林傲雪自己动手,这刺客已经被巨大的力量震退,脚步踉跄地撞在墙上,他再抬头时,眼中的凶光依旧让所见之人胆寒。

他怒目瞪视着林傲雪,疯子似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奋力咆哮。

影肆将林傲雪二人带到之后就侧过身站在一旁,云烟抬眸看向影壹:

“可有再问出什么来?”

影壹摇了摇头,视线不着痕迹地在林傲雪面上扫过,旋即又垂落下来,向云烟回禀:

“从他口中倒是没有问出多的东西,但他的身份我们已经核实,的确是北辰隆的心腹,属下派人查过,他在北辰隆遇刺之前就和北辰霁一起失踪,想必是将北辰霁带走了,今日刺杀云姑娘,也多半是北辰霁的主意。”

林傲雪跟在云烟身后,眉头紧紧拧起来,正如她猜测的那样,这黑衣人果然与北辰霁脱不了干系。

她走进牢房,那黑衣人面目狰狞地扑上来,却被林傲雪一脚踹在地上,将牢房内铺在地上的谷草震得松散开。

“北辰霁在什么地方?”

她脚踩此人胸口,俯身扳住他的下颌,将那一口牙齿哐哐砸落之后,才重新把颌骨给他接回去,漠然无情地问道。

就算这一行动不是北辰霁安排的,但这人一定知晓北辰霁的下落,她本就不是良善之人,更不会让云烟为了自己身处险境,哪怕造下恶业,她也要赶尽杀绝,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黑衣人啐了一口唾沫,将那沾了血水的唾沫喷在林傲雪身上,满脸鄙夷之色:

“林傲雪!!你这个刽子手!你忘恩负义,会遭天谴的!”

他瞪圆眼睛,两眼之中血丝密布,若非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着,他一定会暴起发难,与林傲雪殊死一搏。

林傲雪并不动怒,她眸心稍一闪烁,捏着那人的脸冷然而笑:

“没错,我忘恩负义,我不仅忘恩负义,我还心狠手辣,见人就杀,你说我这是跟谁学的呢?”

黑衣人瞳孔一缩,林傲雪意有所指,他听得出来,但他没有因为林傲雪这句话而动摇立场,继续斥道:

“你不得好死!”

林傲雪一把抓紧了他的衣襟,神情冷然,目光凶戾地仿佛内里暗藏了一头凶猛的野兽,黑衣人被她气势所慑,竟心头震颤一下,咬紧牙关安静下来。

“所有想让我不得好死的人,都会比我先下场,你觉得自己的结局将如何?”

她没再继续追问此人北辰霁的下落,而是将他扔回去,转头对云烟道:

“烟儿,我今日回去就下一封军令,缉拿北辰霁,不论何人,只要主动上报北辰霁的行踪,助我抓到北辰霁者便赏金百两。”

云烟眼眸中神光微微一荡,她没有询问林傲雪为何不问青红皂白就捉拿北辰霁,因为那黑衣人已经扑上来给出答案。

“林傲雪!要抓云烟的人是我!要杀你的人也是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倘若再伤无辜,必要断子绝孙!”

此人口中的诅咒一句一比一句恶毒,这话像是一把刀子刺在林傲雪的心口上,将皮肉翻开,血流如注。

但她还没对此有所行动,云烟便先一步开口:

“影壹,把他的舌头拔了。”

此人凶恶的态度已经佐证了他们的猜想,背后推手就是北辰霁。

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林傲雪,言语上的侮辱也不行。何况这恶毒至极的诅咒对林傲雪和云烟而言,伤害只会成倍增长。

为了林傲雪,她不介意做一个毒妇。

影壹一步上前,抓住黑衣人的下颌,袖口滑出一柄匕首,精准地扎进他嘴里,只听地牢中响起一声压抑又凄厉的嘶吼,一根血淋淋的舌头被扔在地上,沾了一蓬地牢里的泥灰。

为了不让此人直接死去,影壹飞快点了他喉下两处穴位,又在他嘴里塞了一块布压住伤口,黑衣人奋力挣扎,却被影壹牢牢制住,根本动弹不得。

云烟靠近林傲雪,牵起林傲雪的手,却被那掌心寒凉的温度惊得心头一颤。

“傲雪。”

她轻声唤道。

但见沉默中的林傲雪叹了一口气,回过神来,转头朝云烟微微一笑:

“放心吧,你相公没那么脆弱的。”

哟,以相公自居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好,更新送到,,今天也成功日万的胖年和虽然不能按期结婚但是嘴上不能认怂的二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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