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未燃,是一个江湖组织的成员,我这个级别甚至不知道组织到底叫什么。
像我这样的小鱼小虾在组织里也不知道有多少,每隔五天,组织会根据每个人的实力和特长发布任务单,有困难的,有简单的,奖励也各有不同。
从金银钱财到灵丹妙药,从各类兵器到武功秘籍,据说高级的任务甚至可以得到神兵利器和仙丹法典等等,最高级别的任务更是可以得到组织的麒麟印,能够动用组织的力量。同时组织也会为我们提供大量的江湖悬赏和足够准确快速的江湖讯息,这在我们平常行事中是至关重要的。
我武艺稀松,略有一些轻功,更愿意靠脑袋处理问题。
我自幼没有父母,义父把我从田边烧尽的柴堆旁救出。他说当年见我离火焰如此之近却毫发未损,所以给我起名未燃。
我从小与义父粗略的学了些防身保命的轻功,就在十六岁那年离家出外闯荡江湖。临行前义父再三叮嘱我江湖险恶要小心谨慎,不要过分依赖武力,精神和智慧的力量远大于它。最厉害的武功也不及他年轻时见到的白袍神仙一根手指头厉害,说修炼成仙才是真正值得追求之事,江湖中的刀光剑影都不及仙家的清静温良。我一直都向往不已,从小就做着得道成仙,御剑飞升,瞬息千里的美梦。如果平凡之躯能够长生不老,又能如此的神通广大,那这目标值得我用尽毕生的精力去追求。
所以直到三年前我十九岁那年,才在组织的任务单上发现了这些之前从未见过听过的仙界之物,也让我见识了很多珍禽异兽和诡异无比的植物,虽然至今未能亲眼见到任何神仙法术,却至少坚定了我的信心和目标,也让我深信了那些传说里飞剑杀人,神游千里,腾云驾雾的仙界是真实存在的。
其中尤以这修为金丹更是传说中得到升仙的捷径。
据说武艺高强常年修道问仙之人能够汇集体内数十年修为凝结成一枚修为金丹,这金丹寻常人一颗足以起死回生提升体质,两到三颗能够足下生风日行千里,同时提升所有感官,让人看的更远,听的更清,甚至加速体内真气流动,提高恢复力,反应力,思维力等等,从而使整体机能远超常人,进入半人半神的浮仙境界。四颗金丹便能让人脱胎换骨聚气成仙,真的步入仙界。不过结出金丹就意味着自己几十年功力毁于一旦,这样自残的方式,也更导致了金丹的罕见,江湖上只听说一代奇侠印天豪是得了不知哪位仙家高人传赐的百年修为金丹一跃仙班的。
这白正杰所说的条件对我的诱惑是致命的,我停下脚步回身正要发问,却见白正杰已疼的晕死过去。
失去主人气息联系的岚玉短剑顿时没了耀眼的蓝光射出,一直缠绕其上的刺骨寒气也变的孱弱无比,我将其收入怀中,只觉得这剑散发的阵阵凉气在这烈日之下异常的舒服,甚至将我之前紧张躁动的心也变得清净平和了许多,似乎还有清心定神之效,果然是不愧是江湖上盛传已久的神兵利器,心中不禁窃喜,这白正杰愿意用修为金丹交换,也许我能设法再让他搭上这岚玉,嘿嘿,想到这里,我不禁痴笑两声,有那么一瞬间竟不觉得跟这个消息中叛门杀亲的魔头做交易有多么的危险。
我找了几块石头远远的先砸了几下白正杰,见他毫无动静,又小心翼翼挑开盖在他头上的黑袍,见这白正杰大约二十七八岁,细长眉毛,眼窝深陷,样貌也算是俊朗,此刻却落魄不堪,嘴边满是血污,嘴唇发白,脸色淡紫,竟然好像不但身受重伤,还同时中了某种折磨人的毒药,虽然人已经晕死过去,眉头却一直紧紧皱在一起,两条细长的眉毛时不时抽动不已,眼睛紧紧闭着,神色说不出的痛苦。
我这才放下心来,看他这样子,就算清醒过来,怕也不是十天半个月能够自由行动的。反正到时若是苗头不对,我撒腿便跑就是。
我把岚玉和赤风鸟放好,搀起一旁昏死过去的白正杰,准备下山。
似火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这名扬山的山顶上又是乱石堆砌而成,连一片遮阳的树荫也没有,地面上一股股热浪升起,可我怀揣着岚玉,竟然丝毫不觉得炎热,只是隐隐觉得肩上的白正杰一阵一阵的愈发的燥热,开始发烫,心知可能伤口感染和所中剧毒正在发作,如果再不找地方处理一下的话,保命怕是也成问题。
一想到这家伙没准是我寻仙问道的关键所在,不禁心中又是一阵着急,急急忙忙喂了他一颗随身携带的固本培元丹,希望能暂时抵住一阵子,又用绳子把白正杰绑在自己身上固定好,提劲运气,催动轻功带着他向山下奔去。
有岚玉温和的凉气缠绕周身,气息调和变的顺畅无比,狂奔了近半柱香,便来到这名扬山下的小镇。
进镇之前为了以防有飞雪山庄的人发现这杀人叛庄的凶徒,我先将白正杰身上染血的衣服和袍子连塞带扯的收拾利落,又用黑袍将白正杰的脸遮起大半,这才又扶着他继续向前,但愿不要在镇上引起注意。这白正杰犯下大事叛逃飞雪山庄之事虽有飞雪山庄刻意封锁消息以遮家丑,却怕还是有不少小道消息会流传而出,想必那飞雪山庄自然会派人四处暗查他的下落,白正杰醒来之前,我还是尽量避免节外生枝的好。
入得镇来,见这小镇虽然不大,但衣食住行却也一应俱全,客栈药店都有。我心下稍安,胡乱一头扎进个客栈,叫来小二要了间客房,又给他几两碎银子让他去镇上抓些止血化瘀的药来,小二连声应和,又随意上下打量了我们二人一番,我只当是南来北往人多,这小二习惯性的会想要记下客人特征,不过即使如此我也不放心,故意扭脸扬声对已是昏迷不醒的白正杰抱怨道:“老张,早告诉你别喝那么多,待会儿小二把咱上路备用的药品送来,你可也就睡不了多久了。”说罢也不回头,便跟着领路的另一个小二上了楼去。
我把白正杰扶进房里躺下,从怀里拿出岚玉放在他胸口,岚玉的温和凉气散发至白正杰周身,看他神情似乎舒缓了一点,又拿出一颗明心净气丸给他服下,再胡乱把自己不怎么精纯的真气一股脑全输送给他,这才算是安心。精疲力尽后,想到这明心净气丸是我珍藏保命的解毒珍品,就这么让这家伙吃了,心里不由得一阵肉疼,自言自语道:“妈的老子搭上私人珍藏的丹药,费这么大劲想救你一命,你可千万别再两腿一伸撒手而去了,只赔我把岚玉我可不算满意啊!”。
片刻之后,感觉他气色应该是稍好了一些,估计是没有性命之忧了,不过一时之间怕是也清醒不了。肚子一阵叫唤,才想起为了抓这赤风鸟,在那又热又脏的土岗上几个时辰不吃不喝不动,早已是一身臭汗,沾满尘土,不洗洗非得把我难受死。我出门冲楼下叫道:“小二,烧桶洗澡水,再给我弄几个小菜,来一大碗面条。”之前那个打量我们的小办事倒也利索,这会儿正从门外进来,还提了两个药包,见我招呼,便又三步并做两步迎了过来。“客官,您要的药给您抓好了,用不用我让厨房给您煎好啊?”“好!”我随口应道。又从怀里摸出些碎银子递给小二。一抬头却见这店小二贼眉鼠眼的隔着我往房间里面床上瞅个不停,我道:“你看什么看?一会儿上菜倒水小心着点儿,弄出太大动静打扰到我兄弟休息,看我怎么收拾你!”店小二赶紧收回目光,连连点头称是,接过银子回身走下楼去。我不敢放松警惕,站在门外从身后偷瞄这小二,却见他步履轻浮,行进飘忽不似有功夫底子,不禁觉得自己是有点儿多想了,转身便要关上房门,却又见那小二和另一个穿着稍有不同的男人说话,这男人穿着明显更加将就,年龄估计在四十出头,似是个管事,看那小二低声细语的样子应该不是传达我要的东西,话毕还连连摇头,又回头望向我这边,我连忙把门关上。这小二不是练家子,却又如此可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心下嘀咕道,静心思索进入客栈后的一举一动,忽然想起来这该死的小二竟然是给我下套,我之前故意大声说这药品是路上备用的,他却问我用不用煎好,明显是试探于我啊!
只是反思这一会儿功夫,另一边已是一阵敲门声传来,我提高戒备,一手暗暗握牢我那精铁匕首,另一只手打开房门,只见还是那个店小二,提着两大桶热水进来,一脸憨笑的冲我道:“客官,您的热水。”我保持着高度的戒备,侧身让出一步好让他进来,用下巴指指房里的大木桶,示意他进来倒水,他憨笑着点头应了一声,便提桶进屋,进门后居然又是充满好奇的望向床的方向。我打定主意,轻轻把门扣上,趁他放下一只水桶,正要倒水之际,脚步一垫,身形一猫,便一手按住他正要抬起的水桶,一手已把精铁匕首横在他颈子上,同时在他耳边冷冷笑道:“小哥,看来看去,不知你这到底是想看出个什么名堂?”这店小二见我突然发难,吓的惊恐不已,颤声道:“大……大……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我冷笑道:“饶命还是要命,全看你交代的清楚不清楚了。”小二道:“我只是想看看床上那位兄台是否重病受伤。”“你他娘的又不是大夫,操这个闲心?老子不给你点厉害你是不会乖乖交代了?”我手上精铁匕首向前轻送,作势便要从他颈边刺下。“啊……大侠饶命啊!是……是有人花钱让我们留意受伤买药和急请大夫治病的客人的!说……说是有了消息重重有赏!”店小二忙道。“什么人?”“小……小人也不知道啊,只是听掌柜的说江湖上的事儿,说特别交代来人差小的们去买药,小的不要拒绝,只要买药回来后再及时支会掌柜的便是。”店小二见我手上精铁匕首没有刺下,说话才算利索了些,可被我制住的手却还依旧抖个不停。我急问:“刚才那男人便是掌柜?你都跟他说了什么?”同时手上跟着用力一紧,捏的他手上骨头咯咯直响。“没……没说什么啊,小的只说是买了些疗伤止血的药,却……却不知床上那位客官是否伤重。不过听大侠您刚才所说,应是喝醉了而已,药物应该也只是路上备用的。”“然后呢?”店小二咽下一口唾沫,又心虚的瞄了我一眼道:“然……然后,掌柜的便让我假装没听见,问大侠您用不用煎药……”我心中暗骂自己一声蠢货,居然笨到自己打的掩护自己又给拆了,简直蠢到家了。
如果不能保住白正杰,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自要错过不说,要是让白正杰的对头们发现,怕是性命也堪忧,我意识到如果这事儿处理不好,怕可真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带上白正杰开溜?不知来不来得及,不过总比坐以待毙等人家找上门来强吧?我威胁小二别出去乱说,然后放他出门而去。回头马上搀起白正杰,准备从窗户先离开客栈再说,毕竟此地不宜久留。
我刚搀起白正杰,便传来一阵敲门声,声音不急不缓,随之而来的是一年迈的声音:“少侠,能让我见见我家三公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