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瑾后院的凉亭里,似乎躺了一条泥鳅。
走近一看,竟是一副被抽干模样的庞生。
“我的姑奶奶,求求你放了我吧!”他头也不抬,声音沙哑的说道,“要玩也不是你这样玩的啊!快死了!”
“不依不依!”庞丽姬昂着小脑袋,一副得胜者的姿态,“说了陪我玩,就得陪我玩,少给我装死!”
庞生怎么也想不到,那天不过是稍微冷落了一下庞丽姬,这丫头就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五天啊,连续五天啊!
你们谁试试连续下五天斗兽棋的感觉?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能招惹女人,尤其是疯女人!
“公子……”忽然,一个婢女走了上来,微微行礼,“公子,男君有事找您。”
“太好了!快带我去!”
庞生如蒙大赦,忙不迭的爬了起来,可是庞丽姬不依,连忙抓住他的衣角:“回来,不准跑!”
庞生急了:“仲父叫我定是有大事,你别拦着,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了!”
庞丽姬也是道:“说话没信誉,算什么男人?”
“我本来就不是男人,是男孩!”
庞生为了摆脱魔爪,索性也不要脸了起来,挣脱庞丽姬的手之后,如逃跑般的离开了后院,只留下一脸幽怨的庞丽姬。
“不陪我玩算了,哼!”
“唉,也不知道小欢咋样了,她不在的日子好无聊……”
……
“我不在家的这些年,你这丫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蒯封通红着脸斥责着堂下的蒯欢,手里拿着的是自己就任的官服,只不过上面多了一个起眼的黑洞。
蒯欢吐了吐舌头,他哪知道父亲的官服藏在那卷书里?不小心被烧了,怪她么?
蒯封也想不到,刚刚回来不到一天,自己的女儿就给他送上了一份“大礼”,只不过这份大礼让他无比头疼罢了。
他虽然知道蒯欢顽皮,却没想到皮到烧父亲藏书的地步了!
但正如所有族人都知道的一般,蒯封不是一般的疼自己的女儿,一顿不疼不痒的斥责后,终于只是化作一道轻微的叹息。
“为父明日还要就任,你这让我怎么去见府衙官吏?”
蒯欢急忙插嘴:“那就让官吏都来家里面办案吧,省的一来一回麻烦!”
“不成体统!岂有让官吏来家中拜会的道理?到时候京中一顿弹劾,说我结党**,该当若何?”
“哦!”
蒯欢一阵失落,其实她也是想着父亲这么多年没有回来了,想多陪陪他罢了。
她这个爹爹一点都不称职,回来了之后都不看自己长没长高,漂亮没有,牙口好不好,就知道忙碌家族之事,还让蒯良将近几个月的账目拿来,亲自过问。
原以为父亲回来能陪她玩,结果还是和兄长一样的工作狂!
“唉……天天被关在家里,好怀念和丽姬女兄一起玩的时候啊!”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去逗芝儿玩了!”
蒯欢不满的嚷嚷了一声,也不行礼,转身就朝屋外走去。
“嘿!这丫头,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蒯封一阵气急,“将来要是嫁出去,在别人家里不成体统,岂不丢了我的面子?”
身后一道声音忽然道:“怨得了谁?几年不在家里,从来没管过家务事,现在倒知道抱怨了?”
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幽怨,原是张氏从后院走了出来,蒯封一阵面窘,不敢搭话。
常年在外做官的蒯封在家里可以说是一点威信也没有,这个女人才是一把手;说句不好听的,他就是个妻管严。
“你说你父子俩怎么搞的?一个忙着京里,一个又忙着家里,我娘俩没人疼没人管,再在这家里待下去,都快成俩怨妇了!”
“子柔更绝,欢儿好不容易找到了几个朋友,却被子柔勒令禁止出户!女儿要是被憋出病来了,我看你这当父亲的如何是好!”
“这回更好,过了几年才回来,手里还带了一个野种!郎君当真是老当益壮啊,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能在外面捞到一个便宜儿子!你怎么不顺便把他老母也给带回来?”
蒯封被说的一阵脸红,知道妻子正在气头上,良久才回了句嘴:“男人,忙,忙事业,夫人不助我也就罢了,怎么还说三道四的?”
“怎么,现在嫌弃我这老女人了?”
“不敢不敢……”
张氏狠狠剜了蒯封一眼,终是不再多言,反是说道:“说起来……欢儿也快到了适婚的年纪了。”
蒯封见话头调转,连忙问道:“夫人可有适婚对象?”
“嚯!我这女人可不敢随便决定大事,都得你们这群男——人,替我们决定!”
张氏的字音拖得极长,听得蒯越一阵心颤,嬉皮笑脸的上前揉捏她的肩膀:“夫人哪里的话?这看女婿,我哪里有夫人眼光高?”
张氏瞥了他一眼,道:“你在京中如此时日,就没个上眼的?我可告诉你,要是你给我说的人是方便你当官的而不是对欢儿好的,我当场把你鼻子给你削了!”
“呵呵,不敢,不敢……”
蒯封肚子里一阵酸水,刚刚还准备说张温那十八岁不学无术的胖孙子,话就给咽下去了。左思右想,这才道:“司空袁逢有个儿子,叫袁术,前些时日被举为孝廉,名望不错,如今也无婚配……与汝南袁氏联姻,于我蒯家大有裨益!”
张氏略一皱眉:“我不管他是不是什么名门望族,这个孩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据说年少之时好游侠……”
不等他说完,张氏就摇了摇头:“不行!这种人自以为是,恐怕得罪了很多人,将来不会有好下场!再说了,这种也不会关心欢儿的幸福,岂能因为是汝南袁氏就奴颜事之?”
“这……司徒黄琬素有贤名,有个侄子名叫黄祖,出身江夏黄家,与襄阳隔得不远,也免得欢儿水土不服……”
“此人如何?”
“听说少读书,有点浮躁……”
“那也不行,太浮躁的男人一旦有所不满,便会迁怒女子;欢儿嫁了过去,恐遭无妄之灾!”
蒯封一阵头疼,又说了几个京中名臣的子嗣后人,但是张氏要么嫌弃这个,要么恶心那个,像是菜市场买菜,根本不像是要嫁女儿的样子。
直到过了许久,蒯良拿着家里面的账务以及襄阳府衙送来得以往政务,张氏才得以作罢,不过依旧要求蒯封另择佳婿。
蒯良见父亲愁容满面,不由得问道:“父亲可是在与母亲讨论欢儿大事?”
“是啊,你母亲要求真多……罢了,不提此事!府衙官吏可是有何重要之事要告知与我?”
蒯封行礼道:“上任襄阳太守为官不力,只知敛财,滞留了许多的要案重案,甚至有不少与案件有关的犯人死在了牢狱之中,恐成悬案。经粗略计算,滞留案件多达二百之数,父亲若要全数打理,恐怕得耗时半年以上!”
“半年?为父等不起那么多时间!”蒯封飒然起身,一脸自信的看着桌案上的案件概要,“两百件案件?老夫只消三日,便可全数解决!”
蒯良大惊,以为父亲要胡乱糊弄一下,连忙说道:“父亲刚刚归来,若不收揽人心,将来如何行事?切不可糊弄行事,宁可多耗时间,也不能失了人心啊!”
“糊弄?”蒯封冷冷一笑,“子柔,为父在京中这十年,可不是白混的!”
“这几日便叫你知道,什么叫做能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