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宠冠六宫16(1 / 1)

“陛下莫动怒气,莫动怒气……”

立刻有识时务的朝臣出面打圆场,可惜殷凤并没有打算将这事轻轻放过。他早在下决心封妃时,就已料到会有人借此兴风作浪,甚至在暗中推波助澜了一把。这些人先已站在了风口浪尖上,他又怎么会给对方缩回巢中的机会?

殷凤的身后是金碧辉煌的扇屏,似乎将整座都城的权势都辉映在了他一人身上。

哪怕是耳目已不十分聪敏的钦天监老监正,也终于发觉了自上而下的威压。大殿之中,暗中谋划了此事的、曾在其中通风报信暗递消息的、联手欺上瞒下的、因着各种缘由沾了一手腥的臣子们,更是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殷凤一手扶着龙椅上的雕纹,轻笑道:“动怒?朕如何敢动怒?只消朕今日多说了一句重话,明日便又会引来地动山摇、天狗食日的异象了罢?”

“届时诸位爱卿又打算进些什么样的谏言?说朕暴戾无道、昏庸误国,因而天降异象,好让你们另寻明君吗?”

孙监正全身都伏在了地上,痛哭流涕道:“陛下,臣绝无此意啊。”

与他一并跪下的谏臣们也纷纷出言道:“陛下,臣等绝无此意!”

“陛下乃千古未有之明君,臣等愿终生追随陛下!”

“臣……”

殷凤并未像暴怒中的君主一样将群臣骂了个狗血淋头,或是将趁手的瓷瓶、镇纸砸下殿中,他像是闭目休憩一般,等众人将该唱的、念的都说到了词穷,才悠然道:“都说完了?”

“崔鹤。”殷凤点了一名不曾出声的大臣,“江南是你所辖之地,三州地动之事,你可有耳闻?”

崔鹤出列,躬身道:“昨夜地动,三州驿使快马加鞭传消息入京,臣今晨便得了消息。”

他谨慎地又补了一句:“因着地动之势并不大,未足以上达天听,臣便只递了折子,不曾出列禀明。”他有意补了这一句,是为了撇清责任,以免皇帝治他不察之罪,然而画蛇添足,被找到了疏漏。

殷凤略一点头,像是已认同了他的话,却是笑着道:“地动之势并不大,你尚且觉得不需在朝会时禀明……江南三州的驿使却连夜奔京,将信儿传与了你?”

崔鹤只怔愣了片刻,便回道:“前年两淮地动,黎庶流离失所、无所庇佑,酿成大灾,臣自那时起便在驿站中添了条规矩,但凡有此等消息,无论小大,均都需快马加急报送京城。”

“朕知道了。”

陨星坠落时而有见,不足为奇;群鸟投江更是极易杜撰的消息,唯一需要他确认的就是江南三州地动之事。江南历来富庶,又屯有重兵,不能出任何差池。

殷凤从众臣中挑了这人问话,是因其与韩、苏两家均无瓜葛,应当与此事牵涉不深。这番问话更使他确信了这一点,韩、苏两家势力虽大,却还没能将手伸进江南三州,至多不过在传驿时动了些手脚。

他根本没将这点小打小闹放在眼里,却有人沾沾自喜,以为瞒天过海了。

殷凤望着群臣道:“看来这异象是确有其事了。”

韩、苏两家的家主一对视,两人都心中大定。在两人看来,一旦异象被确证已然发生,异象到底是何征兆又仅凭钦天监监正一人之口能作出解释,皇帝只有顺着行事的道理。不论他有多宠爱那位贵妃,都不可能将对方看得比江山更重。

他们确实没有看错殷凤。

可他们看在眼中、记在心里的还是以十七岁之龄起事、转瞬侵吞了三州疆土的年轻将领。如今殷凤手中有了更多可用之人,行事完全无需瞻前顾后,更不喜被人逼迫着做出取舍。

“异象已现,朕得承大宝亦是天命所归,断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殷凤将群臣或窃喜、或沉思的神情记在心中,道,“这样罢……着钦天监副监正姜林细细核查此事到底是何预兆,明日朝会再禀。”

年富力强的副监正朗声领旨。

孙无方急声道:“陛下!此即是后宫乱政之象,断无一一”

殷凤微微颔首,目光冷冷地打量着伏跪在殿中的老者:“监正年事已高,怕是看错了、认岔了,还是将此事交与姜林查个明白罢。”

“臣一一”

“孙监正。”殷凤毫不留情地打断道,“监正家中才添了新丁,俗务缠身,怎堪观象推演之任。不若告假归家,逗儿弄孙,岂非人生一大乐事?”

孙无方的背脊阵阵发凉,雪白的长须颤抖不已。他于殿上起身,抬手捋了捋长须,平日这个动作让他显得仙风道骨、更有高人风范,可此时他的手掌却一合拢,拽断了数根长须。

皇帝知道了!

这位钦天监的老监正心中满是恐慌。皇帝不仅知晓他受人胁迫,将子虚乌有的异象说成是后宫乱政之象,皇帝还知道对方正是拿他家中的儿孙威胁,才迫得他开了这个口。

“臣……确是老了。”

殷凤颔首笑道:“那便由姜林主持此事。若是查明异象与后宫之事无关,且待再议;若是当真有所关涉……朕虽未立后,宫中的妃子确不止一人。”

“韩大人!”

“韩大人怎的昏过去了?传、传太医!”

“臣略通医术,且让臣先看上一看……”

韩家家主不知为何忽的昏了过去,殿中立时闹作一团。殷凤冷眼看了片刻,起身道:“退朝。”

这闹剧他也看够了。与其留在殿中看朝臣装腔作势,不若回转去看看他的小麻雀起身了没有。

殷凤回到栖凤宫时,便觉得宫中格外悄寂。以往总爱骂骂咧咧训斥着仆从的清渠一声不发,站在殿门前,朝他问安时目光闪烁。

前朝的消息传到这儿了,殷凤心中笃定,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陛下……”清渠踟蹰道,“碧梧他虽然不懂事儿,但心思不坏,您……”

殷凤知道他们心中都在想着些什么,无非就是他要为着江山稳固舍弃了小麻雀,预先开始掉起眼泪了。这些宫人掉掉眼泪倒是无妨,可要是将小麻雀也惹得哭了,该如何是好?

他加快了步子,朝宫中走去。

绕过屏风,殷凤看到对方正站在衣架前,挽袖掸着昨日那件华贵的衣裳,掸一下便要停上许久。

殷凤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对方以泪洗面、低声啜泣的画面,面色一沉,大步上前按住对方的肩头,将人掰转过身一一

“啊一一啾一一”

宜青捂上了嘴,眼尾是有些发红,但显然与以泪洗面还相去甚远。

殷凤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心中觉着有些好笑,旁人要是得知自己被满朝臣子弹劾乱政、要求废位以定江山,不说泪流满面,至少也该摆出一副忧虑过度的模样,好让他软了心肠,对方却还什么也不知道似的掸着衣裳。

殷凤将掸子从他手中抽了出来,道:“这等活计让下人去做就是了,你瞎忙活什么。”

“睡不着,便起来做些事儿,免得胡思乱想。”宜青坦诚道。

原来也不是毫不挂怀。

殷凤面色肃然地看着他,既不像以往一样将他拥进怀中,也不与他笑闹,正经道:“早朝的事,你都听说了?”

宜青点了点头:“听说了。”

“听着些什么了?”

“说是天现异象,有颗陨星掉在了南边……”宜青边觑着皇帝的脸色边答着,因为对方刻意的疏远而情绪低落,声音也压得低低的。

殷凤道:“朕在位十数年,少说也听得钦天监上禀了百十回星陨之事。”

“啊?”

宜青没明白皇帝是什么意思,愣了愣道:“江南三州地动山摇,还死了不少百姓……”

“地动兴许有,死伤却定然不多。”殷凤道。否则崔鹤早就当朝禀告了,哪有闲心上折子。钦天监一句“地动”便将小事夸大,好让“异象”看着更可怖些罢了。

“还听得了什么说法,一并都说了吧。”

宜青道:“还有上万只鸟雀都投河自尽了……”这话他一说出口,自个儿都觉得怪怪的。真要有上万只鸟雀投河,那河水大概也得为之断流了。

他睁着水亮的双眼看向皇帝:“他们说……是我占了贵妃的位子,才引来上天震怒,要降下惩罚……”

“你信了?”

殷凤看着对方的模样,就猜到了回答。别说他的小麻雀,就连朝中的许多大臣重臣都会信了这等灾异之说。那些臣子作何想法,他可以不管不顾,但小麻雀心中的想法,他却决意要问个清楚。

宜青迟疑了许久,道:“也不是全不信……”

这话说得拗口,但归根结底还是有些相信的意思。殷凤对他笑了笑,转身走向屏风,在边框上敲了敲。

咯噔一声响,原本藏在屏风后偷听的清渠面色发白,踮着脚走远了。

殷凤没有处罚这胆大包天的侍从,转过身对着宜青道:“现下再无旁人了,有件事不妨说与你听。”

“朕七八岁时,便有只凤凰儿常入朕梦中。这事你可曾听过?”

宜青点了点头。

殷凤眼中微光闪动,似是在回忆,又似在冥思:“众人都说那是天降吉兆,朕身负凤命,合该一统天下。唯有朕一人知晓,朕只想折断那只凤凰儿的翅膀,让他再也飞不出朕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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