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我接茬的方晓立刻回过头去点头,然后又站起来跑去挽住金月芳的胳膊,自来熟地开始各种闲聊。期间也问到镜子放在哪里,然后就见金月芳领着方晓上了楼,似乎是准备通往那一片漆黑的三楼的。
我自然而然也打算跟过去,但见金月海还在原地站着,我就先走过去拍了他一下问他要不要一起走。
“要去自己去,我才没兴趣,”他甩给我一个不悦的眼神,然后偏过头不打算再和我说话。
我耸了耸肩,往前走了几步后我又退回来,对着那副傲娇的侧脸笑了笑,说“你刚才不是说不信这个世上有鬼吗?你知道上个星期刚好有一只鬼附在你身上跟我搭讪来着,还是个女鬼。”
说完这话我又奸计得逞地笑了笑,因为我看见他的脸上所有表情都突然凝结了,然后原本一脸的傲娇变成了难以置信。
我也不管他会不会把这话当真,反正我是已经把真相告诉他了。
“有时候啊话也别说的太满,没准下一个就是你呢?”我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着吹着口哨跟上方晓和金月芳的脚步。
我猜依着金月海的性子他是一定会跟上来的,我听见我身后响起的脚步身我就知道,我猜对了。
三楼如我刚才在一楼所见的非常黑,在我刚走过咯吱作响的楼梯时,三楼突然亮了起来,大概是金月芳或者方晓把灯打开了。
三楼只有一个房间,主要是存放杂物用的。
金月芳在打开杂物房门时,我就闻到扑面而来的霉味。
除了霉味,我更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感。和遇见女鬼时的感觉不同,至少我可以看见鬼魂,可这次如果不是和鬼魂有关的,那么我也如同寻常人一样要体会这种未知感带来的恐惧。
就像某一瞬间,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所有的事情都要我一个人独自面对。
那样张皇失措。
方晓本是在金月芳身边的,此时却慢慢走到我旁边,视线还时不时看看我又看看四周的。
“你干嘛?”我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身体微微倾斜向方晓的方向,轻声问道。
她也把头偏过来,小声问道“这里有没有鬼啊?”
“没有,”我回答道“什么都没有。”
我没有吓唬她,也没有骗她,确实什么都没有,以至于当我站在那面被金月芳形容成恶魔的镜子面前时,除了内心说不出的隐隐的不安,我几乎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也没有看到。
那是一面高一米八年份有些久远的镜子,四面都是老红木,期间镂刻着各种花型装饰,左右雕刻着的鱼纹更是栩栩如生。
这只是一面再普通不过的镜子,只是因为它的时代感才让它显示地那样沧桑。
金月海绕着镜子走了一圈,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把镜子打量了一遍,最后站在镜子前面说道“不就是面破镜子,什么都没有,姐你就会自己吓自己!”
金月芳一听似乎是来了气,双手叉腰走上前就捏住金月海的耳朵,气鼓鼓地说“你不信就给我走,老娘也没求着让你回来,你自己看看多久没回来了也不问问家里的事儿就知道泡妞泡妞,现在还好意思来怪老娘?”
“哎呀......姐姐姐疼疼疼疼疼......”
我在旁边做了个鬼脸,幸灾乐祸笑着。
方晓用手肘捅了我一下,一脸神神秘秘说道“你前男友被捏耳朵了,你怎么还笑得那么□□?”
“去你妹的前男友,这话你都信?”我把头偏向方晓,尽可能压低自己的声音说“他从小脑子就有坑,他是吃脑残片长大的!”
方晓捂着嘴,意味深长地继续笑。
怪我嘴欠,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金月芳拉着金月海走到镜子前面让他站好,此刻他离那面镜子不到一米,算是在屋子里所有人中离镜子最近的了。
“你给我近距离好好看看,要是老娘骗你下辈子我做你弟!”
金月芳一甩头长长的头发愣是糊了金月海一脸,金月海一副有苦难言地看了我一眼,我向他伸了伸手,笑着说“慢慢玩。”
他扁着嘴又向方晓求救,方晓惋惜地摇摇头,然后他又看向他老姐,结果他老姐压根没搭理他。
我侧头又看了一眼那面镜子,其实我也想眼见一下这面镜子到底是怎样的神奇。
金月海见大家都不帮忙,只能心如死灰自讨苦吃地端端正正站在镜子前面,就像个木头人一样什么都不做,就是盯着那面镜子。
我想,他的目光再锐利一点应该可以戳穿那面镜子了。
金月海大概是觉得太无聊了,开始和镜子里的自己大眼对小眼,又做出了一堆鬼脸。
方晓看了一眼手机,告诉我们他已经在镜子面前站了二十分钟了。
“姐好了吧?我快站不住了。”
“不行,给我站,站到有反应为止!”
于是金月海只能继续站下来,我捂着嘴偷笑了一下,想象着要是把金月海在他老姐面前会变成小鸡仔这种事告诉苏瑞的话,估计苏瑞会笑死的。
金月海砸吧砸吧嘴,口中念念有词,可他声音极轻又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突然,他的头开始左右摇晃,眼睛也突然瞪得很大,我正好站在他的侧面,从我所在的位置看过去他的眼珠凸出几乎是要掉下来了。然后他扶住镜子,嘴巴微微张开,从嘴里发出某种奇怪的声音。他慢慢把头埋在两只手臂之前,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正打算让他快点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头狠狠撞向镜子。
砰。
我反应快速地把他从镜子面前拽下来,金月芳一开始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后立即跑到金月海面前。在我把他拽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晕倒了,金月芳一边掐他人中一边叫他名字。
正以一个诡异姿势躺在我怀里的金月海突然皱起眉头,然后右手快速捂住自己的口鼻,眼睛睁开时还动了动嘴角开始笑。
见我们还愣在原地,他索性笑得更加大声了,直接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这就是不正常行为?”方晓指着满地打滚的金月海,难以置信道“他是不是真的吃脑残片长大的?”
金月芳也愣愣的难以置信,喃喃自语道“怎么回事?”
金月海笑着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又指着我们奸计得逞地笑着说“你们被骗啦!”
我就知道,真是死性不改。
金月芳愣了几秒,呆呆地走到还笑得很欢愉的金月海旁边,上前就赏了金月海的脑袋一颗毛栗子,然后大骂道“你他妈脑子里都是锈啊,方晓说的没错你简直就是吃脑残片长大的,我真想一巴掌把你打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金月海呆了几秒,然后哭天抢地就差没抱着她姐的大腿了,“姐姐姐姐姐,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你不是说要我站到有反应为止嘛,那个这个根本就没有反应,我要是不装点反应出来那我......那老姐你不是也要陪我站到天黑了嘛!”
金月海说完以后还用胳膊撞了我一下,我抚了抚额头,懒得发表我的感想。
惹了最不该惹的人还指望我给你说好话,简直是天真!
“你还是乖乖去墙上贴着吧,起码你主动点等会儿还能抠得下来,”我拍拍他肩膀,幸灾乐祸道。
金月海囧着眉毛看着我,张了张嘴唇,但没有发出声音。
救我。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疑似与某种巨型犬类生物相同的可怜兮兮的目光,加上他的头发本来就是带点棕色的板栗头,这下看起来更像一只顺毛汪在我面前摆着姿势求抚摸。
但是,这关我什么事。
“看样子这镜子也没什么古怪的,我也要先回去了,方晓你去哪儿我送你?”我先问了方晓,她说要回寝室,我点点头。然后我转过头对那只巨型顺毛汪笑了笑,那只顺毛汪正闪烁着期待的眼神希望我赶紧带他走,“月海你就呆在家里吧,也好帮帮你姐的忙。”
如果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话,金月海应该是女人中的佼佼者,但可惜他是个男的,不然以他的姿色放在古代也能红颜祸水祸国殃民了啊。金月海的板栗头本来就乖乖贴在耳边,这下就更像一只无辜的巨型犬耷拉耳朵的样子。
但、我、不、吃、这、一、套!
送我们离开的时候金月芳也是一直皱着眉头耷拉着脸,其实她也是应该不开心的,这一趟我们过来也没帮上什么忙,刚才方晓也给镜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拍了照片。
即便我也感觉到了这个屋子的诡异,却也说不出它到底诡异在什么地方。
这样子再待下去,也查不出什么事来,倒不如让金月芳等她爸妈回来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录像给我们看,况且起码也有金月海在,至少他也能算是个爷们儿,能保护他姐的爷们儿。
“喂,平常你不是能说会道的,我怎么觉得跑到这里来了你的话变少了?”我头偏了偏,推了推方晓的手臂,问道。
方晓抱着胳膊,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一直在想我的读后感啊,那么深奥的东西刚才得时常思考。”
说完这句话,她从一直背在背后的双肩包里拿出一本书,明明白白的一本《时间简史》。我的亲娘勒,出来查个案还要带这本书。
够了吧,别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