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利箭没入鲁克的臂膀,阻止了他下落的斧头。
“咦?”
紧接着箭雨齐发,如天降神兵般把船舷边的海寇逐个射倒。
“是提哈的诺德海军!”
“我们有救了!”
护卫们欢呼起来。
远处的海面,十余艘巨大的战船正在接近。
噗噗~转眼间鲁克大腿上又中两箭。
一直无惧疼痛,魔神一般的鲁克居然也皱了皱眉头。
“哦?~看来有人要多给你一次和我玩的机会呢。”
鲁克的鲜血已经把他健壮的身躯染成了刺目的鲜红色,失血过多令他的脸庞都变得异常的惨白。
饶是这样虚弱,他还是满脸的陶醉“真舒服啊,这种浑身都疼的感觉最棒了。。。嘻嘻嘻。。。这才是战斗啊!”
他缓缓地凑近托莉雅耳边,桀桀怪笑道:“期待着你下次的表现哦。”便吃力地扯下箭头,踉跄跳下甲板大喊一声:“撤退!!”
海寇们得令,冒着箭雨极有秩序地边抵挡着守卫的攻击,边撤回到龙首战船上,前后不足五分钟钟,便扬帆远去。
失血、脱力加上负伤,托莉雅只能继续撑剑跪着,喘着大气遥望着远处越驶越近的诺德战船。
不对,怎么明明是诺德皇家海军的标准战船,但是却没有拉格纳国王的夜鸦旗帜。
不太对劲!
战船靠近,桥板被迅速搭上,一位身穿青紫色华服的年青人表情悲悯地踱过桥板,右手抚胸,用那沉稳的声线缓缓说道:“奥丁的子民们,主神遣吾前来,解汝等无妄之灾”
“今奸邪已退尽,神必将赐福于汝等!”
一位护卫好奇问道:“请问如何称呼阁下?”
“这位大人是伟大的先知勒斯汶阁下。”一个全身武装的俊朗青年从后面跟上,微笑着抢答道。
“先知预感到灾难将发生在这片海域,所以带领我们在附近巡查,幸好赶得及。”
托莉雅以及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她却感到有种异样的不协调,眼前这位青年的笑容和举动,都充满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
托莉雅轻轻摇了摇头,试图让脑袋清醒点,但一阵眩晕立刻传来,眼前一黑。
在昏倒前,青年的声音继续传来“我叫佩雷尔,欢迎来到——神圣诺德帝国!”神圣诺德帝国?”
拉格纳国王暴怒地将战报摔在地上,暴起的青筋让信使惊恐得冷汗直冒。
“什么狗屁神圣诺德帝国,不过就是一群该死的叛军!勒斯汶,你这个被诅咒的幽灵!!你真应该被投入海姆冥界,永远不得翻身!!”拉格纳国王浑然不顾庭上群臣,开口咒骂道。
“才三个月!切尔贝克堡、赫鲁斯堡还有提哈都相继沦陷!全大陆最勇猛的战士居然奈何不了一群叛国贼!?”
年近四十的伊登慌忙出列,禀报道:“陛下息怒,切尔贝克、赫鲁斯二地一向民心不附,其领主博尔巴和迪里刚又早有叛心,围城不足十日便开门而降,此二城之失,乃未战先败,非臣下无能啊!”
“好一个未战先败!那提哈一役,你们又如何解释!?”拉格纳国王平生最恨别人推卸责任,身为平叛大元帅的伊登自开战以来屡战屡败,居然还毫无自责之意,不禁让他大为火气。
“这。。。”伊登冷汗直冒:“叛军狡猾,先以数百残兵引诱我们追击,等我们追到哈茵附近的密林时,竟然早已有上千叛军在此埋伏,老臣拼死突围,回到提哈时才发现那该死的叛军早已分兵拿下了提哈。。。。是臣一时大意。。。。”
“大意!?”拉格纳国王吼道:“怕是你连吃败仗,望功心切,才全军出动,导致提哈城内空虚吧!!”
伊登见拉格纳国王了如指掌,连忙跪倒在地:“是臣的错,求陛下开恩!”
“我宣布,即日起取消伊登大元帅的职务,你可以立马卸甲归田了,有多远滚多远!老饭桶!!”
两个卫士立马小跑进大厅,将早已脚软的伊登架了出去。
“希尔!”拉格纳国王望向一旁的御用参谋:“你怎么看?”
“陛下要听治本之策还是治标之策?”希尔微笑着答道。
希尔年约二十五,一头棕红色的头发扎成马尾垂在脑后,眼睛不大,笑起来的时候就自然地眯成了一条线。他无论面对什么情况,都能这样悠然自得地微笑,让人倍感亲切。
希尔以全校第一的身份毕业于诺德本土的军事学院,学成后远渡重洋来到卡拉迪亚,在三年内从一个小小的幕僚晋升到国王的首席御用参谋,其高超的政治手腕可见一斑。如今希尔竟然一反有问必答的常态,这表示他的答案中有拂逆上意的内容,希望国王能有所准备。
拉格纳国王又岂会不知希尔意思,沉声道:“我只求治本之策,爱卿但讲无妨!”
“是,陛下。”希尔一点头,出列说道:“若想治本,必先知道根本之所在。”
“博尔巴和迪里刚原为先王近臣,陛下登基后将他们偏封一隅,自然心有忿恨,这情有可原。但是领主代表不了属民,为何叛军所到之处皆一呼百应,投军的农民十之七八,仅一月内,叛军人数便从原本的三百人上升到二千二百人?”
拉格纳国王点了点头:“我也有听说过他们在到处宣扬一种新的宗教,将勒斯汶描绘成先知模样,在他的带领下将会建立一个人人平等、丰衣足食的宗教国度,这也难怪那些乡巴佬都趋之若鹜。”
希尔摇摇头:“不,陛下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人民若能温饱,又岂会把希望寄托在这虚无缥缈的追求上?席拉丝!今年全国的税收共多少?”
财务大臣慌慌张张地答曰:“回大人,总数为三千七百六十四万第纳尔。”
“呵,好!”希尔从袍中取出一张羊皮纸:“这是我从提哈实地调查出来的征税清单,我国标准,农税二成、商税三成、关税和周转税各一成半!但是单是提哈一地农税和商税就各自提高了一倍!除此以外还额外加收婚税、水源税、人头税等杂税二十余项。”
“全国各乡各镇均有此情况出现,来人,把账本抬上来!”
哗啦~一大箱账本被卫士抬了上来。
希尔依旧微笑着,慢慢地翻开一本:“这是我派人按各地税率汇总统计的税收概况,根据这本总账的显示,我国今年的税赋最少也有八千万第纳尔,敢问席拉丝大人,那余下款项去了哪?!”
席拉丝双腿不住发抖,时不时偷偷瞟着拉格纳国王:“这、这。。。。。”
希尔转向国王,大声道:“吾王英明,叛乱之根即在此,苛税日重、民不聊生,才会贼众蜂起,这些个贪官污吏,私自克扣税赋,使得国库空虚,这又如何能组织军队抵御外敌?这样下去,怕是离亡国不远!望吾王明察!”拉格纳国王闭目,其实这么大的漏洞,他又何曾不知呢?
近年来边境的战争越来越吃紧,各地领主都急需大量的金钱充实军库。但是国家的税率早就议定,突然大变,主持内务的大臣们自然会极力发对。所以偷漏税项之初,拉格纳国王甚至有默许之意,想不到经过几年的发展,竟然越加无法无天,导致今日的局面。
要说这是叛乱之根,也有几分道理,但是希尔对此事也早已清楚,并且一直颇有微词,只是因为此事牵涉到国王自身的利益,一直未敢上书,这次怕是想顺水推舟地改革税制了。罢了,平叛要紧,其他事项皆可放下,而且这事也该好好管管了。
国王缓缓睁开眼睛:“爱卿觉得这事该如何处理?”
希尔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面无表情道:“斩财政大臣示众,各地直辖财务官全部撤职,出一封告诏,全国统一税赋,各项税赋在原本基础上再降半成!”
啪~席拉丝立马面如土色,吓昏过去。
拉格纳国王微微颌首道:“那在军事调配上又该如何?”
希尔如愿,自然信心十足,踱至地图旁说道:“陛下请看,贼将佩雷尔可谓老谋深算!今贼众已据三城,接下来的动向必然是杰尔博格堡和鲁达堡,取下二城后便与我们以杰尔斯河为界,据河山之险分庭抗礼。”
“当务之急,必是固守杰尔博格,从鲁达堡出兵前往只需一日即可,不过~”
拉格纳国王接上话头:“不过鲁达同为先王近臣,而且今日也并没上朝,怕早已倒戈了是吧?”
希尔点头:“所以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即日出兵协防杰尔博格!哪怕鲁达倒戈,也能切断二者通路,先夹击鲁达,再逐步推进,和叛军打持久战,随着税制的改革和时间的推延,民心自然会回到我们这边,民心一失,叛军自然土崩瓦解!”
说到这里,希尔不禁眉头一皱,这个计划并不是万无一失,怕就怕——
“好,就这么办!”拉格纳国王开怀一笑,仿佛勒斯汶和佩雷尔已经被五花大绑带到跟前任他鱼肉一般,大手一挥:“立刻带一千精锐——”
“报!!!”传令官的传报声打断了国王的诏令。
希尔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果然如我所料么,你真是在战争上空盘旋的秃鹰,连一点微小的机会都不肯放过!
“敌国斯瓦迪亚的西撒·哈伦哥斯带兵七百犯我国境!敌军已至杰尔博格城下!!”
希尔却释怀地笑了,要来的始终来了,那就让我们见个高低吧。
斯瓦迪亚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