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颜面扫地,哆哆嗦嗦地艰难爬起来,缩在桌边,林川忆迅速踢开郗语默来不及弯腰替我捡起的胸垫,挥手屏退了满屋子围观群众:“你们出去。”
大家都了解我和林川忆不好惹,多半怕被炒鱿鱼,更怕溅一身血,当下闪了。
只剩夏玫,充满妒忌幽怨地看着我,冰凉的目光,恨不得在我脸上瞪出几个窟窿,不满地冷哼:“宫小姐,我们为您的事忙成这样,您突然捣乱闹得是哪出?”
我面红耳赤地拢了拢衣襟,正欲厚着脸皮争辩一二。
林川忆却不冷不热地伸手一指门口,冲夏玫说:“你也出去。”
夏玫比我更了解林川忆的狠辣作风,不情愿地叹着气,瞥了我一眼,丢下文件夹,风情万种地踩着高跟鞋晃出去,“砰”地摔上了门。
会议室空下来以后,林川忆仍旧高高在上地坐在大班椅里,甚至没有伸手扶我一下,只是不温不火地淡淡说:“能不能别再胡闹了?突然当众亲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说不想玩乐队?难道你以为,玩乐队,真的只是玩吗?你站着的不是舞台,是擂台。如果你退缩,全公司的人都要陪你丢饭碗。”
我乏力地瘫坐在地上,腹部绞痛,四肢虚脱,撑了几下手臂,想站起来,却没成功,只好抬头,尽量不失气势地笑说:“我才不管别人死活。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不就是淋巴癌吗?有什么大不了?”
林川忆微微愕然,故作镇静地垂眸睨着我,眼中有些不明所以:“谁说我有淋巴癌?”
“你自己。”
我撑着笑,仰脸与他对视,声音嘶哑有气无力地提醒他:“昨天,你以为你在做梦,亲口说你要死了,说你想爱我,想娶我,求我下辈子试着爱你,别再错过你。”
显然恢复了昏迷期间的残损记忆,林川忆眉间轻颤,低头点了支烟,努力维持着淡定:“我承认,我爱你。但我没病。”
搞不懂他既然承认了爱我,为什么还要骗我,我唯有抛出杀手锏:“我看过诊断。”
“诊断?是这个么?”
林川忆幽暗的眸子倏忽一闪,拉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亮出了当初纪河给我那份诊断的原件。
猜不穿他葫芦里藏着什么药,我正愣愣地发怔,他又递来了另一份写着纪河名字的诊断:“这个……你也看过吗?”
发现两份一模一样的诊断,只有名字不同,我越来越不明白他想干嘛,怔忪地偏头皱眉瞅着他。
他嘴角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胸有成竹地说:“只要诊断是真的,患者的名字,可以是林川忆,可以是纪河,是宫罹羽沫,是任何人。”
怎么可能相信这些他早就想好如何应对我的万全之策,我立马好笑地问他:“你为什么要伪造自己的癌症诊断,联合纪河骗我?”
不知是不是我质问的口吻,听起来像将信将疑。
林川忆似乎以为我动摇了,滴水不漏地再接再厉:“因为我和你、和纪河一样,更爱自己。”
“我唯一向我爸妈证明自己价值的方法,就是学业和事业。我输不起。虽然你很优秀,可挖到纪河更保险。纪河非要娶你才肯跳槽,我只能答应。料到你一定会闹离婚,我伪造了这份诊断,告诉纪河,说让你嫁给他,是我的遗愿。”
“反正有我妈在,我和你不可能有结果。而你又对他念念不忘,这难道不算皆大欢喜吗?”
目睹林川忆欺骗我的模样,我完全被他的机智折服了。
倘若以后他要往演艺圈发展,拿个小金人都不在话下。
只可惜,这番说辞,漏洞百出。
刚才他还不知道是谁泄漏了他的秘密,现在却说是他自己让纪河告诉我的,简直自相矛盾。
“撒谎。”
我捏着手上那份林川忆准备的纪河的假诊断,笑到哽咽:“上次林叔叔住院,我听见罗……罗阿姨同意你娶我了。”
咽下对罗琳不客气的称呼,我戳穿了林川忆的谎言。
林川忆却还有千般借口:“既然你听见了,就该清楚,那是她教唆我争财产的手段。”
“还有一件事,你应该不知道吧?我爸真有流落在外的孩子和情妇。尽管不知那个孩子究竟是男是女,可他这些年满世界跑,根本不是工作,而是在找那个孩子和情妇。我必须在我爸找到他们以前,证明自己的能力,争到大林的经营权和我爸的所有遗产。不然,我这个没爸的垃圾,会连妈都没有。”
“现在纪河那颗棋子已经不确定有没有用了,如果你临阵脱逃,等于把我往绝路上逼。”
自虐一般揭开了最隐秘的伤疤,林川忆起身,无奈地叹息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们还能不能做朋友,就看你怎么选了。”
说完,他像脚下踩了一双风火轮,头也不回地举步往外走。
连夏玫都清楚,林川忆绝不可能利用我,更不可能伤害我。
我压根不信他的话,吃力地卯足劲儿,连滚带爬,近乎匍匐地追上去,抓住他的衣袖,眼泪唰唰唰地往下淌,语气却始终像往常那样强硬:“你是不是觉得你特伟大,指望我红了以后,在纪河身边,对你感激涕零?告诉你,你什么事都瞒着我,总要演坏人,只会等真相大白的时候,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本公主平时是爱冲动,可这件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第一,公司是你为我开的,我不想唱了,只想带着你的孩子,跟你回波士顿,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第二,纪河又吸毒了,我有权离开他,选择对我更好的人;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在纪河和梦想面前,你更重要,我不是同情你,是爱你。”
有理有据地证明了自己考虑周全,我本以为,林川忆会不再跟我装高冷。
谁知他被辩得哑口无言,竟拂袖甩开了我。
袖扣在掌心崩落的同时,我再度不受控地倒下去,摔在了椅子上。
不知哪个粗心鬼遗漏的钢趣÷阁,尖锐地刺痛了我洗澡时抻到的伤口。
暗红的鲜血,瞬间染脏了转椅。
本公主终于又一次华丽而惨烈地昏迷了。
林川忆也终于又一次中止了冷酷到底的拙劣表演。
他痛苦地呼唤着我,大骂着“你本来就是个傻逼”,心急如焚地抱我冲出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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