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是打算回寝室的,但正准备往回走时,我看见在爱心湖不远处的草丛里看见一个黑色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包裹。大概是刚才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个什么社长身上,也没注意这里还有这么个东西。
我走近一看,发现这个旅行背包长得有点像之前那四个女生带走的那个,但我也不确定究竟是不是她们的。我拉开背包的拉链,里面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我没有捡起那个背包,当我转身离开时我看了一眼那只普通的没有花纹的黑色旅行包,也许是因为牵扯到了一个女孩子的生命,才让我有了错觉觉得这个包异常的诡异。
转过身时我看见有个穿着西瓜图案白色T恤的女生站在我背后,她嘴边咬着一根棒棒糖,略带着好奇地看着我。尤其是当我转过头来她看清楚我的脸时,她露出了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认得你,你是那只狗蛋?”可能是因为咬着棒棒糖的关系,所以她的口齿不太清楚。至少我的是这么认为的。
“学姐,我叫Gorden。”我特意加重了我的名字发音,同时我也想起这位学姐也是超自然研究社的社员,上一回见面的时候她似乎也是咬着棒棒糖。
好像是叫方晓。
看来这位学姐确实是很喜欢吃,连衣服也是关于吃的,名字也是。
“这个点你们没有课吗?”她拿下嘴里咬着的棒棒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了一声,说:“我想起来了,你们那儿有女生跳楼了,所以上午停课!”
我点了点头,她比我矮了不止一点点,我记得杨叶叶似乎也不高,这个社团的女生身高普遍都坑爹啊。“你们也停课吗?”
她摇摇头,把之前掏出来的手机塞回牛仔裤的口袋里,说道“我们上午本来就没课,而且我们大二女生都住在学校红房子里。”
说完她指着不远处伫立的三座刷着红漆的楼房,在这三座楼前还有两幢楼,以至于我一开始根本没有发现那里还有红房子的女生宿舍。
“话说你想好加入我们了吗?”
她问我,我摇摇头。
“也没关系,你慢慢想,神婆说你这种性格的本来就是很纠结的!”
她把手里的棒棒糖重新丢到嘴里去,又把糖果挪到右边,使得右边的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
我皱了皱眉,问她“神婆是谁?”
她歪了歪头,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然后,她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她是觉得我比较笨吗,或者她可能是故意把手机拿反,然后又故意把手机屏幕对着我的。
不过明显,她并不想告诉我神婆是什么东西。
中午在校门口买了十一块钱两荤一素的盒饭回到寝室时,金月海已经走了。虽然我不肯定女鬼有没有走,但以我的预感金月海绝对是以正常的男士身份走出去的。
因为此时我的笔记本电脑又很不听话地自己启动了。
这么多年来我也已经习惯了身边无处不在的鬼怪,虽然本能抗拒自己确实能看到它们这件事,但要接受有一只住在男生寝室里还类似是在对我搭讪倒也不是什么难的事情。
我打开外头买来的十一块钱盒饭,一面抬眼瞥了瞥已经进入到桌面的笔记本电脑,桌面上的鼠标指针还在不断摆来摆去,但我手边的鼠标却还是文丝未动。
一向来鬼魂都是小心翼翼的,除非是遇上厉鬼,不然多数都是隐藏起来尽可能不被人看见,少见有一只鬼高调成这样还特意来搭讪我。
鼠标指针快速跳着,系统也打开了记事本。然后就像是有人在敲动我的键盘一样,屏幕上出现一个一个字眼。如果金月海还在一定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因为根本没有人去敲击那个键盘。
“快夸我,我把你基友放走了!”
于是我差点把刚吃进去的青菜喷出来,在这句话的后面她还很贴心的为我打了一个回车让我方便给她回话。
“他只是我的室友,女鬼小姐。”
打完这句话我也顺便替她打了一个回车,然后继续扒盒饭,下午体育课提早上课,董班长还没有来短信说明下午的课还是要照常的。
体育课,想到这个课我的头就疼。还在以前那所学校的时候,每次上体育课时总能看见不太好的场景,譬如打篮球时总会有一个缺了双腿只剩下血淋淋裤管子的人趴在篮球架上,手抓着篮球球框,略带阴冷冷的笑。
这回还不知道会看见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我甩了甩脑袋,拿着筷子拣起一块肉塞进嘴里。
“你们都有名字,就我没有,女鬼小姐真不好听。”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打的这一行字,我竟然可以脑补出她嘟着嘴一脸气鼓鼓的样子,但重点是那张脸是金月海的。想到这里我的手也不自觉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这句话也没经过大脑,于是打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后悔了。
通常像“你死了多久了”或者“你是怎么死的”这种话都是禁忌,容易引起鬼魂本身的怨念以至于突然暴走引发不好的后果。
不过她好像完全不介意的样子。
“不记得了,我在这里很久了,之前这个屋子里住的人太臭了。”
看了这话我是还得庆幸一下我和金月海都没有脚臭,不过好像有脚臭的话这个女鬼就不会来了。要不跟金月海商量一下,我们去隔壁借两双有脚臭的鞋子的过来试试。
“你在这里很久,那你知道学校里爱心湖的事吗?”
“不知道,我很少离开这幢楼的。”
按照以往的经验,只在一个地方活动的多数都是地缚灵,而地缚灵多数都是有未完成的心愿才无法离去的。女鬼小姐现在也是一个失忆状态,看来也确实问不出什么了。
我刚想回复她的时候听见门锁旋动的声音,估计是金月海回来了,我匆匆忙忙合上笔记本电脑时一甩手把盒饭甩在了地上。
金月海进来的时候愣了一下,说:“见到我回来也不用那么兴奋吧?”
我也没回答他,只自顾自走到阳台去拿来了扫帚和簸箕,回去房间前我还特地看了看对面的女生寝室,之前出事的那间女生寝室仍是站着两三个警察,奇怪的是昨天见到的黑影现在又看不见了,而那其余三个女生我也没有再见到过。
清理地板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一直瞥着金月海,老实说我确实有些担心我的室友再次被女鬼附身。
“今天下午有课吗?”金月海坐在他的座位上翘着腿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在打电话,于是也没理他,后来他大概看我没回答他于是又问了一遍我才知道他是在和我说话。
我一面把清理好堆在簸箕里的饭菜倒进垃圾袋,一面回答他说“下午有体育课。”
“那我也去!”我当时背对着他在清理垃圾袋所以并没有看见他说这句话时候的表情,但语气中略带点欢乐和兴奋竟让我有一种他被附身了的错觉。
我迟疑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脸没有什么变化,他面目表情地按着手机,但眉毛不经意地一挑看起来却十分喜感。
我皱了皱眉,问他“你也来?”
他放下手机点点头,说“我认识了你们班的一个妹子,我答应要去看她打羽毛球的。”
我转过头没打算再和他进行接下来的对话,希望我转头的速度足够迅速以至于他不会看见我一脸嫌弃的表情。
女鬼小姐没有再出现,也没有附身在金月海身上。我拿着扎紧的垃圾袋和金月海走出寝室关上门的时候,我似乎隐约得在房间中央看到一抹红影,虽然有些模糊但依稀还是可以看出一道人形的轮廓。
但终究我还是关上了门,把门里的世界和门外的世界相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