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两浙十四州官吏没有动手时,或许还有机会夺下五十万顷田地主导权,当李纲、李宗之父子动手抓捕了各家族长后,一旦将人放了,他们不仅再也没办法留在江南,朝廷也将永久失去夺得田地主导权的机会。
两权相害取其轻,张焘四人很是担心激怒了蔡鞗,很担心蔡家子将事情闹大,所以更愿意暂时放弃五十万顷田地主导权争夺,更愿意另作计较。
李宗之在恐慌之后,竟发现蔡鞗并不愿意将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不愿意在辽国大变在即时宋国动荡,竟想以此要挟,想要更加强硬表明朝廷的决心。
双方爆发激烈冲突、争吵,但这种争执很快消失不见,江南士绅察觉到杭州各家异样动作后,纷纷通过各种关系得知了蔡鞗与苏眉阿娘信件内容,整个江南士绅一面倒大骂朝廷各大佬奸佞小人、惑君馋臣,不仅朝廷大佬们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作为江南实际首辅的江宁知府李纲同样没能捞了个好,几乎成了蔡京第二这般奸臣。
皇帝有错也是无错,有错的只能是臣子,一些极为要命的内容不敢让太多人知晓,但即便流露出那么一星半点也足以要了某些人的命。
最终还是无可奈何,李纲父子只得将监牢里的苏湖各家族长放了出来,也正如李宗之所担心的那般,苏湖各家再也没了丁点心思,哭着喊着把所有田地卖了干净。
江南因蔡鞗一封信件而动荡不止,不仅李纲父子没办法待在了江南,但凡动手抓捕州县各家族族长并以此强买强卖官吏,皆是没了法子继续留在江南,只得在寒冬腊月卸职离任,不得不趟着三尺风雪一路北上……
江南因一封信而生出大地震,张焘、李宗之等人却不知道,开封更因小公主一番话语而恐慌、争执不断,尤其是北方传来女直人出兵辽中京后,整个朝廷全乱了套,整个朝廷因小公主话语瞬间分成两大派,一派竭力反对背信弃义,竭力反对出兵辽国,另一派则是力主北上夺取燕京,双方不仅在是否北上问题上争锋相对,更是在领兵将领选择上半步不退。
自蔡京、太子赵桓无奈返回开封后,整个朝廷便是火药味十足,在女直人出兵辽中京后,火药味更加浓烈,以至于当着官家赵佶的面撸袖大打出手。
一南一北皆因蔡鞗……至少根子上是他,因他缘故而南北动荡不安,一波又一波信件送入临时驸马府、大帅府,看着南北动荡不安消息,赵福金心下很是焦躁、不安,偏偏蔡鞗像是没事人,任谁也是不见,只身留在南营督理军务,闲暇时便跑去临时火药作坊生产制造火药。
宋国有成熟的硝石、硫磺提炼之法,只是配置火药的配方有些问题,蔡鞗只得将混杂在一起的火药重新还原成硝石、硫磺,重新配置最佳配方火药,不仅如此,还要进行颗粒化。
颗粒化后的火药不仅没了因硝石沉重而掉落最底层,避免了火药分层现象致使火药无法爆炸或威力不足问题。火药颗粒化,火药更为均匀,因颗粒间空隙而增加了接触氧气面积,爆炸的威力也更强,还有就是颗粒化进行石墨抛光,石墨抛光后的火药颗粒有着宝石一般的光泽,防潮性能大大增加,以至于可以勉强做到全天候作战的需求。
石墨并非难以得到,蔡鞗也不懂什么石墨抛光机,但他知道抛光是物体与物体相互碰撞,相互之间摩擦后而逐渐去掉棱角抛光的,掺了水搅拌均匀的火药进行压制、干燥、破碎成粒状后,如同后世去除鸡毛鸭毛滚筒机器一般无二,外面一个石墨滚筒,里面错落有致的几十根石墨芯柱,使用风力、畜力拖拉滚筒,让火药颗粒在里面不断滚动打磨,直至颗粒表面光滑为止。
一开始总是很难的,不是压制火药把火药压爆了,就是粉碎颗粒时点燃了简陋机器,或是石墨滚筒出了问题,但不是有句“失败是成功的妈妈”话语吗?失败的次数多了,技术也就成熟了,但这些都是蔡鞗的核心机密,除了主管火药的学生们与他知晓外,即便苏眉阿娘也是不甚明了。
大明岛太过遥远,物资运送到杭州需要两三个月,想要从大明岛获得充足的颗粒火药是不现实的,只能利用宋朝本土所产火药来生产制造,自一开始时,蔡鞗就已经考虑了这些事情,随行的也有随军小型制造颗粒火药机器,真正生产地则放在了杭州,由第二师十二个时辰不间断重点看守。
蔡鞗不愿理会一南一北的烂事,在他得了孙德明信件后,得知了开封钱庄分店短短几日存银数千万贯后,他就知道会有今日结果,即使想管也管不了,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想管。
蔡鞗在应天抓捕的高明工匠教导下学会了机扩制造,十七走入暖房时,他正在摆弄一柄粗糙且丑陋轮转手枪,粗大的枪管与其说是轮转手枪,那还不如说是轮转小炮来的更加准确。
“大帅,公主今日又来了,看样子您要不出去见一面,估摸着还会与昨日一般。”
蔡鞗正低头用着锉刀打磨机扩呢,听着十七话语时眉头不由一皱,刚用力锉了两下,最终还是抬头扔下锉刀。
“真是的……”
“想要静下心来干些正事也不能!”
十七心下无奈苦笑,犹豫说道:“大帅,此时已经是十二月小中了,您已经在军营里待了快俩月,您要是再不出去,公主可能真的压不住应天宗室了。”
蔡鞗斜瞥了十七一眼,冷声道:“公主压不住,难道你们手里的火枪是烧火棍不成?一个个的净不让人省心!”
说罢,也不洗手、洗脸,三下两下将双手轮转手枪扔入一个硕大木盒中,反倒是一些乱七八糟工具被他细细收入专用工具箱内,正要一手提着一个木箱,十七忙上前去抢着提拎,对此蔡鞗也不甚在意。
正如十七所言,裹了个严严实实的小公主正站在营门外,看样子把门的兵卒很是冷面无私。
“都与你说了,相公要闭关修炼,怎么又没事跑来了?”
赵福金知道他心下有火没发泄出来,也不敢太招惹刺激,只是低头说道:“相公……相公都两个月未回家了,妞妞也来了信件,说是……说是希望相公给些掌心雷……”
蔡鞗眉头微皱了下,说道:“是妞妞的意思,还是他爹的意思?”
赵福金慌忙从衣兜里拿出封信件,蔡鞗接过信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而是将手臂微微曲起,赵福金很自然的抱住他手臂,一步一滑走向已经等待了的百十骑侍卫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