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8点我起床的时候发现对面床已经空了,金月海一边揉着自己乱的跟稻草一样的头发,一边嘴里含着牙刷从卫生间出来。
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了吗?一向周六懒觉至少睡到12点的金月海,今天竟然8点就起床了。
受什么刺激了?
“你怎么还不下床?今天去不去我家了!”他嘴里还有牙膏说话的时候有些不清不楚,再加上我刚醒脑袋也不是很对头,我起码发呆了一分钟我才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我慢慢从上铺下来,说“你干嘛起那么早?”说完我又打了个哈欠。
他跑去卫生间漱了口,又洗了把脸,用水揉揉自己的头发把头顶上的一戳呆毛揉平。然后又对着卫生间里的镜子摆了几个pose,我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打扰他耍帅。
“我也要回家啊,跟你一起去也能顺便蹭个车。”他捋了捋自己的刘海,又跑去柜子里拿了两套衣服放在面前给自己比划比划,最后选定了一套蓝色格子的长袖衬衫。
我挠了挠头,又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8点08分,和方晓约好集合的时间是8点半,看来得抓紧一下了。
于是换好衣服的金月海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又习惯性把腿搁在椅子的靠背上,悠哉悠哉地看着我洗漱换衣服,期间我甚至连抬头看一眼他的时间也没有,因此我也没有注意到他看见我准备穿鞋时那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啊!——金月海你有病啊,把假蟑螂丢我鞋子里!”
于是我们还是迟到了十分钟,原因很简单,金月海把蟑螂丢我鞋子里,我就得把那坨塑料丢他嘴里,可他不让,我们就围着寝室开始了攻防战。
直至最后,原本已经换好衣服随时准备出发的我们俩,又得重新整理仪容了。
下楼的时候原来约定是在校门口等的,方晓已经直接窜到男生寝室楼下了,估计是在校门口等太久就跑到楼下守株待兔。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在我们慢慢从寝室楼里出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被方晓杀死了。
方晓看见金月海的时候歪了歪头,等到金月海自动地坐到车子后座时,她才挪到副驾驶座上,轻声地询问正在系安全带的我,道“这是哪位?”
“这是.....”我扣紧安全带,想起方晓确实不认识金月海,正想着我应该从什么措辞介绍他的时候,没想到坐在后座的某人率先介绍起了自己。
“我叫金月海,你可以叫我Chris,”从后视镜里我看见金月海对着正回头看他的方晓绅士般的一笑,道“我是袁小西的前男友。”
“滚!”
我就知道不应该让他开口说话的,自从上次被他抓住了把柄竟然能一直威胁到现在。
方晓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上下打量我,意味深长。
我去,这货不会是信了吧?
金月海又是一笑,用那种能迷死少女的声音,说道“当年青梅竹马一帘幽梦啊,还恍若昨日。”
“谁他妈跟你青梅竹马一帘幽梦了,好好搭你的顺风车!”我终于忍不住对着后视镜里的金月海吼了两句,金月海也倒没什么反应,对着方晓耸了耸肩表示无辜。
方晓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总觉得再不解释什么,明天真的要上头条了。
我边发动车子,边给方晓解释了一下后座的那位神经病是金月芳的弟弟,顺路一起回去的。方晓应了一声,却还是饶有笑意地看着我。
“狗蛋,”方晓伸手过来,轻轻搭住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以后别老那么凶,会嫁不出去的!”
卧槽,这话题绕不出去了是不是,我不说话还不成吗?社长救命啊,现在退社还来得及不?
金月芳周五的时候就回去了,说是要事先准备一下。其实我觉得没什么好准备的,就算她爸妈一口气把我们赶出来了,那就算事先准备一下也没用啊。
之前听金月芳描述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她家一定是挺有钱的,民国时候的房子留到现在这地都好多钱了。她家不在市区,驾车花了不少的时间在寻找路线上,得亏金月海一起来了,不然非得迷路了。
映入眼中的是有些旧上海时代感的房子,当年他们兄妹俩的高祖父买了这房子至今也该多则百年少则几十年了,大概因为经常修葺的关系,这里并不和普通古董房一样像危楼。
不过这样的地方,竟然还能保留到现在,可见金家背后应该还是挺硬的。
金月海率先下车,然后方晓也跟着下车,我拔了钥匙锁了车门才最后离开。
金月海领着我们走进他家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错觉,这个屋子处处都透着不太对劲的感觉。
比如金月芳所说的屋子前被剪得乱七八糟的花草,整个院子就好比是曾经被龙卷风扫荡过一下,四处都是落叶和枯草,全然不像是有人住在这里的样子。
“卧槽,谁把我妈花剪成这幅样子的?!”金月海看见那些被剪的花花草草大吼道。
他皱眉,一改往日的迷倒万千少□□雅公子的形象,双手□□自己裤子口袋里,怒气冲冲走进楼房里去。
想来毕竟是民国时候的房子,金家祖上也应该是很有钱的,不然也住不起这样豪华的三层楼房。
正随着金月海进门时,正巧碰上正准备出来的金月芳,金月芳看见我们时愣了愣,然后快步拉着我们进了屋子。
如果说从房子的外观来看已经能看出这家人的家底丰厚,那置身于屋子里绝对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我甚至已经猜想金月海的父母是什么样子了,这种古色古香的装饰设计孕育出来的人一定也是优雅端庄的。
虽然已是入秋,但金月芳仅穿着一件薄衫,袖口又被挽起,额头上也有不少汗珠。
“你要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还让小西开车送你一起来的,”金月芳从厨房端出三杯用骨瓷杯泡出来的清茶,虽然我并不懂得品茶,也不懂骨瓷的价值,但看这润泽如玉细腻通透中的苍翠轻点,就算这不是酒,也已经为它所迷醉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喝茶喝到醉的境界。
我从金月芳手中接过骨瓷杯,这里还保留着过去用杯碟托着杯子的习惯,于是我一手托着杯碟,一手执着骨瓷杯的杯柄,眼睛却偏向别处看着四周。
我也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观赏这种有些年份的房子,小到家具大到地板都是红木材质,房间里不知道是不是放了檀木熏香,这屋子总有一种似有若无的檀香味。
我旁边就是楼梯,我探头张望了一下,二楼目测有四个房间,越往上看越是黑,三楼已经是完全被浸没在黑暗中了,三楼以上好像还有楼梯,但不知道是通向哪里的,也许是天台吧。我来的时候从外面也看见疑似是有天台一样的顶楼平面。
突然方晓推了我一下,我回过神才发现他们都在看着我。
金月芳坐在金月海旁边,关切地问我道“小西你还好吗?”
“他没事,”金月海抱着手臂,翘起二郎腿一脸笑意看着我说“灵魂出窍了吧?”
我呵呵笑了一声,喝了一口茶。
“姐,爸妈呢?张嫂呢?”我听金月海问到他爸妈的时候一下子来了兴致,把手上的杯子放在茶几上后我就竖起耳朵开始好好听他们了。
方晓坐在我旁边,金月海和金月芳坐在我们的左手边的沙发上,于是我们两个都得向左边侧着脸才能看见他们。
“张嫂是谁?”方晓问道。
金月芳抿了抿嘴,说“张嫂是我们家的管家,之前一直是负责家里的事情。爸妈今天不在家,说是要去拜祭什么人,我本来想跟着去的,但你们要来我还是在这里等你们了。”
我习惯性用手敲了敲桌子,问道“那张嫂呢?”
“张嫂也一起去了,所以我才奇怪拜祭什么人要他们三个一起去。”金月芳回答道。
也就是说有可能张嫂也和他们爸妈一样,因为某些事情而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皱皱眉,歪着头继续问道“你说上上周你爸妈开始变得奇怪的,那个时候张嫂有没有问题?”
金月芳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上个星期我回去的时候张嫂还和我说爸妈不太对,这个星期就变成这样了。”
我点点头,不再询问。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金月海似乎是有些按捺不住了,他猛地站起来,双手插回裤子口袋里,说“我才不信什么镜子弄的出来的事,我也不信这个世上会有鬼,那面镜子要是真有本事也让变一变啊!”
我看着金月海面色有些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方晓看了看包括我在内的三个人,咽了咽口水,说“呃......要不我们先去看看那面镜子吧,看一看不就知道镜子有没有鬼了?”
然后方晓丢给我一个眼神,我叹了一口气,也只能接着她的话,说“方晓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