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甲海峡,靠近南部海域的地方。一艘小型的单桅纵帆船正在海面上航行,船上的两名葡萄牙斥候,一个操控着这艘简便的帆船,另一个则在左右观察,并不时的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嘭!”
帆船底部传来一声硬物相撞的声音,可以感觉到脚下有震动,但是并不强烈。那名负责记录的斥候皱起了眉头,他这次出来是奉提督的命令,专门查探航道的。若是连这种小船都能触礁的话,那就说明这附近不是什么优良航道。可是之前一路过来,根本就没有看到任何突起海面的礁石,莫非这一带的海面下全都是暗礁?
这名斥候想了一下,出于稳妥保障,他决定下海去确认一下,如果只有这一块暗礁的话,在海图上标记出来,这里还是可以作为大船通行的航道。
只见他脱掉了军装外套,露出了坚实的胸膛。浓密的胸毛随着海风轻轻飘动,这斥候一个前跃,犹如一条梭鱼般钻入了海中,入水那一刹那没有激起任何浪花,足见他水性之高明。
船尾那名负责掌舵的斥候对他的跳水动作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在海洋大国葡萄牙的军队里,能成为海军斥候的,水性高超是一个必要的基础条件。这名搭档的水性虽然不错,可与其他斥候相比也不过就是中等水平。
只要等他在水下查探完了之后,他们今天的任务基本上也就算是结束了。那名斥候轻松的坐在船尾,一只手扶着舵,嘴里哼唱着里斯本酒馆里最流行的水手小调。
等了大概有五分钟,这名斥候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这家伙在做什么,只不过就是看个暗礁地形,怎么会这么慢。”这斥候一边抱怨着,一边脱去上衣。
他没有跃到水里,对于他来说,只是查看一下水下情形。将头伸进水里就足够了。这斥候伏在船尾,将上半个身体从船尾探了下去。
可是他刚把头伸到水里,还没等他睁眼视物,就觉得有一条蟒蛇一般的东西缠住了自己的脖颈,然后一股大力传来,这斥候把持不住,身体跌落水中。
起初他还想挣扎,可是当他伸手要去抓绑在小腿上的匕首时,就觉得肋下受到了重击。“嘭!嘭!嘭!”一连三下,这斥候吃痛,不由自主的开口想要呼吸,可这是在海里,只翻了两股气泡,他便失去了知觉。
片刻过后,一个只穿着兜裆布的南洋青年从水面爬出,径直爬到了那艘葡萄牙人的单桅纵帆船上。他的腰间挂着两颗水淋淋的人头,脖颈处还有血水淌出。仔细辨认不难看出,这就是刚才那两名葡萄牙斥候的头颅。
“加上这两颗,部落里今年的口粮就够了吧。余下的,给小妹换件花布衣裳好了。”那青年稍微辨了一下方位,便驾着小船朝东行去。
马六甲,总督府内。莱索的脸色十分难看,接连几天,他所散布出去的斥候竟然一个都没有回来。不管是查探水道的,侦察敌情的,还是探索矿物的,就连一个去附近部落布教的神父都没有回来。
那神父可是有一个小队的士兵在护卫啊,附近都是些人口稀少的小部落,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那莱索忽然心念一转,莫非是那些苏西士兵已经攻打到马六甲附近了?
“传令下去,收缩防御,所有岗哨翻倍,任何人不得出入。”
这莱索的命令刚下达,还没等传令兵走出门去,就见那阿方索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莱索男爵,那神父大人可找到了?”莱索摇头,“总督大人,包括那神父在内的所有外出士兵都没回来,我怀疑……”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那阿方索便急道:“既然没回来,还不赶紧派人出去找!”那莱索被他这一堵,脸上有些不悦,但是也没说什么,继续说道:“我怀疑这是苏西王国搞的鬼,正要命令收缩防御,所有士兵不得出入……”
又是一句话没说完,阿方索大声喊道:“绝对不行,那可是里斯本教区主教大人的亲外甥,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的仕途就完蛋了!”说完,这阿方索转头朝传令兵喊道:“还愣着干什么,马上传令,散出人去找那神父大人!”
那传令兵听了阿方索的话没有动,他是莱索的直属部下,只是转头看向莱索。那莱索咬了咬牙,说道:“总督大人,现在情况紧急,若是让敌人摸到马六甲……”
“马上去派人找!”传令兵不动,阿方索又转头朝莱索吼道:“他若是死了,就算是平定了东南亚,又有什么意义!”他恶狠狠的朝莱索咬牙道:“若是不去,我便上报里斯本,说是你的部下护卫不力害死的神父大人!”
听了阿方索的话,莱索双拳紧攥。过了许久,朝那传令兵说道:“去传令吧,拍一个小队出门寻找神父大人。”
“一个中队!”那阿方索强调道。
莱索强忍着怒气点头道:“好,派出一个中队,让他们散出去仔细寻找神父的下落。”
直到那个传令兵出去传达命令之后,那总督阿方索的态度才算是柔和下来。“莱索老弟,你别怪老哥我失礼。你是达伽马家出身,自然不用去怕那个什么教区主教,可老哥我不同啊,我只是个普通贵族,小门小户的,惹不起那些高高在上的教士大人啊。”
小门小户?莱索气得差点把牙给咬碎了。小门小户出身的贵族就敢当着下属的面训斥大贵族出身的舰队提督?开玩笑,能担任一个海域总督的,怎么可能会有小门小户出身的人。
莱索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也不与阿方索说话,直挺挺的从房间里走了出去。而那阿方索看着莱索的背影,嘴角不由自主挂起了一丝微笑。
因为阿方索总督的缘故,一个中队的士兵走出了马六甲那高耸的石墙。去密林中寻找那失踪了的神父大人。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从他们走出石墙的那一刻,就有无数双炙热的眼睛盯上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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