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尔博格堡,自诺德建国以来就一直伫立在杰鲁赫斯山脉之上,如同巨人般看守着诺德和斯瓦迪亚的边界线。
由于杰尔博格堡据山川之险要,倾斜的山体成为阻挡骑兵的天然屏障,斯瓦迪亚帝国的重骑兵军团通常更乐意绕道而行,从山脉的末端进入诺德境内,进攻更为偏远鲁达堡。
从上一次遇到的小型袭击以来,已经有五十余年没有任何人进攻过这座天险之堡了吧。
如此安全,自然不必多派驻军,从开始标准编制的八百人,逐步降至六百余人,又由于对维吉亚战争的需要,兵力进行了重新的分布,十年前再减至三百余人。
仅仅三百人,就决定了诺德的命运!
“三百人已经足够了!这群斯瓦迪亚人下了马就是废物!!弓箭手预备!”守备官哈萨尔声嘶力竭地指挥着作战。
弓弦响,箭如梭。
呼——嗖嗖嗖嗖
箭雨向斜坡上的斯瓦迪亚突击部队呼啸而去。
“举盾!!”一声令下,一面面盾牌斜斜举起,组成一道盾墙,企图将箭雨阻隔。
噗——噗——啊!~~
可惜盾墙并不是无坚不摧的,不少利箭仍是从缝隙猛钻了进去,狠狠地将几个斯瓦迪亚士兵钉在地上。
嗖——
不等斯瓦迪亚人重新放下盾牌,新一轮的箭雨又倾轧而下,直接把斯瓦迪亚军压得无法抬头。在这种近四十五度倾斜的山坡上连站稳都非常困难,更别说顶着一轮又一轮的箭雨前进,斯瓦迪亚人的阵容开始松散,不停有人被射中,哀嚎着躺在地上挣扎。
到第四波箭雨射过后,斯瓦迪亚的突击部队已死伤过半,开始缓缓地撤退。
“哈哈,我说什么来着?”哈萨尔大笑,痛快地往城下吐了口唾沫:“斯瓦迪亚人都是只会依仗畜生的孬种!才那么一点伤亡就撤退。看着吧,不出三天他们就会退军的!”西撒!!西撒!!!”哈伦哥斯军的先锋迪瓦伦怒气冲天地一边大叫一边跑向营地的主帅营帐。
“未经大人批准,不得随便进入主营!”两个装甲精良的斯瓦迪亚骑士戍卫在帐门,面无表情举剑拦下迪瓦伦。
“去他的批准!”迪瓦伦铁钳般的双手紧紧掐住两位骑士的手腕,满脸横肉早已被怒火烧得通红,破口大骂:“西撒!你个***的!你给我滚出来!!”
“还道你有什么好差事,居然谴我们突击队的人做箭靶!!还不让我们全员齐上强攻,每一个小时冲锋一次,一刻钟就撤退。这是什么狗屁战法!?”
“今天一个下午我们就死伤了近五十弟兄!!这些都是帝国最精锐的斯瓦迪亚军士啊!!”
“你快滚出来给我个交代!!”
“谁人在门外大吵大闹?”一把悦耳的声音带着笑意从帐内传来。
旋即,声音的主人从帐门探出头来。
秀美的金发披散在肩头,一双灵光四溢的双眸嵌在白玉一般的面庞上面,如同瓷娃娃一样的俊美少年,这正是查尔斯——西撒的贴身侍卫。
查尔斯先示意卫士收起刀剑,再优雅地鞠躬行礼:“原来是迪瓦伦大人,不知所为何事?”
“你耳朵聋了还是脑子进水了?老子在外面大吼大叫了那么久你啥也没听见么?”
“如果是因为作战调配的问题,大人请回吧,哈伦哥斯大人已经做过了明确的战术指示了。”查尔斯依然笑着。
“指示你个头,我都懒得和你这个娘娘腔废话,我们本是哈劳斯国王的直属军队,凭什么听你们指挥去送死!!恕不奉陪!”
面对迪瓦伦的无礼辱骂,查尔斯面不改色:“哈伦哥斯大人早已料到您会这么说,他请我把这份书函交给您。”
语毕便递与迪瓦伦一份印有红底黑狮纹章的书函。
红底黑狮,那是哈劳斯国王陛下的印章。
迪瓦伦倒吸一口凉气,缓缓打开书函,里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见此函如见我,违令者,斩!”
查尔斯的声音突然变得充满威严:“迪瓦伦大人,不送了!”
一个转身查尔斯便退回帐篷内,留下一面愕然的迪瓦伦呆立在营外。
西撒·哈伦哥斯,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哼,迪瓦伦那个笨蛋肯定还在一旁骂骂咧咧地诅咒我吧。
那就让他尽情的诅咒吧,一点脑袋都没有的莽夫。
西撒不屑地皱了皱眉,擦干头上的汗继续用力抬起手中的担子。
“加把劲!趁天黑到达目的地,那么明日的杰尔博格将插满我们斯瓦迪亚的旗帜!”西撒鼓劲道。
“是!”八十名士兵有气无力地回答道,但是仍用力举起肩上的重担,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进。
月光透过树丛,洒落在担子上,担上物体时不时地蠕动一下,挣扎着发出一丝丝细微的声音。
是马!
二十匹上好的战马!!
四人组成一组,竟然顶着陡峭的山坡,用担架将战马缓缓抬上山。
杰尔博格堡并非建在山巅之上,堡前堡后还是有一定的平缓地带,西北方向相对城堡后门更是有一个小小的高坡作为冲锋的起点。
正面有迪瓦伦那个笨蛋在吸引注意,只要绕路从侧面的缓坡悄悄地把马运上去。
看着吧诺德人。
谁说山地作战,不能用骑兵!!
西撒嘴角划出一道弧线。妈的,这群斯瓦迪亚人烦不烦啊!!”哈萨尔快要失去耐心了。
斯瓦迪亚的军队几乎每个小时就发起一次进攻,时间一到就立刻撤退。这样的车轮战术,令诺德军的弓箭手异常的疲累,射击的精度也渐渐在降低。而且现在已经是夜晚,虽然月光朗朗,但是视野范围的确下降了不少,这样盲目地放箭简直就是在浪费箭矢。
他们是在消耗我们!!
哈萨尔猛然明白到。
“传令下去,不要随便放箭!弓箭手平均分为三班,轮流休息。让敌军靠近到二百米范围再开始射击!”
“是,大人。”
果然,这次斯瓦迪亚人也是稳稳得止步在二百米的范围内,没有作任何冒险的冲锋,一刻钟后又再次掉头撤退。
“哼,果然是么?哈伦哥斯这个蠢货,还说是什么斯瓦迪亚之剑。只有饭桶才会想到这种劣等的疲兵之计。”
“传令下去,每次防御时射击的范围逐渐缩窄,放他们靠近些,再好好把他们射成刺猬!”
二百米,一百九十米,一百七十米,一百三十米,一百米。
距离在一次次的冲锋中不断缩短。
天色也在一点一点地变亮。
“下一次冲锋就彻底把他们射成筛子,反正我的弓箭手们也休息够了。”哈萨尔自信满满。
“不过没有下一次了呢!”查尔斯优雅地笑着,独立在营前,持两把短剑起舞。
剑轨时如彩蝶穿花,时如猛虎下山,一刚一柔,并济共和,又时快时慢,剑光流转,教人为之目眩。
剑舞,歌吟。
“大风起兮,云飞扬~”
“风卷残云荡四方,”
“剑锋横扫灭贼寇~”
“欲借神风定家邦!”
舞毕,四下将士无不赞赏。
在如雷的掌声中,查尔斯清楚地看到了,营帐中的帅旗,忽的一动,然后笔直地指向杰尔博格堡的方向。
北风起!!!是时候了!!
“全军,出发!”山坡上,西撒的八十人马已经全部上山,二十个全身披挂的重装骑士已经蓄势待发。
但是,他们到现在还不明白到底主帅要干些什么。
“再等一会!”西撒终于开口了。
“再等一会,他们就要从后门出来了!”
“嗯??”
“大约会有二百五十人左右,我们要做的,就是从这里冲下去,收割他们的人头!”
“什么啊?大人你没事吧?”
“二十个打二百多个啊!?”
“真是以一敌十?”
“开什么玩笑啊!”
骑士们纷纷开始质疑。
“你们听着,”西撒认真地分析:“打赢和歼灭,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只要让他们的信心彻底地崩溃就可以了,所以一定要快,快到一下子消灭他们一半以上的兵力就可以了,那么就是说,我们只要杀掉一百五十人!”
“你们作为斯瓦迪亚最精锐的骑士,每人杀掉对方四个人,这没有问题吧?”
众骑士点头。
“很好,那么我们刚才帮忙抬马的新兵们,每两个人杀掉对方一个步兵,这也没问题吧?”
新兵们也点点头。
“那很好,八十加上三十就是一百一十!”
西撒扶着手中的双手大剑站了起来,凌冽的杀气和澎湃的自信汹涌而出。
“那么剩下的四十个,由我一力承担!!”
战鼓鸣,旌旗翻。
山脚下的斯瓦迪亚军队全军出动,再次发起冲锋。
哈萨尔蔑视地笑着:“终于来了么?全部弓箭手上城头!热油准备!!等他们到了两百米范围内才开始射击,把斯瓦迪亚的杂种们都钉在山头上!!!”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
诺德的战士们握住长弓的手已经开始微微渗出汗。
再一次确认自己的武装。
还有五十米,就要准备拉开弓弦!
再过五十米,弦响箭落。
仿佛斯瓦迪亚人的惨叫已在耳边。
不!
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五十米了!
斯瓦迪亚人在三百米开外迅速分散。
“他们想干什么?”哈萨尔不解。
火把被逐个点燃,斯瓦迪亚的士兵们背负着油和引燃物瞬速往两侧的树林跑去!
“混蛋!他们想烧山!!!!快!快阻止他们!”哈萨尔大喊。
太晚了,等到诺德的弓箭手们反应过来,稀稀拉拉地搭起弓箭射击,第一个火头已经点起。
一处、两处、三处。星星之火瞬间变成燎原之势。
北风骤起,风凭火势,山林立马变成一片火海,滚滚的浓烟和滔天的热浪被风席卷而上,不断地往上坡上涌去。
“咳咳,该死的斯瓦迪亚人!!好卑鄙!!!”
“报告长官,我们什么也看不见!!”
“好热!!”
“我快要熟了!!!”
为了防御时良好的视野,杰尔博格堡建立之初就把附近的密林砍伐过一次,但是随着年月的流逝,树木又开始茂盛地生长起来。几十年和平的日子让杰尔博格的守军充分地放松,只是把堡垒方圆三百余米的树木砍伐掉,其他的就只是例行地逢三伐一,保留一定的树木。
谁也想不到,这一时的懒惰竟会如此致命。
“怎么会起北风,这个季节山风明明应该是自南向北的!!”哈萨尔惊愕:“这样下去,火势虽然不会蔓延到城堡,但是这样的浓烟和热浪就足以致人死地了!”
后门!只要从后门出去,有一处向下的缓坡,驻扎在哪里可以暂避到火势减弱为止!
前门的防守可以适当放松,反正这样的浓烟和热浪,他们一样无法进攻。
“全员听令,除了二班四十人留守城堡殿后,其它全部从后门撤出!到后山建立防线!!”
山腰下,查尔斯负手而立,完全无视目瞪口呆的迪瓦伦,微笑着低声说道:“海逆波,斗宿移,岚反卷!”
“少爷说得没错,诺德人的星象果然学得不够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