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他的这只右手是残废无疑了,对于他这样的用剑高手来说,要是没有了右手,任他有多么高超的剑术也不啻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完了,他西北镖王杨群完蛋了,为了金钱利益而舍弃仁义忠信,离经叛道换来的竟然是这等惨烈的下场,端的是身败名裂,遗恨终生。
西北镖王杨群周身痉挛着,抖搂着,锥心裂骨的疼痛直折磨得他嗷嗷怪叫的在干得起灰的地上翻腾着,滴滴鲜血将他周围的地面浇得紫一块的,红一块,稠血搅拌着泥灰染得他全身满是污血泥泞,完全丧失了先前的那种虎贲,乖戾,悍勇的气势,变得不似人样了。
他咬着满嘴钢牙,目眦尽裂,声嘶力竭的咒骂着:"小狗,你这狼心狗肺,人面兽心的狗杂种,有种的你就干脆把老子给杀了,你不把老子杀了,老子对天发誓不把你这个杂毛千刀万剐,生撕活裂拿去喂狗,老子必遭天打雷劈。"
师出华山的杨群在西北堪称是屈指可数的能与西陲霸枭王伦相提并论的剑道高手,其剑上的功夫早就威名远播。
然而,大浪淘沙,浪花淘尽英雄,身为魔道巨无霸血魔帮的重臣之一,西北****巨枭——西陲霸枭王伦既然栽在了影子煞星,快剑白霜鹰的手里,那么西北镖王杨群的身败名裂就更理所当然了。
一旁,连副堂主见唯一可靠的臂助栽了,他已是独木难支,这厮杀再进行下去,必然厄运当头。他那瘦皮猴的身子像筛糠似的抖索着,冷汗津津,寒气森森,瘦骨嶙峋的脸上五官扭曲得移了位,黯淡的眸子里充满了惶恐,萧森,悚然的韵息。
在他身后残存的九个手下,纷纷铁青着脸孔,红涨着脖子,眼神绝望,目光呆滞,握剑的右手瑟瑟抖颤着,饶是如此,但并没有暴露出丝毫的临阵兔脱的意思。他们当然不是没头没脑的傻瓜,自知之明,眼前这个影子煞星不但身手高绝得不可想象,出手更是狠辣至极,无论单挑还是群欧,都不啻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不过,这些之前的死刑犯,现在的帮弟子已到了骑虎难下,欲罢不能的境地,既然帮花钱把他们这些行尸走肉从监狱里要来,赏他们一碗饭吃,就得言听计从,誓死效忠,否则的话,不是帮规制裁,就是送返监狱,两条路都不得好死,不如豁出去拼一拼,起码图个英勇壮烈,至少也死得像个铁血男儿汉。
两丈之外,白霜鹰冷面如冰,白衣胜雪,眼光如利刃,右手垂地的剑尖上滚滴着一颗颗猩红的血珠子,两片嘴唇紧紧闭合,一声不吭的,形如一尊精雕细琢的蜡象。
场面僵寂如死,四周的蝉鸣虫叫依旧热闹非凡,根本就与这场流血残命的杀伐毫无干系。
死亡的恐怖气息一刻不停的空气里流动,喧染,浇漓。愁云惨雾像厚重的铅块直压抑得令人窒息,晕厥。
良久,连副堂主侧转过头去朝身旁的两位手下使了一个诡诈的眼色,两个仁兄点了点头,像是明白了他的指令,但没有立即釆取任何举动,也许是在等待适当的时机。
紧接着,连副堂主回过头来,深呼吸一口气,壮了壮胆子,重重的跺了跺脚,瞪大眼珠子,咬牙切齿的朝着白霜鹰吼道:"狗崽子,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横岔一杠,搅混了我们的买不说,还大开杀戎,你这是居心何在?你…你…欺人太甚。"
面无表情,就如一潭千年不波的湖水,白霜鹰冷若冰霜的,理直气壮的道:"小爷早说过了,尔等帮的贩夫走卒,霄小龌龊之辈,祸国殃民的行尸走肉,人人得而诛之,小爷这么做是替天行道。"
连副堂主狠毒的呸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吼叫道:"狗崽子,算你狠,有朝一日帮会把你凌迟碎剐,干锅煸尸的。"
白霜鹰耸了耸肩,冷哂一笑,鄙夷的道:"量你也会这么说,不过很遗憾,不要说什么帮,就是搬出整个血魔帮来,小爷我也不会再乎,照样轰它个稀巴烂。"
没有三分三,那敢上梁山,他是个雷厉风行,言出必践的人,当然不是在妄自尊大,疯口诳语。
瞋目切齿,连副堂主摧肝裂胆的叱道:"老子他妈这就跟你****的拼了。"
猛可里,瘦皮猴似的身形跳转翻腾,发了疯似扑向二丈外的白霜鹰,剑芒打闪,一排排,一重重,亮晶晶的,光灿灿的剑影漫天飞舞,显然是要拼命了。
就在他发疯扑向白霜鹰的前后,一个尖利的嗓子吼叫道:"弟兄们,反正是一死,给这****的畜牲拼了。"
"拼了……"
仅存的九个帮儿郎当中有七人脸红脖子粗,歇斯底的疯狂着,躁动着,呼轰着,挥动着朴刀利剑,悍野的扑向白霜鹰,活像一群出了笼的野兽,其视死如归的玉碎精神颇令人肝肠寸断。
另有两个汉子,也就是刚才被连副堂主使过眼色的那两个仁兄,乘着七个同伴扑出的掩护,拔腿就驰向场外,一前一后的朝五丈外的那片苍翠树林中电奔而去。这等小动作岂能逃得过白霜鹰的那双锐眼。他一看就知道那两个家伙是去通风报信,讨救兵去了。
钢牙紧挫,星目圆睁,白霜鹰冷酷的笑了一声,笑声还在口腔里打转,身形已电闪进击,左掌一圈一划快不可言的拍出,一股红白相间的灼热气流笔直的疾撞扑过来的连副堂主,雄浑的掌力势如钱塘潮涌,巨瀑天降,连副堂主立知不妙,不敢抖胆硬接,慌促的撤身闪退,手忙脚乱的侧腾挪移五尺,轰然一声巨响,干燥的尘灰暴卷飞扬,一大块泥沙搅混着一蓬枯草硬生生的卷向天际,地面顿时凹陷出一个碗大的窝坑。幸亏姓连的家伙闪得及时,撤得快速,否则的话,这一掌非把他震得五脏碎裂,脑血四溢不可。看他收身之时的一身冷汗就最能说明问题了。
与此同时,白霜鹰的利剑旋刺疾射,快逾电光石火,势如狂风扫叶,冷电寒芒纵横交织,数不清晶莹灿亮的蛇电在虚空里猝闪,眩目夺神,熠熠生辉,更是索魂勾魄,溅血残命。
"噗…噗…噗…"
"哇…哇…哇…"
连声利刃割破血肉身躯的恐怖闷响挟着一串凄厉的惨号在热暴的空气里飘忽。
血雾弥漫,七个帮汉子抛下手里的兵刃,捧着破烂的肚腹,手足舞蹈的,杀猪似惨呼哀嚎着摔倒在了一边,个个口冒稠血,五官扭曲,人人开肠破肚,花花绿绿的肠脏扯得一大片,一副副肉躯痉挛,抽扭得不似人形。
白霜鹰连瞭都不瞭上一眼,暴叱一声,单脚接地轻轻的一踢,一柄抛落在地上的钢刀立即被雄浑的脚力震飞,离弦疾矢似的直射两个兔脱出四丈以外的帮汉子。
"噗、噗"
"哇、哇"
两声利刃穿腹的恐怖闷响搀杂着两声凄怖的惨号一前一后的荡涤在空气中。
哇!震飞的钢刀已十分精准的自跑在后面那个汉子的背心穿进又从前胸透出,带起一蓬浓浓的血浆,眨眼间又不偏不倚的削飞了跑在前边那个汉子的头颅。
一帮生龙活虎的帮儿郎在影子煞星的无情肆虐,残杀下,全部溅血伏尸,无一幸免。
硕果仅存的连副堂主已然是孤掌难明,形同强驽之末。自知之明,眼下的形势再明朗不过了,那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硬撑下去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绝望之中,这厮竟幻想着借用脱逸之计,诱敌深入,妄图把白霜鹰引到三十里外的关山镇,然后潜伏在那里的五百帮弟子倾巢而出,轰起而攻。
邪恶的念头刚自闪过脑海,一条轻盈曼妙的白影已风驰电掣的扑面而来,一道冷电晶芒挟着一股风卷残云般的罡烈劲气罩体猛撞而来。
一见这奇强威猛的攻势,姓连的家伙根本无心恋战,走为上策,他干哑着嗓音,有气无力的厉啸了一声,恍虚一剑,满头大汗的朝左侧滑挪三尺,避过锋芒,旋即大鸟投林似的掠向道旁的深苍树林。
他脱逃的速度是很快,殊不知白霜鹰比他更快,纤瘦弱的身形如影随形的追上。
还没接近林边,但听一声摧肝沥胆的惨嗥,一蓬腥赤的血珠子颗颗滴滴的飘落尘埃,连副堂主那瘦皮猴似的身形摇晃不迭的,手舞足蹈的朝前栽出两米之远,一头仆进枯草丛中抽搐几下,两腿一伸就寂然不动了,长剑脱手飞得无影无踪,老天,他的后背已神不知,鬼不觉的被白霜鹰凿开了一个巴掌大的血洞,皮肉朝两边翻卷,就像一张暴张的血盆大口,嫩红的碎烂肉糜,血淋淋的筋脉,皑白的脊椎骨都露出一大截来,湍急的血水正汩汩的冒了出来,浇红了旁边的一蓬晒得枯萎的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