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傅青廷很想去保护安云月。只是,他不知自己该怎么去帮她。
“人总有一死,迟早而已,王爷还是看淡一些。”安云月又变成冷漠的样子,但她刚说完,还是又说了一句,“继续用人参给她续命。”
安云月表面看上去无情,对谁也不关心,但傅青廷知道,她会竭尽全力去救素素。
“有劳安姑娘了。”傅青廷说道。
安云月也没再说什么,出了素素姑娘的房间,傅青廷也跟着出去了。
房间外面,傅青廷看向安云月,安云月则平视着前面,傅青廷想要对安云月说点什么,但欲言又止。
这个时候,陈肖锋从外面进来,似乎找傅青廷有什么事。
安云月先行离开了云香阁。
云香阁的院子里,傅青廷和陈肖锋在商谈事情。
“王爷,属下已经查清楚了,相州的赈灾银两是被丞相元钟鹤贪污了去,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他也做,就不怕遭天谴。”陈肖锋说着,但他心里又想,元钟鹤早已是坏事做尽,还怕什么天谴不天谴。他接着说,“不过依属下看,这件事应该是太子在背后主使,一个元钟鹤咽不下那么大一笔银子。只可惜,我们找到的证据,只能治元钟鹤的罪,实在是不甘心啊,明明知道是太子所为,却动不了太子分毫……”
陈肖锋真是恨极了太子。
外面的安云月还没有走远,依稀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声音,朝中之事与她并无关系,她推着轮椅往药房的方向去了。
安云月待在药房里,却没有像昨日那样研究药草,或是提炼丹药,见过邵羽辰之后,她的心一直无法平静下来。安云月,她还真是可怜……安云月在心里自嘲着。即使她亲眼看着他杀死了她父亲,即使他现在不在她面前,她满脑子想的还是他。
她的心好乱,好乱。
无法静下心来的安云月,下午的时候,出了七王爷府。
街道上,是川流不息来来往往的行人。
安云月目光深沉,漫无目的的行过闹市,行过深巷。周围的人声渐渐的少了起来,她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城南的郊外。
眼前是一片山丘,正值秋季,遍野的枫树红彤彤的一片,随风飘动着,好美。
以前的松坪崖上,也种着成片成片的枫树,那是她母亲过世前种下的,但是,安云月一点也不喜欢枫树。因为,她父亲每次对着枫树的时候,都会想起她母亲,眼里满是痛意。
再怎么睹物思人,死去的人也活不过来,只是,让自己更加心痛而已。
安云月望着那片枫林,她好想她父亲。
不管安云月对枫树怀有怎样的情愫,她还是推着轮椅进了枫林里面。
山丘的深处有间木屋,木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位两鬓已白的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同安云月一样,老人看着眼前的枫林,眼里也满是挥之不去的伤痛。
直到老人察觉到林子里有外人,老人立刻警惕起来,这座枫林,唯有这座枫林他绝不容许任何人糟蹋。
老人看向安云月,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安云月的脸上时,却是一惊。
老人步履蹒跚,一步一步走向安云月,他那双本该沉稳的眼神,却在剧烈的变化着,激动,想念。
“彤儿,你终于回来了。”老人用沧桑而又颤抖的声音对安云月喊着。老人太激动了,他是真的以为他的彤儿回来了,根本没注意到,面前的安云月虽然和他心中念着的彤儿相貌相似,却是太年轻,根本不可能是他日日夜夜盼望的那个人。
老人走近了,才看到安云月身下的轮椅和脸上的伤疤。
“彤儿,你这是怎么了?没事的,以后爹会保护你,有爹在,不会再让人伤害你。”老人一边怜惜的说着,一边伸出手,就想要去触摸安云月的脸庞。
安云月看着那老人,知道他肯定是认错人了。彤儿?是那老人的女儿吗?他与他女儿怎么了?失散了吗?
面对此刻既欣喜又激动的老人,安云月的心里突然有一丝不忍,但她还是往后退去,避开了老人那双苍老的手。
老人看到安云月往后退,神情立即变得痛苦起来,像是哀求一般的对安云月说道,“彤儿,我知道你还在怪爹,当初是爹的错,爹知道错了……可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一离开就是二十年,丢下爹娘不管不顾。你娘,一直盼着你回来,爹也一直盼着你回来……”
“我不是什么彤儿。”也不知为何,见老人那么痛苦,安云月的心也跟着疼痛了起来,好像血脉相连一般。虽不愿让老人失望,但安云月还是说了出来。
“彤儿,跟爹回家吧,爹不会再逼你嫁人,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算你一定要和那安泽天在一起,爹也不会再反对。你娘已经死了,爹不能再没有你了。”老人认定了安云月就是他的女儿,一点也不信安云月的话。他说着,老泪终于流了下来。
而其他人,绝对想不到老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安泽天?彤儿?这回轮到安云月惊诧的看向老人。她母亲叫元心彤,她父亲则是安泽天,难道,老人口中的彤儿,是她的母亲?
而她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吗?
“我不是彤儿,我是安泽天的女儿,元心彤是我母亲。”安云月停顿了一会,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但最后还是说了,“我娘在我五岁那年就死了。”
等安云月说完后面那句话,老人身子猛烈的摇晃着,死了,他的彤儿已经死了,老人分明听得很清楚,但他却怎么也不愿相信。
“彤儿,你别骗爹,爹知道你还在怪爹……你不就在爹面前,你不是好好的活着……”老人双手攀在安云月的肩上,他不信安云月的话,他摇着头说着。不过,老人越说越无力,越说越绝望,老人看着安云月的脸庞,他知道安云月不是她的女儿。但是,他依旧不愿相信,因为他一旦承认,他的女儿就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