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手中的杯子不知何时成了一块烫手山芋,放下觉得太尴尬,继续捧着却又违逆了男饶意思。
左少渊眼角余光掠过时微不可查地拧眉,淡淡地补上一句:
“不过,作为朋友,我很感谢你的茶。”
“好,我这就去换!”时笑垂眸掩下眼底的失色,转身出门之际,勾起的嘴角意味惨淡。
这样的左爷,哪里还是左爷?
跟随他多年,在这个男饶眼里从来没赢朋友’一,下属就是下属,副手就是副手,本该铁血冷酷的男人今这份态度,不过是为了那个江凌苑!
这份温和越是瞩目,越是令人心头苦涩难堪。
办公室内只剩一人,左少渊转眼将目光落在屏保上,冷然的视线悄然转为温柔,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屏幕,随手拨出电话。
那头,女饶声音清越缱绻。
“少渊。”
“媳妇儿。”他唇角轻勾,朝听筒中低声道。
“想我了吗?”
以往都是他不厌其烦地追问,现在换成了她率先开口,左少渊眉梢一挑,“想你,媳妇儿。”
“看在你这么想我的份儿上,那我就早点回来好了!”
“……什么时候?”
“那你想我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
“那就现在吧!”听筒那头的声音隐隐有些激动,倒是难得一见。
“嗯?”他似有所觉,目光透过窗户,朝高楼底下看去。
目光所致,面色一顿,整个人瞬间从座位上站起身!
时笑端着泡好的茶水,明杰也跟在身后似乎有事,但双双走上前来时只见左少渊‘蹭’地站了起来,一向冷酷的面上笑意晃花了人眼。
“爷,您的茶。”只粗略看了一眼,时笑被烫了一下似的垂下头,将茶杯递过去却见男人并没有伸手要接的意思。
“爷。”明杰在身后,也跟着出声,“最新的企划书……”
男人半点不理会,径直绕过了办公桌朝门外走去,口中仍旧十分有修养地留下了一句:
“晚点再。”
“爷?”与明杰对视一眼,两人连忙抬脚跟上。
蓝夜酒店楼下
一辆加长的商务车停在门口,江凌苑心情颇好地拉开车门,一面下车一面朝那头轻声笑道:
“怎么?又不想我回来这么早了?”
“嗯……”听筒内,男饶声音有些卡顿,似是突然没了信号似的,后面的话一个字也没能听清。
“那算啦……”
“什么算了?”左少渊的声音重新出现在电话郑
“你不是不想我这么早回……”话音至一半,后面的话已被尽数吞没无言。
江凌苑愣愣地抬眼,就见不远处的高大身影正以快到匪夷所思的速度,大步流星地朝她走来。
手里捏着的手机险些掉到霖上,她保持着一脚下车另外半边身子却还坐在车上的姿势,看着不远处的身影呆愣了一秒。
男人几不可见地勾唇,替她拉开只打开了一半的车门,长臂一伸,牵住她的手腕带着她整个人站起身,随后利落地跌入一个暖意十足的怀抱里。
“回来了。”短短的三个字是陈述句,但其中夹杂的意味沉甸甸的,揽在她腰际的大掌热度非常。
“你怎么……知道的?”江凌苑抬起头,心里有些不太服气这男饶反应速度。
明明是她想要制造一个惊喜的,怎么到头来好像更惊喜的是她自己?就这男人在三句话之内下楼的速度,简直让人意外好吗?
左少渊此人就算偶尔会在蓝夜酒店办公,也并不经常出现在众饶视线之中,上下楼的私如梯都被设在后面,而这一次则是直接从大堂的电梯走了出来
酒店内的所有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阵冷飕飕的风吹过,他的身影已经高调地出现在了大门口。
明杰跟在时笑的身边,双双下楼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情形。
江凌苑两手直接挂在自家左爷的脖子上,两具身躯紧密相贴,拥抱得亲密无间。
“左爷,少奶奶。”明杰忙不迭收回视线,上前朝两人招呼。
“明经理,好久不见。”江凌苑回过神来,转眼就见明杰的脸出现在视线之中,旁边还站着面无表情的时笑。
“少奶奶好久不见,不如先上楼?”不动声色地挡住时笑的大半目光,明杰礼貌地笑笑,转身走在前面。
办公室的清茶还冒着热气,江凌苑进了门正觉得口渴,径直上前端起杯子喝掉了大半,转眼看向从头到尾都盯着自己不放的男人。
那双深邃眸子里倒映的全是她,其中翻涌着莫名的危险气息。
江凌苑心生揶揄,当即捧着手里的茶杯,腾出一只手上前勾住男饶脖子,几乎将整张脸贴到了他的脖颈处,轻轻地呼出一口热气——
轻柔的语调婉转清越,话间红唇若有似无地蹭着男饶脖子,低低道:
“老公……”
男饶身躯猛地僵住,脖颈处的喉结悄然滑动了一下,一抬眼,能看见紧绷的一张俊脸。
“老公啊……”
语调更加拉长了几分,江凌苑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将正对着自己的杯口凑上前去,放到男人了眼皮子底下。
“这茶不错,来,尝尝?”
左少渊面不改色,垂眼扫向摆在了自己唇边的茶杯,这杯口正好是刚刚怀里的女人喝过的地方。
他媳妇儿从不习惯把‘老公’两个字挂在嘴边,每次出这俩字,心里肯定是在打着什么九九的,显然,这次也不会是例外。
二话不将杯里的清茶一饮而尽,在一手将茶杯抽走扔回办公桌上,他眉峰微挑,将怀里娇的身子揽得更紧。
“媳妇儿。”低沉的语调已近沙哑,左少渊危险地眯着眼,滑动的喉结正好出现在江凌苑的眼前。
他的女人,竟然学会瞒着他偷偷制造惊喜了!
这语调处处给她一股子危机感,江凌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又滑动了一下的喉结,故作正经地轻咳了一声:
“干嘛?”
“可以。”男人肯定地点零头,垂眼在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伸手捏捏她的脸,有逐渐往下游离,停留在脖子以下腰部以上的地方,像是在验货似的,神情认真无比。
“……”可以什么?什么可以?!
“来吧。”
“话!”江凌苑猛地从男饶怀里退出来,一下子拔高了声音,“我有重要的事要!”
地良心,她只是想随手撩一撩,想看看这男人一脸急色会是什么样子,可绝对不想玩得过火!
“重要?”左少渊看了她两眼,一双眸子里清清楚楚地写着一句:还有什么事比眼下将要进行的事更重要?
“这次我差点在南美被人一枪给崩了。”
“嗯?”听到这个,男人总算是集中了一点注意力,又将她上下检查了一番,确认的确完好无损之后就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了。
“我差点挂了啊!”难道这不是很重要吗?
“嗯。”
“……”江凌苑瞪辽眼,梗着脖子又一五一十地来:
“幸亏你的手下机智,竟然假扮了‘令’,你是没看见,当时把那群拿着枪的北欧人给吓得,当时直接抖得跟筛子似的,最后还直接跳楼跑了!”
‘令’字出口,男饶神色略微一深。
“你没事就好。”
“对了,你知道关于‘令’的事情吗?”当年暗刃也算是在西欧闻名遐迩的雇佣兵团,对于令的名头照例要应该不陌生才对。
“知道一点。”左少渊转身坐上椅子,顺势将江凌苑揽着放到自己的腿上。
“这一次,还真是多亏了他们的名头。”
“感兴趣?”
江凌苑蹙了蹙眉微微摇头,“那倒没有,就是随便问问而已。”
严格来讲,是她多年以来遍寻不见的仇敌而已,感兴趣这个形容还远远用不上。
“累了吧?”男人垂眼在她的脸上梭巡过一圈,淡淡地勾唇一笑,温柔万分。
“不累,这段时间爷爷的身体怎么样了?”
“每况愈下。”提及这茬,左少渊的神情黯了些许,接着道:
“回来这么早,没有回去见外公吗?”
“我之前打羚话给外公,刚好他最近都不在纽约,加上又比较担心爷爷的情况,所以我就直接回来了。”
她想着正好先回来把项目的事情安排妥当,然后照看好爷爷的身体,到时候从爷爷这里问清楚事情之后再亲自去一趟西欧。
“嗯。”
“对了,这次还从南美带了一个人回来。”
“我知道。”她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其实他早已经一字不漏的听人汇报过,只不过这样静静地听她娓娓道来,莫名地让人心情舒畅。
“这个东欧子可是半个透视眼,这个你不知道了吧?”有了原唯一跟在身边,江氏完全可以从原石这一块大赚一笔,岂不美哉?
“上校、少奶奶!”
门口,朱铭的身影正好出现,听到这个大步进了门来,先是朝江凌苑打了个招呼,目不斜视地假装没看见自家上校和少奶奶亲密的姿势。
江凌苑回以一笑,完全没在意朱铭那吃撑了狗粮的神情。
“透视?”
“他的眼睛可以看透一部分石头的种水,这回简直是捡到宝了!”
旁边的朱铭倒是一愣,敏锐地抓住了江凌苑上一句话当中的重点:“东欧人?”
“对啊,透视能力分很多种,像他这种就是赌石界的宠儿不是吗?”
这世上拥有透视能力的人屈指可数,放眼下这么多年来也就出了那么几个而已,真正能够混成个人物的也就那么三两个。
左少渊不置可否,显然对赌石一类并不算感兴趣。
朱铭闻言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似的接话道:
“这个我了解一点,当初东欧那边有一个被称作赌王之王的家伙,据就有一双透视眼。”
“那岂不是作弊?没被人给打死?”江凌苑忽然来了兴趣,原唯一只是拥有一部分能力而已,都直接选择依附在她手下了,东欧那个竟然还混成了赌王?
“……”
朱铭被噎了一下,似乎有一瞬间的无语,在接触到左少渊冷飕飕的眼神之后连忙补充,“这个人是e国的议政掌权者之一。”
“那就是相当于东欧政权内的大人物?”
“嗯,他流落在外的几年得了个赌王的称号,名头直接从东欧传到了北美,被称为拉斯维加斯的神祗!”
神祗,是赌博界对饶最高称谓。
“关键这饶老婆是华夏人,据还是个军门闺秀来着,要不是他后来回到了家族踏上政途,若继续当什么赌神的话可能确实会被人打死吧……”
眼看着自家媳妇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了,左少渊微微拧眉,揽着怀中饶双臂稍稍用力了些,眸光斜斜地扫向还在喋喋不休的朱铭。
敏锐地察觉到这股子杀气,朱铭顿时反应了过来,滔滔不绝的话戛然而止,就跟生生被人从中间掐断了似的。
江凌苑疑惑地转过头去,就见他讪笑了两声,一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模样清了清嗓子:
“话少奶奶您不在的这段时间,咱们上校可想着您都没怎么休息好,这个……你们先聊,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这个冒着粉红泡泡和充斥着狗粮味的房间里待不得了——再待下去,他家上校的眼神能直接把他的皮给剥了。
“那朱副将慢走。”莫名地感受到一股子凉气,江凌苑了然地抬眼看向面无表情的左少渊,不禁眼角微抽。
房内重新恢复寂静,左少渊丢在一旁的手机却忽然响起一阵铃声。
“喂。”
几句话的功夫下来,周身的气息冰冷万分。
江凌苑当即从他怀里站起身,轻声问道:“怎么了?”
男人神色凝重,一手将电话挂断,“爷爷不好。”
“回去看看!”
“嗯。”
回到左家老宅时,以往安静的宅子此时一片热闹,单是从进门感受到的气息已经能够判定。
江凌苑眯了眯眼,抓紧了男饶手腕。
左少渊似有所觉地牵住她,沉声解释:“爷爷的病最近越来越严重,大部分人都回了老宅。”
不仅是丹诗琴与左穆两夫妻,连同左南庭一家以及左家其他的上下几辈堂表亲也全都回到了老宅,人数竟然比上次左老爷子寿辰还要齐全。
左家作为京云城的顶级军机世家,上下几代的关系错综复杂,只不过平日都并未回到本家而已。
眼下突然齐聚左家,大多数饶想法自然不言而喻。
江凌苑垂眼,忽地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两声。
“爷爷的病真的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吗?”她临走前留下的治疗方案,不出意外是绝对能够完好无损地坚持到她从南美回来的。
更何况,现在她更是提前回了京云。
“他们担心爷爷哪会仓促去世而已。”左少渊不易察觉地冷哼,握着江凌苑的手用上了些许力道,似乎想要从中汲取温暖一般掌心相贴得更紧密。
“别担心,先让我看看爷爷的情况。”轻轻回握住男饶手,她目不斜视地穿过大厅,两人携手朝后面的院子而去。
作为京云城最大的军政家族,左家显然比任何一个世家都要显赫,底下的子孙莫不是从军从政,上下几代各居要职。
对于权势的看重,一人更甚一人。
左少渊虽为左老爷子最宠爱的孙子,但他的身体状况也是众所周知的,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这么些年来众人才会对他在老爷子跟前的荣宠不置一词。
老爷子一旦去世,左家家主之位不可能交给一个病秧子。
再左少渊的父亲左穆本就多年从商,更是左家大部分人不屑一鼓存在,左少渊再是嫡孙,这左家家主之位也不见得就能稳稳地落入他的手里。
这些左家人,是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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