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晓蛮并没有注意到澹台璧的走神,她声线低低的解释着。
“三年前,我无意间救了楚胥阎。他身上有块玉佩,我也是之后无意间发现的。”是什么玉佩,戚晓蛮没有说,他不愿承认,那她就不再提起。她说过,以后的以后,她再也不会提起那些曾经。他爱上的是这个人,不是一段回忆。澹台璧自然知道那块玉佩,至于楚胥阎那个男人会怎样欺骗戚晓蛮,他都能够猜到。“我救他的时候,他就告诉了我他的身份。然而,对于他的身份,我是避之不及的,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戚晓蛮性子就是这样,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讨厌,绝不模拟两可。而她这样的性子,却是会引起大部分男人的**心理。高高在上的楚胥阎,又怎么会忍受被一个身份低贱的女人忽视呢?
“原本,是想要杀了那厮的,毕竟被一个别有用心的男人缠着,那滋味并不好。只是,我见到了他身上那块玉佩。我问他哪里来的,楚胥阎太狡猾了,他看出了那块玉佩对我的重要性。于是,他开始以各种理由约我见面,在我身边打转,一转就是三年。”
这样的事情,确实是楚胥阎会做的。
“半年前,他突然说完离开。然后告诉我,半年之后,如果他还能够平安回来,便告诉我玉佩的来历。若是他没再回来,就让我忘了玉佩的主人。”垂在两侧的手突然攥紧,这个该死的楚胥阎。垂眸,看着赖在自己怀里的脑袋,澹台璧淡漠的眸涌动着什么,良久终于没能忍住,缓缓将手抬起,放在了那颗脑袋上,另外一只手将她紧紧的搂住。
这个傻丫头,她究竟为自己吃了多少苦?年少因着自己母亲的意外猝死,被亲父丢弃,被人欺负,一度癫狂的时候还没日没夜的寻找他。
好不容易长大了,却要为了对他的承诺奔波劳碌。戚晓蛮,你这样瘦削的肩膀,究竟扛了多少?
在澹台璧看不到的地方,戚晓蛮的唇扬起了甜蜜的弧度。
“那时候的我,天真的以为他就是我等的人。就是我千辛万苦寻找的人,就是我在梦里都无法放开的人。那时候的我,天真的认为,他就是我的大财主。”当初心内有多震惊,如今被欺骗的恨意,就有多浓烈。“呵!我真蠢,竟然会被他的皮囊给骗了,竟然会认定那块玉佩,而忘了重要的东西。”
“他身上,没有一点大财主的气息。相比之下,什么都没有的七哥都比他更像我的大财主。”死死捏着拳头,戚晓蛮恨得咬牙切齿。“哪怕我有太多的记忆没有了,哪怕我连自己都不记得,但是我仍然记得他。我的大财主,他绝对不是那样表里不一的男人。”
紧紧搂着澹台璧的腰,戚晓蛮红着双眸,深深的吸着他独有的药香味。
戚晓蛮的话,如同一颗重弹被扔进澹台璧的心里,炸得他愣住了心神。这样执着的戚晓蛮,这样痴情的戚晓蛮,让他觉得陌生,却有莫名的心酸。
她说她不记得很多东西?她曾经遭遇过什么?为什么不记得很多东西?她失去过记忆吗?她曾经忘了他吗?
究竟,这丫头经历过多少痛苦?枉他心恋她,竟然全然不知。
看来,应该调查一下她的过往。
“接下来,就是被戚雪岩打包送进相府。出现百官逼亲的事情,接着楚胥阎回来,十里洋场出事。他约了我去芜湖见面,我本想着去杀了他的”当时太过生气楚胥阎这个恶劣男人的欺骗,若不是因为知道了澹台璧的,身份,不知道他还会编多少东西骗自己。“最终,我并没有那样做。他,总会有用处的。”
她如今的身份不允许她杀一个皇子,而且,澹台璧想要做的事情,绝不只是对付楚胥阎这么简单。她不是笨蛋,既然说了要帮他,就绝不会再像之前那班顾前不顾后。
说到楚胥阎时,戚晓蛮身上犹如实质般凌厉的杀气,让澹台璧知道,她对楚胥阎并没有上心。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在她的心上。她之前说不相信楚胥阎是大财主的话,都是真的。
这个丫头啊!
“那日与他见面之后,我便离开了。之后以封予的身份勒索他。”紧紧地搂住澹台璧,戚晓蛮有些罪恶感,“对不起,我知道擅自做主不好。但是,你别生气。我只是与他虚与委蛇,我”
“你是我的夫人。”推开怀里的身子,澹台璧恢复他的冰冷漠然,眼睛看向别处,并不理会她委屈的脸。“只是我的夫人而已。要如何做,是你的问题。不必与我说。”
“你”
“小姐,饭食好了。您是先清洗,还是先用饭食。”戚婕站在门口,她身后跟着两个粗使丫鬟,三人恭敬的站在门口。戚晓蛮站起来,将澹台璧身上的毯子拢了拢,提高声音道:“将水拿进来。”
“诶!你干嘛?”戚婕在吩咐丫鬟们准备沐浴的东西,澹台璧却动了动身子,就想要拿开身上的毯子。戚晓蛮一急,压住澹台璧的肩膀,急道。瞟了她一眼,澹台璧抿嘴,“天晚了,本相明日还要上朝。”
她只说了三日之前的事情,那这三日的事情呢?她没有再说,但是澹台璧已经不想要再知道了。这人,一切的一切都在为他考虑,他怕越是知道她做了些什么,会狠不下心利用她。
虽然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利用她,不能伤害她。但是,他早已经习惯了。
十多年了,他活在暗无天日的阴诡地狱,每日每日的算计别人。同时,也算计自己。利用所有的一切,来算计自己想要的得到的东西。阴谋心计,这些东西根本就不用思考,根本就不用衡量,便会自发的出现在脑海里,自发的去算计。
太多的东西,甚至都不由他拒绝。
他,不过是一个活在阴暗角落搅动风云的怪物。他连真实的情绪都是不被允许的,他有什么权利去责怪她的晚归?
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