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姬嗤笑,“敢不敢赌一把?”
“赌什么?”
到了半夜,玉姬拉着九月潜入战王府。
熟门熟路地绕几个弯越过几栋楼房停在一个屋顶上,看样子这家伙把这里的地形都摸清楚了。
看来这偌大的府里也有他的眼线吧,这妖孽是南齐国师,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个堂堂男子汉每天装扮成女人,专门勾引各个权贵公子,获取各种情报,手底下有娇滴滴的侍女,个个如花似玉身手了得,他还在朝廷要员里安插眼线,肯定有阴谋!
九月暗想,如果她去揭发的话会得到多少银两?
细细打量一番,看得玉姬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妖孽,你的身价值多少少银子,够五十两吗?”
想法说出来后,玉姬阴测测地笑了:“畜牲,你个不长眼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一次逆谋的密函,也可以给你十次,你信不信?”
“我现在也可以给你的心上人写一封密函,还邀请骠骑大将军共商谋朝篡位的事宜,宸奉帝可是出了名的多疑,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况且想除掉这两人的大有人在,即使是陷害的又何妨,落井下石的人,绝对可以做到毫不留情!”
九月深呼吸,隐忍下挑起来的怒气:“你若敢这么做也可以,刚刚平息的两国战役再次挑起,我听闻南齐朝政内乱,太子一派与国师一党的斗争可是白热化的状态,无暇开战。”
“再者,南齐刚刚兵败,割了两座城池赔了百万黄金,士气低落,而景夏这边依旧士气高涨,你说这不是自取灭亡是什么?”
无论如何,南齐目前是讨不了便宜的!
玉姬一脸吃瘪的表情,要多臭有多臭。
九月不怕死喜滋滋地摸摸伸手摸一把,待接触到冰冷危险的视线时,慌得赶紧把手缩回来。
得意忘形,一时忘记前面坐着的是只妖孽了。
竟敢摸他脸颊!
再次被这小王八蛋调戏了,玉姬脸色更加阴沉可怕了。
玉姬咬牙瞪目:“你就这么喜欢调戏男人?”
九月尴尬干笑:“呵呵,不是,漂亮的男人才会调戏……”
话没说完,玉姬就一巴掌拍她脑袋去,掐着脖子一个劲地摇晃,恨不得将生厌的小脑袋一咕噜摇掉下来。
九月被掐得头晕目眩,直至听到远远的脚步声迈来方罢手。
掀开瓦砾,下面是一方两丈宽浴池,冒热气。
难道这家伙是来偷看人家沐浴的?
变态,无耻,下流,着实龌龊至极!
九月一脸鄙视,玉姬黑着脸扯过她的小脑瓜压低,迫使九月不得不往里看。
只见夏宇枫站在浴池前宽衣下水,一个婢女打扮的丫头低着头过来伺候,隔得相远下面的对话听不清,只是隐约听到夏宇枫的怒斥和丫头的啜泣声。
“流烟?”
她竟然还安然无恙地跟在夏宇枫身边,难道夏宇枫不记得,是谁和文博一块狼狈为奸陷害他师妹?
九月冷冷盯着下方,手里的瓦砾捏成粉碎。
那婢女装扮的人便是流烟,只见她一边委屈流泪一边动手解带宽裙,一丝不挂地跪抱住咆哮的夏宇枫。
冰凉的夜色,黝黑的大街,无人的空旷,凄凉得人心颤抖。
“你终于忍不住要除掉我了?”九月捂着心口喷出一口热血,一阵眩晃差点站不稳,一个踉跄靠在一棵树干上。
月色隐去,看不清表情,低沉咳几声,眸光伶俐地盯着围在身后的几人。
寂寥无人的古巷深处,隐隐传出几声咳嗽。
沉寂好一会儿,听不到回答,九月冷笑:“为什么还要三番两次救我,当初一刀宰了我岂不痛快?”
触不及防,心口一丝疼痛。
可笑自己就是人家手里的麻雀,被讥耍了半天,还是终结在人家手上。
玉姬一身黑袍将欣长的身躯隐没在夜色中,背后看不出他什么表情,一声不吭地将胸口的利刃拔除,几滴黑血飞溅到苍白的脸上,在月光下,表情显得狰狞阴沉。
那是九月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插进去的,刀口偏了半寸避开了要害,但是却淬了剧毒。
毒液瞬间流通全身,致使经脉逆行,若不是及时封住穴脉,他早就当场毙命。
若是换了其他人,恐怕早已被腐蚀成一堆白骨。
好狠的女人!
夏宇枫抱着别的女人亲热,九月佯装负气而去,待玉姬一追上来便是极速一刀。
事出突然,玉姬没料到会有此招,但他反应迅速,不待九月下死手便一掌打飞对方,封住筋脉。
九月冷冷瞥了一眼后方虎视眈眈三个婢女,苦笑:“今夜你蓄意安排,不过想要我死心,却弄巧成拙,呵呵……”
玉姬原意是想让九月疏远夏宇枫,断了他们日后往来的可能,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挨了一刀。
“即使他变成一个陌生的人,他依旧是我师兄,永远对我好,在他心里,我永远是他最亲的人。”
而他,也是九月最亲的人。
夏宇枫没有杀了陷害她的人,反而与之鸳鸯戏水卿卿我我,不过是形势所逼。
为大局着想,他不得不这么做。
收服了贵妃安插在身边的人,岂不是得到一举扳倒四皇子一党的重要棋子?
为了复仇,为了江山霸业,夏宇枫不得不牺牲很多东西,他的苦衷和用心九月岂会不明白?
忍辱偷生这么多年,不能一朝溃败,他会步步为营,运筹帷幄,登上九五之尊。
而她,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玉姬是南齐国师,为人阴险狡诈居心叵测,此番潜藏在景夏的目的定是扰乱朝纲,阻挠夏宇枫大业,九月不能置之不理!
景夏一乱,南齐必犯。
到时候若夏宇枫有何不测,南齐必会坐收渔翁之利。
好毒的计谋,不愧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国师!
如此强悍的手腕,或许,南齐内乱不过一个假象,齐太子怎会是他的对手?难怪有传言道,整个南齐皇室名存实亡,江山早已落入国师之手。
“公子,杀了她!”
“请公子不要再犹豫,公子的来意她既已洞悉,便留不得了,此时是杀了她的最好时机,不然她会将事情全部告诉夏宇枫。”
“不能为公子所用,杀无赦!”
僵持得太久,玉姬未发一言,侍女等不及,怕九月耍滑头,便催促着。
“不能为我所用者,杀!”
手中沾满鲜血的利刃被震成片片残铁,玉姬拂袖挥手,婢女瞬间奋起,唰唰利剑直刺九月而来。
三人挥剑生风,呼啸刮过面庞,九月偏头一侧,留下几缕残断的发丝。
好犀利的剑术!
九月被包围在中央,一时难以冲破,婢女身如游蛇剑如虹,一劈一刺皆是干净利落,直取命门,后者被玉姬一掌震胸重伤,招式无法施展开来,只能左躲右闪避过致命几招。
但对方人多势众,不过十招下来后背和手肘已被砍伤,青衫浸染成了一朵朵红莲。
一时找不出什么破绽可以逃走,照此下去必是砍死无疑。
九月横下心来,得一空当便用身躯主动迎上刺来的长剑。
利剑入肉的闷声传来,玉姬回身,只见九月身子往前一步,血溅淋漓,穿过肩膀的剑滴着血。
手握长剑的婢女始料不及会有此一举,一个诧异恍然间,只见人已经到了跟前,只见一张阴沉的笑脸对着自己,眸眼生寒。
以身犯险,险中求生。
谁也想不到她会有此一招。
那一抹阴狠而冷艳的笑意,玉姬只觉得凄凉,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女人,才会想出这么一个绝招。
对别人毫不留情,对自己更加残酷。
心知杀不死他,却是义无反顾,为了一个师兄,难道真的不要性命了?
心知不妙,但是已经迟了,只见九月奋力挥出一掌将婢人打退,趁机跃上墙头跳走。
玉姬手里的银针还捏着,他本可以给九月一针,直穿她的天灵盖,却是一时震住了。
九月前脚一上墙,婢女后脚就追杀上来,穷追不舍,她唯有拼劲全力地跑。
点点残血落了一路瓦片,无论她怎么跑,总是甩不掉后面的尾巴。
筋疲力尽之际,身子一个晃荡从屋檐上滚下来,头重重地砸向坚硬冰冷的大理石,又是一阵锥心的疼痛涌遍全身。
意识迷茫之际,她好像又听到母亲惊恐地声音,一遍一遍地呼喊着她的名字,让她快点起来。
九月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一片火光照耀,血泊中的母亲在低喊:“未央,孩子,起来,快逃,快点走……”
“娘亲……”九月挣扎起来,只见前方一片漆黑,冰冷的月光几缕倾泻。
原来只是一个幻觉。
后面有动静传来,越来越近,却是三婢女追上来了。
她不能死,她还没有报仇,还没有完成母亲的遗愿。
九月扶着墙壁迈开脚步,艰难而行。
摔得头破血流的她,满脸鲜血很是惊悚,尤其是在一缕月光惨照投映下,苍白的脸色,腥红的血迹。
跌跌撞撞地跑,看不清前方是什么东西,只管不断顺着街道走。
砰地一声撞击声,九月撞上一疾行的轿子,眼前一黑,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