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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子峰是世界第四高峰,海拔虽然不是最高的,却是独自独立于喜马拉雅山脉,位于西藏与尼泊尔边境交界处,常年积雪,天气经常突变,雨雪降落得特别多,雪崩更加是常事。
曾经有无数居民、战士、驴友葬身于此,这座山峰瑰丽绝美,却犹如猛虎虎口夺人性命,遂古往今来,真没多少人敢进洛子峰冒险。
也因是洛子峰山峰奇绝,成为了雪豹的最佳栖息地。
雪豹作为华国西北藏区上独有的品种,踪迹难寻,常常独行于雪山之中,鲜少出没人间。
这一头却不知道是不是饿狠了,还是出来放风,盯上了男人,仅是一步之遥,他便会葬身于豹爪之下。
“嗷!”
“嗷呜——”
……
一狗一豹在山坡上严峻对峙,王不让王,嘴里都发出类似震慑对手的呜咽声和吼声,一场对战一触即发,让叶峣看得胆颤心惊。
云吞虽然是高原狼和狗的混种,战斗力可能不输雪豹,它们的体型看上去都差不多,然而这并不代表雪豹会放过它。
云吞已经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真不想它再涉险帮她做什么事情。
可是眼下她除了在旁边看着别无他法,连声音都不敢发出。
这只能是一场生死交恶的对战,鹿死谁手绝不相让。
封祁已经带着叶峣从战圈上退出来了,他的手臂仍然虚搂在少女身上,想要确认一下她有没有受伤,但是侧头看着她紧绷着的下颌线以及紧皱的眉头,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所有最深刻的感受是,他掌心中握到的纤骨硌手。
“嗷!”
“嗷呜~”
随着一狼一狗再次发出一声低嚎,它们已经扑到在一起扭打起来了,那无疑是一头成年且正值壮年的雪豹,速度、力度都狠到了极致。
而云吞因着后腿曾经受过重伤,又是长期没有吃饱,高原野狼的威力并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很快地,被对手有机可乘,一口咬住它后腿残疾的地方,豹口用力,便想将它的一块肉给撕下来!
“云吞!”
叶峣大惊,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顾不上什么,挣脱开男人的手就要冲上去,就算做不了什么,她也不能让云吞自己承受这样的灾难。
“别冲动。”
男人的手劲极大,在她耳边低声呵斥了一句,语气平澜无波,声线却是绷紧。
再而后不等叶峣再次挣扎,她便在眼角余光中看到虚空中划过了一道抛物线,一个白色烟雾弹朝着狗与豹的位置扔过去,瞬间起了一片大雾。
“你在前面带路,我回头跟上。”
封祁来不及多说什么,简短对叶峣说了一句,便朝着云吞的方向飞跑过去,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辨别的,一把抱起地上懵然的大白狗往回跑。
叶峣完全被男人这般雷霆万钧的骚操作给吓懵了,云吞足有100来斤,身上皮毛厚实,他说扛就扛,而且旁边还有一头危险系数为5的成年雪豹。
他就这样冲进烟雾里将云吞给救出来,任由肩膀上的大狗粘了他满身鲜血。
“走!别愣着!”
封祁是真的不认路,但能辨别出基本方向,叶峣愣神一瞬,紧紧盯着他看了一眼,又看了云吞一眼,这才转身带路往回跑。
高原山路崎岖,脚下碎石尖锐,叶峣顾不上什么,提着碍事的裙摆拼命往回跑,时不时看一眼身后,看看男人有没有跟上。
封祁常年进行高强度锻炼,即使在高原,肩上还扛着一只等同于成人重量的狗,他仍旧健步如飞,步伐轻松地跟在叶峣身后。
少女身姿轻盈,仿佛如履平地,连续狂奔了大概10公里来到一处无人且安全的小山坡之后,她才停了下来,额头上汗珠晶莹。
颧骨也被晒得高红。
“这里安全了。”叶峣轻喘一口气,对着身后的人说道。
封祁也微微喘了一口气,定定地看着叶峣一会儿,目光有些利又有些柔和,察觉出她没事之后,才将云吞给放到地上。
他身上穿着的是防水冲锋衣,血迹未干,沿着衣摆滴了下来,颇有些吓人。
危险被轻描淡写地解除,但是叶峣还是心有余悸,看着封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算上今年,她已经有5年没有见过他了。
5年,足以将曾经以为无法割舍的羁绊与一个人的容貌给全部风干,即使能看出原来的样子,但终究还是不同的。
“嗷呜~”
云吞好像察觉出他们两人之间的不妥,拖着流血的身体蹭到了叶峣面前,讨好地蹭着她的裤脚,似乎在安慰她。
叶峣这才回过神来,蹲身检查它身上的伤,首先检查的是它曾经残疾过的后腿,厚实皮毛后还能摸到一块凸出来曾经断裂过的骨头。
她每摸一次,心中就内疚一次,疼痛如潮水般涌来,但万幸的是,它这条多灾多难的后腿没有二次受伤。
最后检查出受伤的地方是在前爪,被擦伤了一些皮毛,看起来严重,但是并无大碍。
叶峣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熟门熟路地帮狗子清理伤口。
这处小山坡她和云吞是经常来的,寂静无人但是又安全,而且是背风的,阳光洒照到身上非常惬意。
山坡下有一个海子,湖水清澈干净,叶峣顾不得招呼封祁,先是在草地上找了一些能止血的草药,毫不迟疑地放嘴里嚼烂了然后往云吞的伤口上敷。
末了,再去下面的海子处盛了水上来,给云吞擦干净伤口,又让它喝几口。
全程,云吞都趴在草地上等她伺候,乌溜溜的眼睛在它主人和一直在旁边守候着的男人之间转来转去,好像想看出一些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
半个小时之后,叶峣做到没事情可做了,才停下了手,但是仍旧是背对着封祁的,低垂着头,让人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
封祁一直坐在一块石头上,并没有打扰她,只是将她全程的动作都看在了眼里。
女孩处理伤口的手法非常熟稔,而且她对这一带的环境也非常熟悉,跑上跑下健步如飞,就算身上穿着长及脚踝,而且明显不符合她身形的藏族长裙,也丝毫没有阻碍她的动作。
可是,就是从这些微小的观察里,他便能得出她在近一年来真是过得不好,脸上已经全然看不到12岁离开他之前天真且无忧无虑的痕迹。
封祁无声叹息,见她又有要重新忙碌的迹象,伸手扣住她的手肘,示意她坐下来休息一下,“云吞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我们先坐下来聊一聊?”
叶峣仍旧背对着他,站在原地不动,似乎不知道该要怎样面对他。
这位曾经熟悉的祁叔叔突然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原以为,他早已经不要她了,他的事业和理想比她重要。
她是什么人啊,只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女而已。
“谈……要谈什么?”深呼吸一口气,她艰难启唇,说出来的话语被风一吹,支离破碎。
“峣丫头,这次祁叔叔来这里,是要接你回去的,你愿意跟我走吗?”
封祁也不废话,直接说明来意,只是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少女身上莫名颤抖起来,那微小的颤栗感通过她手肘的位置传递到他身上。
封祁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无声的压抑以及悲痛,一把将她拉入怀里,按住她的头抚她的长发,“对不起,祁叔叔真来迟了。”
怀里的人依然没有丝毫动静,云吞看着主人这样,也呜咽一声,低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眼神落寞。
歇了不知道多久,封祁才从细碎的风声之中听见她压抑抽噎的声音,他的掌心接到了她流下来的热泪,一滴又一滴地,灌满了他的心头。
良久。
他才听见她哑着声音说了一句,“好,我跟你走。”
再回至旦增的家里已经是下午了,藏族人一天原本吃两顿了,早晚一顿,后来汉化了增加至3顿一天,但大多数是面食,配上酥油茶或是极酸的酸奶,就着青稞馒头和牛肉,又是一顿。
当然了,高原上牦牛虽然多,旦增家里也养着,但是对于一个被拐卖来的小姑娘,旦增这家人明显不会给叶峣好东西吃。
不要说给她留牛肉什么的,午饭能给她留个馒头已经很好了。
她回到那里的时候,旦增的妻子卓玛已经不在家了,很可能是去了佛塔里转经祈祷,他们的儿子次仁也不在。
屋里只剩下喝得醉醺醺的旦增,看见叶峣回来了,眼神愈发迷离浑浊。
叶峣无视他近乎贪婪龌龊的视线,去厨房里取了冷掉的馒头和酥油茶到庭院外吃。
但是甫一拿了东西想出厨房,旦增便从外面进来,堵住了路,身上酒气熏天。
叶峣连看都不想看他,低敛眉眼小声用藏语道:“请让一让。”
旦增身型肥胖,穿着藏服,身上挂着佛珠、绿松石、红玛瑙等等的东西,叮当作响。
他寸步不让,粗喘着气,黝黑粗糙的大手就往叶峣脸上摸去,与此同时另外一只手也摸上了叶峣的腰,想要将她压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