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邪试图站起身子,可他稍一动弹,胸口就传来一阵剧痛,只能满身冷汗的跪在地上,等疼痛稍减,他抬眼注意了一下四周更是心惊,那狐面男这一掌竟给他打到了那断崖上!
虽然这位置离那悬崖边上还差不少距离,可易邪还是心有余悸,差点他就被送去见阎王了.....也不对,再没有解决掉段风流之前,他还是随时有可能会被送去见阎王。
那狐面男还站在自己身旁仿佛狐狸盯着兔子一般盯着自己,像是随时都会扑过来,更让易邪心惊胆战,若是这狐面男只想辱他身体倒还能忍受,就怕他来个先奸后杀,自己就要如叶涵枫讲的那些受害的双儿一般下场凄惨了....
段风流像是瞧出易邪的害怕来,在一旁道:“怎么?小师弟如此害怕?是怕被这疯子玷污了清白,夫君不会再要你了吗?”
要不是现在形势不利于我,我定要骂的你舌头都伸不直,哭着回家找你老娘,易邪咬牙切齿的想着。
见易邪不语,段风流眯起双眼,不怀好意的接着道:“小师弟不该如此害怕才对啊,眼前这个虽谈不上是什么熟人,但小师弟也应见过才是。
”
易邪面色生疑的看向他,不知段风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呵呵....”段风流笑道:“也怪不得小师弟不认得,从大名鼎鼎的歆血剑郁飞舟再到面目骇人的杀人疯子,这落差也却是够大的....”
郁飞舟?这名字有点熟悉.....好像小时候他爹带他去参加婚宴,那新郎官就叫郁飞舟,那大概是他十岁左右的事了,之所以还有些印象是因为后来好像听谁说:‘郁家半夜失火,一家人都死在了大火之中。
’
——尹恩仇对拿着几根爆竹到处点火的易邪道。
“郁飞舟....他不是家中失火,死在大火里了吗?”易邪忍不住多看了那狐面男几眼,从他身上一点也看不出当年易邪模糊印象中那个高傲男子的影子,而狐面男听见自己名字也没有丝毫反应。
段风流嗤笑一声:“死了?他若是真死在那火中倒好,也不用知晓那令他肝胆俱裂的残忍事实。
”
“什么意思?”易邪察觉到‘郁飞舟’不安的动了动,顿时强忍着疼痛撑起身子站起来离他远些。
段风流对易邪的举动毫不在意,讲述道:“郁飞舟当年娶的双儿是他父母年轻时所杀的恶人之子,长大后为报父母之仇,故意接近郁飞舟,潜心研究他喜好,贴身照顾他起居,事事都依他顺他,终得郁飞舟的怜爱,但就在两人修成正果,成婚几年后,那双儿却突然一把火将郁家烧了个干净,自己也死在这场烈火之中,据说仵作验那尸体时,说那双儿已有了三月身孕....”
“至于郁飞舟,在那场大火中毁了容貌,虽没有死但却疯了....”
易邪听的心惊肉跳,他总觉得自己离那些恩怨仇杀甚远,邱锐之亲手弑父他已觉得有够骇人听闻,但想不到那双儿所做之事更是狠绝,在仇恨驱使下,人当真是比恶鬼还要可怕,不但要啖其仇人血肉,还要将自身也焚烧殆尽.....
这么看来,邱锐之虽然心术不端,可也没到那种丧心病狂的程度,易邪决定此番若能活着回去的话,他要对邱锐之好一些,免得哪天邱锐之在沉默中变态,再将他活撕了。
许是听到旧事触发了郁飞舟心头的恨意,他呼吸骤然粗重起来,嘴中念叨着如同呓语般的句子,易邪听不懂,但感觉像是什么怨毒的诅咒一样,易邪捂着胸口,缓缓后退。
“小师弟要去哪里?”段风流仿佛无奈道:“郁大侠这般痛苦,小师弟一向心善怎么忍心就这么看下去?难道不去安慰安慰吗?”
“当然....是用你的身体安慰.....”段风流话锋骤然一转,催动郁飞舟冲向易邪。
看来这世界上不知邱锐之一人是衣冠禽兽啊!但邱锐之固然是条咬人的狗,那脖子上也好歹是套着个绳的,可段风流确实个彻头彻尾的脱了缰的疯狗!
郁飞舟捂着脑袋,突然狂吼一声就冲向易邪,易邪吓得顾不得疼痛,匆忙闪避。
虽然郁飞舟确实可怜,但是你也不能因为你家破人亡,就搞得别人家妻离子散啊!易邪堪堪躲了两下,终究因为带着伤又是在断崖之上避无可避,被郁飞舟一个冲撞压在地上,身上无一处不痛,几乎要呕出血来。
郁飞舟紧紧按着易邪,喘着粗气,被火烧的狰狞的脸凑近他,易邪鼻腔充斥着郁飞舟身上传来的血腥之气,看来今日恐怕是逃不脱这番羞辱了。
易邪咬牙闭眼,可谁知半晌过后,落在脸上的触感却是再轻柔不过的抚摸,易邪睁开眼,郁飞舟那可怖的面容上早就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一双眼却仍旧能流淌出情绪,易邪眼见着那其中不再是仇恨与疯狂,而是如暴雨后的平静无波的湖面一般,透着澄澈与清明。
“安儿.....”易邪听见郁飞舟喃喃道。
安儿大概是他那妻子的名字?易邪突然想起邱锐之也总叫他邪儿,而这本来是只有他父母才这么唤的小名,是极亲密的称呼.....郁飞舟的妻子害他家破人亡形似鬼怪,也致他疯癫,可如今唤醒他让他重新神智清明的也是他的妻子,或者说,是郁飞舟对他妻子的痴念。
所谓情之一物,竟如此轻易将人拉入两个极端吗....易邪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情绪,他更不知道郁飞舟到底对他妻子是爱是恨,他嘴中苦涩轻轻开口道:“我不是你的安儿.....”
“我知道.....”没想到郁飞舟竟能回应他,易邪看见郁飞舟眼中似有泪光闪动,流露出的情绪不知是凄凉还是喜悦。
“我知道...但你一嗔一怒一颦一笑,皆似吾妻十六年岁初嫁于我时的音容相貌....”
“你.....”易邪惊讶,郁飞舟这是清醒了?
段风流在一旁冷眼看着,有这一次清醒往后就会有第二次,此番过后郁飞舟看来是留不得了,他刚想催动心法再度掌控郁飞舟,突然心中警铃大作。
只见一人影急速踏来,身形瞬间就掠至郁飞舟面前,那速度快的让人来不及闪避,郁飞舟只刚来得及抬头,一道掌风就直冲面门,转眼他就被那如铁钩般的手罩住头颅狠狠甩了出去,撞到一截枯木上,霎时呕出一口鲜血。
邱锐之!易邪激动地站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邱锐之如此高兴,看着面露厉色的邱锐之,易邪恨不得扑到他身上亲上几口,才能化解他此刻心中的喜悦。
可他此时身上疼痛难忍,更别提走动,邱锐之却向他走过来,伸出手唤道:“邪儿....”
毫无疑问,此刻,他平常避之不及的邱锐之的怀抱却意味着安全,易邪心中不是滋味,没想到邱锐之竟然也有成为他的避风港的一天,刚想去拉他的手,但两人指尖刚一碰触就被一道寒芒硬生生隔断。
竟然是郁飞舟!他举着剑正对邱锐之,显然又重归于疯狂,口中还不断涌着鲜血,却完全不顾自己的伤势对邱锐之展开狂风骤雨般的攻击,而邱锐之只用一把短刀和他对峙,一时间两人也是难分上下。
可不多时,郁飞舟就落了下风,在邱锐之从容不迫的攻势下越来越狼狈不堪,锵然一声,剑被打脱出手,斜飞着在空中打了个圈插在地上。
邱锐之一手扼住郁飞舟喉咙,单手就将他提了起来,易邪心头一紧,大约是郁飞舟那短暂且是最后的清明总让他觉得不忍,他脱口喊出:“邱锐之!别.....!”
可是喊完易邪就后悔了,死亡对郁飞舟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而且.....邱锐之听他叫喊瞬间就分神朝他望过来,于是易邪分明的看见郁飞舟抓住邱锐之扼住他喉咙的手,闪着光的两枚银针就这么插进邱锐之的手腕。
邱锐之顿时松开了他,那只手卸了力一般垂了下来,接下来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邱锐之拔掉那两枚银针,换另一只手在郁飞舟胸前猛击一掌,郁飞舟的胸骨顿时如同利剑穿过他自己的脊背,血肉淋漓的露在外面。
似是难解心头之恨,邱锐之一脚将郁飞舟的尸体踢下断崖,又看了一眼手腕上银针留下的细小伤口,略微皱了皱眉,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回到了易邪身上,他向易邪走过去,伸开双臂:“邪儿,过来.....”
易邪被刚才的一幕,激的腹部一阵恶心翻涌,反射性的后退了两步,等觉得不对想要走向邱锐之时,一时被他遗忘的段风流动了起来,他来到易邪身后两指扣住他的喉咙,将他制在怀中。
易邪看向邱锐之,虽然邱锐之离他比较远,但怎么也该比段风流的速度快才对啊,怎么会......易邪觉察出邱锐之的不对,他表情隐忍的站在不远处,身体仿佛抵抗着什么一般微微颤抖。
段风流这时扬声道:“我劝邱阁主不要再强行试图运功,这截功散的毒性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越是催动内力,体内气息就越是紊乱,在你四肢百骸中行走乱窜,搞不好就会走火入魔,邱阁主不会也想做个疯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