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纪思凌。”
少年声音清越，青墨色的瞳仁暗藏幽芒。面容已不再如初见时那般惨白，多了几分人气。只是身上染着浓重的血腥气，连带着肌肤都微微泛红。
安辰看着他，眼眸幽深难测。
大概是这么多年她只遇到过一个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眼前的少年看起来竟是与他如此相像，瞳孔下掩藏的偏执与狠厉和那人别无二致。
“父亲给予我这个名字，用以怀缅他一生挚爱。”少年的声音还在继续，“至于我的姓氏——”他看着少女如玉出尘的面颊，顿了顿，“父亲说，是一种祝福。”
“在他数千年的生命里，那个女孩儿是他所见最幸福的人。”纪思凌看着她胸前的十字项链，唇角划着凉薄的弧度，“母亲为了她不人不鬼逃亡六百年，舅舅为了她甘愿成为丹林祝福之力的祭品，而她的爱人——”
“够了。”女孩儿的声音带着几分冷然克制。
安辰低垂的手握成拳，听着他每说一个字都不禁握紧一分，直到指甲刺破肌肤，掌心传来痛意，她才压下心底泛起的钝痛。
这样的爱，不是每个人都承受得起的。
纪思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其实我起初并不明白，她身边的人为了她死的死伤的伤，何来幸福。可是父亲说，她是他见过，拥有爱最多的人。”
“大概是我父亲从不曾被爱过，所以格外地渴望吧。”
“纪安辰小姐，你现在应当知道，我父亲是谁了吧。”
他笑得灿烂，眼底却满是残酷与冷漠。
倒还真像他的儿子……
“他既然是你父亲，你不爱他吗？”
纪思凌挑眉：“我自然是爱的，可我能给予的终究太过微薄了。”
“也是。”安辰冷笑，“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儿子，感情能有多深。”
纪思凌笑容微顿，一点点敛去嘴角的弧度，眼眸沉沉。
“你指名道姓地要见我，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废话。”她松开握拳的手，划破的伤口早已愈合，只余指尖和掌心残留的淡淡血迹，“我没兴趣在这儿浪费时间。”
“你不想让他记起来吗？”
看她转身欲走，纪思凌幽幽出声：“他什么都忘了，只有你还守着那些逝去的回忆，不觉得很不公平吗？”
不公平吗……
安辰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
有来有往，这才叫公平。
她只犹豫了那一刹那，便挪动脚步打算离开。
“你觉得你还能守着他多久？”
纪思凌的声音再次响起，生生逼停了她的脚步。
“即便你甘心承受这样的相遇和别离，你的这具躯体又还能撑多久呢？”
“如果有一天他恢复了记忆，却发现这世上早已没有了他为之付出一切的你，留给他的又会是什么？”
安辰沉默了很久，才一点点机械地转头：“……你想要什么？”
“我有一个计划，有一件想要做的事，一件从来没有人敢想的事。”纪思凌的眼中闪着自信又明媚的光，“我想要的你们加入我的阵营，你，和他。”
安辰盯着他，良久无言，似乎想要看穿他究竟在想什么。
纪思凌任由她打量，唇畔始终带笑。
“你……到底是什么？”
是巫师吗？
似乎又不完全是。
可他有呼吸有心跳，也不可能是幽族人。
“我，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存在。”
安辰嘴角带着淡淡的嘲讽：“世间众生，都是绝无仅有的。”
“可你知道，我是不一样的。”
“你如果想要牧凡加入你的阵营，应该找他谈，而不是找我。”
“他为了你什么都愿意牺牲，你答应了，他又怎么会不同意？”纪思凌笑得更灿烂，“好好想想吧，但我不会给你太久考虑，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