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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武林大会(1 / 1)

数日之后,武林大会如期举行,众多武林豪杰齐聚坤易门前。由坤易门弟子引领,将众多武林豪杰带至一处宽阔的庭院。此庭院甚为宽阔,位于正院的左侧,最里处紧挨整座庭院所倚靠的山壁,远观之下,甚为恢宏,这里是坤易门弟子平日里的练功场所,因武林大会来人极多,所以便将此地略微改动,用以武林大会的会所。坤易门此时早已布置妥当,于靠近绝壁的石台上布置座椅,供各派掌门和弟子落座。而没有门派归属或者门派声名不显的武林人士,则被安排在了台前的空地之处,因这些人为数甚重,座椅不够,大部分人就站立在后面。

马君也随着众人来到院中,静等武林大会开始。不时,台上的座位已经坐满,显然是各派掌门都已到齐,马君见台上落座之人多不认识,见过的仅有独孤云鹤、修缘道长、樊六声、戚婆婆和向易之等少数几人。

看到神态安闲地坐在台上的向易之,马君不觉心中一阵憎恶。马君先时还当他是一个体恤辛苦宽仁感恩的长者,待知道他阴险卑鄙夺去了甄家的青云剑,又残忍杀掉自己的弟子凌风后,马君才发现此人只是一个道貌岸然残忍狠毒之辈。

马君也看到了在台上的柳玉雪。柳玉雪身着米白色衣裙,外面批了件黑表红里的披风,秀发盘束堆叠,加之娇美的容貌,秀雅的气质,在这武林大会上显得分外出众,此刻她正静静地立在戚婆婆身后,

马君并不知晓武林大会将如何进行,只是听人说起武林大会上会安排各门派较量武艺,为的是展露各派绝技,一些门派也可借此彰显声名,而此次武林大会最重要的事情确是推选新的武林盟主。

马君对推选武林盟主之事并无兴致,只想着等比武环节开始之时,与独孤云鹤比试。对于能否打败独孤云鹤,马君心里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把握,虽然自己已将本派功夫悉数研习,本门绝学无影剑也已经臻于化境,但毕竟年轻,内力尚浅,而本门另一绝学幽冥掌,运用时也还不能随心所欲。

反观独孤云鹤,名震武林多年,江湖上豪杰众多,却甘愿推举他做武林盟主,自然是名副其实之人,而且就连师父也曾败于他的手下,武功自然是深不可测。马君行走多日,江湖中纷纷传言他的武功天下第一,这些自然也非凭空捏造,对于这样的高手,想要打败他谈何容易。

其实松云子也曾想过,以马君的武功修为,打败独孤云鹤尚需时日,所以他在弥留之际,只是叮嘱马君一定要在万众瞩目的武林大会上与独孤云鹤交手,不一定要打败他,但绝对不能输给他。到时天下武林豪杰见马君如此年轻就能与独孤云鹤匹敌,则天辰派的声名必不会因自己败于独孤云鹤而受损。

此刻,独孤云鹤见各武林各派皆已经到齐,便离座走到台上中央,自然是要作大会前的陈辞,众人见此,立时停止私语,待其说话。

只听独孤云鹤说道:“武林盛会,十年一期。众位掌门和武林同道齐聚于我坤易门,老朽深感荣幸。十年前,蒙各派推举,老朽得以忝居武林盟主之位,而这些年中,老朽并未为武林做何可称道之事,甚感惭愧,而今武林盛会复开,愿各派尽显绝艺,以期能传承武技武德,将武学发扬光大。同时也请诸位再择贤能,推举出新任武林盟主,使我武林各派能得到才德高厚者统筹协调,保得江湖秩序。”

独孤云鹤刚说完此话,正待作其他安排,却见一个人影从人群中跃身而起,腾空翻转直上石台,来人身形轻灵如燕,动作却矫健迅捷,一看就知道是个轻功好手。

众人都是一惊,心想谁这么大胆冒失,竟于此时径直登台。细看时,竟原来是一个容貌极其秀美的女子,只见她白巾束发,外罩缁衣,哀婉的表情中透出冷淡,显得楚楚可怜却又令人不敢靠近。再细看时,只见这女子左面脸部长有一块黑痣,在俊美的脸上显得格外明显。

马君看到之后,更是吃惊,因为跃到台上之人不是别人,乃是甄清婉。马君前两次见到甄清婉时,她都是男儿装扮,若不是她脸上的那块黑痣和在她受伤之时见过她女儿模样,马君也不一定能够认出她来。

众人都在疑惑,不知这女子要做什么,但看她穿着,却似戴孝在身,料想应是有恩怨之事,要到武林大会上讨要说法。

独孤云鹤也未料到会有此事发生,眼见台下议论纷纷,便对甄清婉问道:“这位姑娘到武林大会来,想必有事?”

“我是来为死去的家人报仇的。”甄清婉冷冷地说道,然后看着坐在台上一侧的向易之,恨恨地说道:“向易之,还我家人命来。”

适才还在闲坐的向易之没想到跃上台来的女子竟是冲自己而来,自然是吃惊不小,他看了一下这个女子,却并不认识她。向易之正欲问她与自己有何冤仇时,却猛然注意到这女子脸上有块黑痣,心下陡地一沉,他一下子想了起来,此人就是青门甄家的后人。

那日向易之见到甄清婉是在晚间,但其时月光极好,虽然后来在林中打斗,但还是记住了甄清婉的容貌,只不过当时甄清婉是女扮男装,所以适才向易之并没有认出来。

向易之深谋老道,此时众目睽睽之下,岂能承认自己杀了青门甄家,看到众人正在看着自己,向易之只装作不知,不慌不忙地说:“这位姑娘此话不知从何说起,老夫与你并不认识,不知与你有何仇恨?”

“哼,你杀了我们全家,今天我就要杀了你,替他们报仇雪恨。”甄清婉手腕一抖,手上已多出了一把剑,但见此剑形状怪异,剑身颜色更是古怪,虽在白日,剑身青幽混暗。甄清婉手中所握正是那把青云剑。

众人听得甄清婉说要找向易之给家人报仇,才知道原来这女子与飞鹰门有仇。向易之此时正思虑着如何应对如此场面,毕竟是江湖老手,片刻功夫,一条恶计已从向易之心头冒出,只听向易之高声一喝:“原来是你!那日你女扮男装,我刚刚还没认出你。哼,我四处寻你,却在这碰到你,现在我就要替我的徒儿凌风报仇了。”

马君听到向易之呼喝,不禁有些迷惑,心想明明是他自己杀死了自己的徒弟,怎么说要替徒儿报仇呢。但马君马上回过神来,心想这向易之实在是心肠恶毒,卑鄙不堪,他是想先为甄清婉安上罪名,以迷惑不知就里的江湖人士,然后再对甄清婉动手。

甄清婉也不禁一怔,她之所以在武林大会上来找向易之报仇,原也想在武林大会上公布向易之恶行,让他身败名裂。不想向易之却十分奸诈,反咬一口。甄清婉本不善言辞,听了向易之栽赃的话后虽然十分恼怒,却不知如何驳斥,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向易之此话一出,众人更是议论纷纷,这女子说向易之杀了她的家人,向易之说这女子杀了自己徒弟,一时间不知道谁是谁非。不过一些人觉得向易之乃堂堂武林大侠,杀了人岂有不承认的道理,又见甄清婉此时不语,自然以为是默认杀了向易之徒弟。

就在此时,从向易之身后跃出一人直扑台上,大声说道:“原来是你杀了我大师兄,来得正好,给我大师兄偿命吧。”出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听他说话,自是向易之的徒弟。

甄清婉气愤已极,再不思虑其他,只想今日为家人报仇便好,见向易之的弟子出来口口声声要取她性命,更是恼怒。

那汉子见甄清婉不说话,只是怒目瞪着他,还以为是藐视自己,仗剑便向甄清婉刺来,甄清婉定立原处,一动不动,待那汉子离自己约莫三四步之时,突然发力挥剑横扫。那汉子只觉一股寒气袭来,急忙收住脚步,正欲挥剑出击,却突然感觉胸部一阵剧痛,向下看时,惊恐地发现胸部已出现一道伤痕,鲜血正顺伤口涌了出来。那汉子再也站立不住,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挣扎了几下便已毙命。

而这却正好给了向易之更好的借口。向易之一下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显得十分悲痛和愤怒地向甄清婉说道:“想不到你这年纪轻轻的一个女子,竟如此心毒如蝎。我两名弟子都命丧你手,我岂能再饶过你。”

然后又向独孤云鹤和台上台下的其他各派拱手道:“今日众位武林同道亲眼所见,此女子害我弟子性命,作为飞鹰门掌门,我若不能为他们报仇,岂不枉为人师?而飞鹰门又有何脸面立于武林?独孤盟主,请恕向某无礼了。”

众人见甄清婉顷刻之间便杀了那名飞鹰门弟子,也都觉得她下手太过狠毒,见向易之如是说,也更不怀疑飞鹰门大弟子凌风为此女子杀害。一时之间也觉得向易之为弟子报仇理所应该。

在武林大会上报仇杀人,此前还从未有过,以往各派纠纷恩怨,在武林大会上也多由德高望重者调解说和,若是不成,也都在私下解决。看到今日武林大会上有人被杀,作为武林盟主的独孤云鹤甚是痛心。适才二人动手之时,独孤云鹤正欲劝止,却没想到甄清婉竟在一招之内便将那人杀死,想救也是来不及了。眼看一场厮杀又要发生,自己此时若要阻止,向易之将颜面尽失,飞鹰门弟子也不会服气,独孤云鹤有些进退两难。

一边就坐的修缘道长看到独孤云鹤处境,就高声说道:“向门主,这女子杀了你的弟子,我等都深为痛心。但今日是武林大会,飞鹰门在武林中素有声名,还请您动手之时多多斟酌。”

向易之答道:“多谢修缘道长提醒。”正说着,又一名飞鹰门弟子拔剑站了出来,要为死去的同门报仇,向易之将他拦下,自弟子手中取过一柄长剑,显然是要亲自动手。

甄清婉见向易之终于肯出手了,就说道:“这样最好,我本来就是为取你性命,还是不要让你的徒弟替你送死。”

向易之再不答话,持剑飞身只取甄清婉,甄清婉亦持青云剑迎击。向易之自然知道这青云剑的厉害,所以使出上乘轻功,飘踪闪跃,避开剑气,同时乘隙出剑劈刺。二人缠打时间一久,甄清婉却不免慢慢落入下风。

甄清婉武功极是不错,青云剑威力也是极大,不足之处在于内力欠缺。而这青云剑比平常的剑又沉重许多,使出来时更加费力,甄清婉使着就显得极不顺手。她原本期望自己武功再加上青云剑威力定能为家人报仇,却不料向易之比自己想象的更要厉害,而且甄清婉报仇心切,出招凌厉,运力过大,过得许久,便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而向易之打斗经验丰富,早就看出了甄清婉内力不足的弱点,所以并不急于进击,故意奔走躲避以耗费甄清婉的内力。甄清婉慢慢地感到有些气息不匀,剑法也随之慢了下来,攻防之时不免开始有了破绽。

甄清婉见多次出手都被向易之躲过,不禁有些急躁,仍旧强自发力急攻,却仍旧不能得手。忽然,甄清婉看到向易之飞身后退,便急忙向前,端起青云剑朝向易之直刺而去,却没想到自己身法剑招都露出了极大的破绽。因为青云剑威力完全凭借挥斩之时能迸发出极强的剑气,此时甄清婉改劈为刺,使得青云剑威力顿时大减。

向易之一看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那里还肯放过,用剑一挥,将青云剑格挡开来,然后朝甄清婉用力击出一掌。此时甄清婉也发现此招犯了致命的错误,欲抽剑回身,却已来不及,不得已也只好出掌迎击。却不料向易之击出的一掌于中途变了方向,避过甄清婉的迎击,直朝她身上击去。甄清婉再也无法避开,被向易之重重的一掌击中。甄清婉顿时觉得气血上涌,不由得浑身震颤,身子便把持不住地向后跌撞退去,青云剑也脱手而出。

向易之见一击奏效,心中暗喜不已,他只想立时取了甄清婉性命,以免夜长梦多,留下遗患,哪里还顾得上修缘道长适才的劝说,而是挺剑朝甄清婉直刺而去。

此时甄清婉已无还手之力,手中也无兵器格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向易之将剑刺向自己,想起自己未能为家人报仇,而今也要被向易之杀死,甄清婉心中禁不住凄然悲怆。

眼看甄清婉就要性命不保,这时却从从台下窜出一人,凌空疾驰奔向向易之和甄清婉处,动作无比迅捷。

向易之见马上就可以将甄清婉毙于剑下,正暗自窃喜,却突然感到刺向甄清婉的剑身上传过来一股力道,剑锋也为力道所逼偏转了出去。向易之不由得一惊,抬眼一看,方知有一人飞至而来,用剑挑开了自己所持的长剑。

向易之一心想立马致甄清婉于死地,也不细看来人是谁,而是便手腕翻转,挥剑向来人和甄清婉反斩过去。

只见那人提剑上跃,剑锋斜指向易之,而向易之正往前移动,挥剑的手腕刚好落在了那人的剑锋之下,那人身体此时自空中落下,身形未变,剑锋直逼向易之手臂。向易之登时大惊,未想到此人有如此一招,心想自己如不丢剑回撤,手臂必然会被斩断,便再也顾不得颜面,抛剑收手。

一旁凝目观战的众人突见又有一人登台卷入争斗,而且在眨眼之间便将向易之逼得投剑自保,不禁大为惊诧,再一细看时,竟然是一个相貌俊朗的年轻男子。虽然向易之此番似是被这年轻男子偷袭,但作为武林中早有声名的高手,如此狼狈,也足见此那人功夫极是不俗。

而独孤云鹤看到此人,心中却有一些安慰,心想着此人动手,事情或许会有些转机。

向易之被来人逼退,抽身立定,抬眼一看,发现刚才救下甄清婉的人自己竟然认识,此人不是别人,而是马君。

马君此时已站到甄清婉身边,他看到甄清婉脸色煞白,嘴角渗血,有些担心,赶忙问道:“甄小姐,你怎么样?”

甄清婉忍着疼痛,轻声说道:“剑……把剑拿回来。”

马君一看,发现甄清婉丢掉的青云剑就在向易之身后不远处,听到甄清婉这话,马君也意识到如果青云剑落到向易之手中,就真的不好对付他了。

而向易之正为马君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己颜面尽失而恼羞成怒,却还未想到去拾取青云剑。此时见甄清婉已被救下,就强忍愤怒,向马君说道:“原来是马君公子。只是不知道马君公子为何相助我飞鹰门的仇人?”

马君回答向易之道:“马君曾受甄小姐恩德,今日见她有难,不能坐视不管,只好得罪向门主了!”

向易之闻此,说道:“那么马公子也愿意做我飞鹰门的敌人了?”语气冷峻,自是带有威胁之意。

马君虽然知晓了向易之的实际为人,心中不免鄙视,但他却并不想牵扯过多恩怨,只是眼见甄清婉要遭向易之毒手,想起她对自己有恩而且家人惨遭不幸孤独可怜,便在危急时刻将甄清婉救下,此时见向易之逼问,想起他如此狠毒,只好说道:“马君无意与飞鹰门为敌,但是也不能让向门主杀了甄姑娘。”

向易之知道今日如果不能杀掉甄清婉,飞鹰门非但将声名扫地,而且甄清婉也可能将自己灭了青门并夺取青云剑之事说出,到时自己难免会身败名裂。

向易之于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今日都要杀掉甄清婉。此刻,向易之听马君这么一说,知道马君今日不会袖手旁观,他见甄清婉已经受了伤,一时半刻不可能再动手,就打定主意,先收拾掉马君再杀甄清婉,向易之也觉得自己刚才丢剑自保只是因为不曾防备,才被马君偷袭得手,心想马君年纪轻轻能有多大本事,便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说着便挥掌向马君击去。

见马君与向易之动手,有两个人却是十分的担心,一个自然是甄清婉,另一个却是在戚婆婆身后的柳玉雪。

柳玉雪那日见马君决绝地离去,十分伤心,冷静下来之后,又多少有些后悔自己说话态度不好,只是马君已然离去,后悔也已不及,之后她和柔儿下山到桃溪镇,多日间四处闲逛,说是桃花茂盛,景色怡人,要出外看看风景,实际上却最希望能够再见到马君。可是一连数天,却无马君踪影,柳玉雪心中极为担心,生怕自此再也见不到他了。

柳玉雪却没有想到马君会出现在武林大会上,并且出剑救下了与飞鹰门有仇的女子。她还来不及细想马君与此女子的关系,却已经不得不为马君担心起来,因为向易之已经与马君交起手来。柳玉雪知道向易之武功高强,此时又已恼羞成怒,对马君必然不会手下留情,柳玉雪虽然听人说马君武功不错,但她想马君即便武功再高,亦不可能是向易之的对手呢?所以极为担心。

再说马君见向易之徒手扑来,便收剑入鞘,以拳掌相迎。

交手片刻,向易之却不禁暗暗吃惊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低估了马君,数掌对击,向易之只觉马君掌力浑厚,劲道十足,且掌法变幻莫测,绝非一般的高手。

向易之猛然想起那日晚间救下甄清婉之人,当时自己被那人偷袭一掌击中,登时气血上涌,待调息之后,那人已经将甄清婉救走,自己也并未看清那人模样。此时见马君这般身手,向易之遂料定救下甄清婉那人就是马君无疑,向易之曾一直担心救走甄清婉的那个人听到自己与甄清婉所说之话,因为他怕那些话传扬出去将使自己身败名裂。现在既已认定那人就是马君,向易之更觉得马君也不能留下,所以出手更加凌厉,杀招频现。

此时台下的众人却不禁对马君的武功啧啧称奇,均未想到这个年轻人有如此身手,竟然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与飞鹰门门主对峙且丝毫不落下风。众人虽然不知甄清婉与飞鹰门恩怨,但看到这个年轻人能不惧危险,从向易之手下救出甄清婉,都觉得不论甄清婉向易之谁是谁非,马君此番都可算是侠义之举,见向易之攻势猛烈,均不由地替马君担起心来。

马君本只想救下甄清婉,并不愿与向易之耗费内力硬拼,因为他还要与独孤云鹤一较高下,所以交手之时攻少守多。此时马君却见向易之出手狠毒,招招欲致自己死命,心想看来想让向易之知难而退已不可能,只有打败他方能暂解困局。于是马君不再保守退让,而是催动幽冥掌直逼向易之,以期速战速决。

于是突然之间,形势陡变,马君掌掌进逼,向易之不得不改为守势。

向易之未曾想到马君身手如此神妙,这才知道马君适才只是不想与自己真正动手。眼看自己左支右绌,被马君逼得步步退后,向易之心中不禁十分慌张,手上一慢,已挨了马君一掌。

马君恨极向易之卑鄙险恶,竟然想将自己也一起杀掉,再者也想尽快结束争斗,所以下手并未留情,击中向易之这一掌施力极大。

中掌的向易之只觉一股大力袭来,顿时胸中翻江倒海,不得不疾退数步,欲强自立住,双脚却无力支撑,一下子倒在地上。亏得他内力深厚,虽压住了胸中上涌的气血,但还是受了内伤。

飞鹰门的几个弟子见状,飞身跃过护住向易之,生怕马君再次出手。马君虽厌恶向易之品行,但却与他并无仇恨,所以从未打算要他性命。此时见向易之已经受伤,并未追击,而是俯身将跌落地上的青云剑捡起,向甄清婉走去。

此刻甄清婉斜靠在台侧的木柱上,脸色虽已略微好转,看起来却仍十分的虚弱,显然向易之那一掌运力极重。马君将青云剑递给她,然后问道:“甄小姐,你怎么样了?”

甄清婉原本想凭恃青云剑为家人报仇,却不曾考虑向易之功夫远较自己为高,此时直怪自己鲁莽行事,心知今日若非马君再次搭救,恐自己已被向易之所杀,此刻听到马君问起自己,不免又想起自己误会他的事情,有些愧疚地说道:“我没事,谢谢你又救了我。”然后看了看已从地上缓缓站起的向易之,心中一阵凄苦悲愤。

马君见甄清婉神色痛苦,直道是她伤痛发作,马君又怕她遭飞鹰门暗算,就说道:“甄小姐先在台子的一侧休息,千万不要独自离去,待我做完事情送你下山。”

甄清婉性情冰冷倔强,总认为世人多恶少善,本不喜欢承人之情,只是因为自己救治了马君的母亲,无意之恩,竟让马君两次出手相救,且将青云剑送还到了她的手中。甄清婉也因此才知道了马君是个知恩感义淳朴厚重之人,听得马君这么关心自己,心里一阵感动,微微点头后就走到台前一侧去调息休养。

此时向易之经运功调养,已勉强站了起来,只听他恨恨地对着马君说道:“今日之辱,我飞鹰门永铭不忘,咱们后会有期。”

马君见他仍然一副不思无悔改的样子,便回道:“向门主,多行不义必有自毙之时,望你好自为之。”

向易之知道马君话中所指,便不再言语,也不再理会其他门派,转身便带着众弟子下山去了。

众人没料到台上的年轻人能把名闻江湖的向易之打败,均甚是惊异。而此刻最感到吃惊的却要数戚婆婆和柳玉雪等人了,马君在柳府待了那么长时间,也曾偶尔展露过身手,他们看过之后也只是觉得马君功夫不错,却绝没想到他竟身负如此绝学。

坐在椅子上的戚婆婆不由得自语了一句:“没想到马君竟有如此功夫。”说着此语,心中不免生出些浅浅遗憾来……。

向易之走后,马君走到独孤云鹤跟前,向他抱拳行了一礼,然后高声说道:“天辰派马君特来向独孤大侠请教武功。”

台上台下众人闻听此言又是一阵惊异,均想今日的武林大会真是怪事频出,不禁一阵议论。有些人从没有听说过天辰派,听见马君自报家门,便四下打听天辰派到底是何门派,也有人议论马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打败了向易之就想挑战武林盟主,一时间竟喧嚷声不断。

此刻独孤云鹤也已在台上站定,他见武林各派人士躁动,就对众人抱拳道:“诸位武林同道,我与天辰派马君公子早先有约,要在武林大会上切磋武艺。天辰派武功冠绝天下,但极少在江湖走动,在座诸位想必都未曾见识过天辰派绝艺,今日马君公子愿意一展身手,实在是难得的幸事。”

说完转向马君,拱手说道:“公子,请吧。”然后垂手运气,准备接受马君的挑战。

马君见独孤云鹤手中并无武器,不禁心下犯难,因为马君觉得对方不使武器,出于礼节自己也不应持剑,只是独孤云鹤武功实在深不可测,马君自料若只是拳掌相较,自己肯定不是独孤云鹤对手,要想取胜,必须使用无影剑,无奈之余,只好说:“不知前辈用何种兵器?若论拳掌,马君恐不若前辈,只能用剑与您相较了。”

独孤云鹤已到达内功和外功通融的境界,兵器辅助对他来说并无大效,所以与人交手也极少使用兵器,此刻听马君如此说,为尊重马君,就向一弟子示意要了一把剑过来。

二人稍作礼让,便各使出上乘武功动手较量起来。无影剑名曰无影,却是处处剑影,护身滴水不漏,进击无处不在。而坤易门的武功却是以静制动,对方无破绽,守静防身,对方攻击稍露破绽,一击制胜。此时马君持剑进击,攻处有防,防时有攻,独孤云鹤见招拆招,暂处守势,二人轻功也均是世间罕见,闪转腾挪,扑击跃窜,让人眼花缭乱。武林各派见到今日对决,均有叹为观止之感。

众人看得正起劲时,半个时辰却已过去,二人仍未分胜负。马君与向易之交手时已耗费了不少内力,此时与独孤云鹤交手,自己一直处于攻势,自然是不断发力,所以内力耗费远远多出独孤云鹤。再交手片刻,马君发现坤易门功夫重在防守,可化对手凌厉进攻于无形,但却绝对不放过任何对手罅隙,所以交手许久,马君只是看起来形势占优却毫无益处,因为独孤云鹤内力本就在马君之上,此时又守多攻少,内力消耗自然较马君少了许多。

马君突然意识到如此下去,自己非但不能打败独孤云鹤,反而将败在其手下,为此,马君心下不免有些着急,只是独孤云鹤武功无丝毫破绽,马君也一时寻不到战胜他的办法,无奈之下,他只好稍微收敛攻势。

独孤云鹤知道天辰派的无影剑厉害异常,所以不敢有丝毫大意,先时他见马君攻势凌厉,便全力防守。此时,独孤云鹤发现马君突然刹住凌厉攻势,出招渐缓,且以试探为多。独孤云鹤便想着马君应该是内力有所不足,想以此保存内力,于是他便开始反守为攻。

独孤云鹤开始发力,马君方觉得独孤云鹤剑招奇特诡异,且每剑刺出,蕴含绵绵不绝的沉厚力道,马君感觉自己每次格挡都很费力,就不再接剑,而是运用轻功躲闪开来,借此恢复体力。

但独孤云鹤却并未给他喘息之机,而是连连出剑逼迫马君,使他不得缓转。其实独孤云鹤听闻松云子去世之后,心中十分内疚,马君离开坤易门下山去后,他思虑良久,曾有意在武林大会上承让马君,借以成全天辰派声名,但他刚刚见马君与飞鹰门门主向易之交手,才发现马君武功已是江湖少有,若自己再留有余地,马君绝对能看得出来,那么对马君来说,不啻是一种侮辱,因为对一个真正的高手而言,被人让手是一件耻辱的事情,所以独孤云鹤便决定全力以赴。

再缠斗了一会,双方也更加知晓了对方的路数,但马君却愈发吃力起来。马君知道僵局如不能打破,时间再久,自己难免力不从心,想完成师父遗命的愿望必将成空,马君不免有些懊悔,心想自己不该一开始便全力攻击,以致内力消耗过大,而使自己极为被动。但事已至此,马君也只有尽力周旋,力图发现独孤云鹤招式中的破绽,但独孤云鹤出招依旧密不透风,马君根本无机可乘。

就这样,二人又斗了许久,马君内力更显不足,无奈之下,马君决定使用无影剑中的一记极少使用的招数,此招数为发招之人凝聚全身气力御剑刺向对方中路,发招之人运用极高的轻功紧跟剑后,趁对方全力破除这一剑之时,使用幽冥掌再奋力一击。但此招亦有极大不足,甚至是极为危险,乃是万不得已时方才使用,因为此招一出,剑已脱手,而内力也将耗尽,一旦对方侥幸化解,则出招之人已是强弩之末,极易为对手所乘。但马君为完成师命之心极为迫切,眼见再无他法,只好决定以此招来定输赢了。

马君看准机会,持剑向独孤云鹤下盘低扫而去,独孤云鹤轻轻跃起躲避。此时独孤云鹤身在空中,躲闪余地不多,正好给了马君出剑的机会。马君见机会难得,再不犹豫,凝全身之气力于手中之剑,然后拨剑而出。因所施力道极大,此剑发出了呲呲的声音划空而过,朝着独孤云鹤身体中路飞刺而去。

独孤云鹤完全没料到马君会有此一招,竟然将剑抛却而来,眼见马君那一剑凌空呼啸着朝自己刺来,而自己身体腾空而无从着力,想要躲避却来不及,只好决定以全力用手中之剑将其打落。独孤云鹤见此剑飞来之时,还有些奇怪,不知马君意欲何为,但眼睛余光看到马君紧随剑后,且已挥出掌形,方才知道马君的用意。

独孤云鹤知道这一剑力道奇大,自己挡开袭来之剑后身体必定往后或往一侧弹出,到时自己无所凭依,必然无力接住马君的这一掌,此时,独孤云鹤虽迫于无应对之策,却也不由得佩服马君此招真是又险又奇。

正可谓人算不如天算,正当独孤云鹤急虑之时,突然瞥见了身侧有一根突入空中的粗木桩,心中突然一阵大喜。

只见独孤云鹤使出全力击向刺来之剑,因拨打时施力极不顺手,所发之力被冲减许多,所以并未击落马君的那一剑,尽管如此,他的身体还是勉强避过了这一剑。击剑的一瞬间,独孤云鹤只觉手臂震颤酸麻,他于是干脆趁势将所持之剑舍弃。而此时紧随剑后的马君却已凌空而至,双掌推出,向独孤云鹤击来。

独孤云鹤借助适才击剑之力的反劲,身体借势向一旁的木桩落去,见马君已到跟前,独孤云鹤双脚在桩上一垫,正好借力,也挥出双掌接过马君双掌。

四掌相对,只闻一声闷响,之后便见独孤云鹤与马君都向后飞身退了出去。马君已将此次比武胜负完全寄托在这一掌上,所以拼尽了全力想一击取胜,所以使出最大的余力,而独孤云鹤双脚踩向木桩时比较仓促,亦未能发挥出全部内力,二人四掌相撞交对之时,均被对方的掌力震得胸中翻江倒海,体内气息也不免大乱,身体也完全不能自制地被对方击了出去,落到地上倒退数步方才稳住。

按说如果独孤云鹤能够发出全力的话,以马君内力,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但方才那一招实在奇妙,若不是独孤云鹤反应迅捷,经验老道,在木桩上借得力点,马君已然胜了独孤云鹤,而此时,二人却均受了点内伤,比试自然成了平手。

在远处观战的独孤志忠见父亲受伤,似是将要摔倒,立即飞身上台扶住独孤云鹤。独孤云鹤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搀扶,独孤志忠便松开手臂,立在一旁。

马君立定之后,仍觉胸中似有重物所压,一时呼吸不畅,赶忙运功导气,心中却不得不深佩独孤云鹤内力深厚和机变均为自己所不及。

此时整个上千人的场面鸦雀无声,众武林豪杰惊讶于二人绝伦的武功的同时,亦不免为他们的伤势担心。

再过片刻,二人慢慢缓过劲来,但却均无力再战。独孤云鹤缓步上前,高声道:“天辰派武功独步天下,今日与公子交手,才知此言果然不虚。公子如此年轻,便有惊世武技,老朽深为佩服。今日实在是太过侥幸,方得与公子平手。”独孤云鹤此时高声说话,实在是强忍了身体的伤痛,之所以如此,为的是让武林中人知晓天辰派的声名。

马君没想到独孤云鹤会当着武林各派说出如此谦逊之言,惊讶之余也知道了面前的这位前辈不仅武艺绝伦,而且德行雅高,马君因此不由得对独孤云鹤深为敬服,忙说道:“独孤大侠武功内力均是登峰造极,今日比试,马君已知不是您的对手。而且前辈如此谦逊雅量,马君更是感佩不已。”

独孤云鹤微微一笑,轻声言道:“公子过谦了,公子攻多守少,且先前耗费过多内力,即此也与老朽打为平手。老朽只是内力稍微占优,却不及公子剑法精妙。况且公子这般年轻,这场比武我自然是输了!”独孤云鹤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公子今日一显神技,天辰派声名定然永彰武林。公子不若先歇息片刻,等今日大会结束,老朽再向公子请益。”

马君执揖说道:“独孤大侠是前辈,这样说真是折杀马君了!今日与前辈交手,能有此结果,师父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定然也已宽慰。马君离开天平山已经有些时日,也该尽快回去了,今日就此别过,前辈多多保重。”说完拱手施礼,便准备离去。

独孤云鹤也拱手回礼,他知道天辰派传人多隐于山林,不愿入世弄显,想起今日与马君一别,很难再能相见,自此之后不知何时方能再能遇到武学知音,想到此处,心中不禁生出许多遗憾。

马君准备离开,却想起了受伤的甄清婉,四下看时却不见了她的踪影,马君不免替甄清婉担起心来,因为她身上有伤,若是被飞鹰门的人撞到,实在是极为危险。不过上次马君看到甄清婉自服随身携带的药物,伤势恢复的极快,便猜想她也许是找个地方暂行疗伤,此刻已经下山去了,心中这样想着,担忧方有稍减。

马君此时虽已气息调匀,但仍感觉浑身有些乏力,本可使用轻功离去,却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只好顺着梯台缓步而下。行过人群时,马君无意间看到柳玉雪,只见她仍旧静雅端立,玉颜在阳光下更显得秀美无比,只是眼神中似是有些关切地凝视着自己。

马君想着自己此番回天平山后,肯定再也不会回来,也自然再见不到柳玉雪,心中不免生出难舍的感觉,但他已决定再不与柳家有所牵绊瓜葛,虽见柳玉雪正注视着自己,也只好当作没有看见,直直地朝山下走去。

柳玉雪原先还在担心马君,此刻看到他的武功竟然与独孤云鹤不分伯仲,自然是惊诧至极。柳玉雪感念马君的救命之恩,又对其有爱慕之意,她本欲数日前向马君致歉,却没想到被马君冷漠回应。而今看到马君竟有这般绝世武功,心中却不免有些灰心,心想:自己曾那般对待他,他现在已经名扬江湖,又怎么会再原谅自己呢?当柳玉雪看到马君与独孤云鹤对掌之后气力不支而倒退数步,柳玉雪急切之下本想上前帮扶,只是她又想起那日被马君冷落,而今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柳玉雪怕马君不理会自己而失了苍月阁的颜面,遂强压挂心,才没有过去。此时她又见马君离开之时,明明已经看到自己,却扭过头去当作没有看见,这番情景,实在也让柳玉雪伤感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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