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钟声,扰得白伊伊心绪不宁,她的心里惦记那个人,不知道他究竟如何了?是否安好?
她的心或许已不似当年了,但十五年的执念仍旧难以放下,那于她是一份怨念,使她对爱绝望。
看着齐云海和凝霜,白伊伊常常恍惚,青梅竹马,相守如初,不正是当年自己的自己与师兄吗。可天意造化反复无常,他们二人又会有怎样的归宿。又有谁说的清楚呢!
漫步长廊,她瞧见慕圣遗从房中一闪而出,心下大奇,便疾步跟了上去。
未几,慕圣遗的身影忽的消失在她眼前,四下寻而无果,疑上心头之际,一张脸已悬在她眼前,白伊伊定睛一瞧,顿时面色如冰,她忙朝后退了几步。
慕圣遗脸色铁青,嘴角却露出一抹邪笑。他蔑声道:“小丫头,在老夫后面鬼鬼祟祟的跟着,可不是每次都有机会能活命的!“
“前辈不用吓我,若真要有心杀我,早就下手了,又何必要浪费时间与我纠缠!”白伊伊冷冷答道。
慕圣遗笑了笑,道:“你胆子很大!老夫倒有几分欣赏你了!”
白伊伊拱手道:“承蒙前辈谬赞,小女子愧不敢当,只是有一个问题我想当面向前辈求证!“
“你怎么就知道老夫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你要问的事老夫不想多言,你还是回去吧!”慕圣遗转身摆手道。
白伊伊凝注着慕圣遗的背影,道:“前辈怎么知道我要所问为何?”
“恐除了我那个傻徒弟再无其他了罢!”慕圣遗道。
“前辈,真的不愿告知?”白伊伊恳切道。
“你们两人的事与老夫何干!你要知道的尽管亲自问他就是了。那个傻小子已经到了!”
“可是……”
白伊伊刚要说些什么,但此时慕圣遗怒目圆睁,高声喝道:“要想跟着你尽管跟着,只是别再啰啰嗦嗦的惹老夫心烦!”
……
竹林里,白伊伊发觉自己追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慕圣遗此刻身在何处?
想想她竟觉得自己可笑,以自己这不入流的身手还妄想能跟上慕圣遗,真是不自量力,如他所说,师兄穷守高真的来了此地吗?
白伊伊苦思暗叹之时,忽发觉林中传过一阵急促的的响声,那声音正仿佛猎狗逐兔一般,转瞬间,那阵追逐声却变成为了二人的对话之声。
那二人正是慕圣遗和穷守高!
……
“师妹!你怎么在这儿?”穷守高一脸的惊慌失色。
白伊伊的目光如炬,凝视着穷守高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告诉我,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穷守高漠然无语,眼中黯然失色,嘴角微颤道:“师妹,是我对不起你,但当年那件事我的确是有难言之隐!”
“我之前已问过你,想不到如今你依旧如此回答,看来你是打算骗我一辈子了!我原本也只想得到一个答案!如今看来是不能了!”白伊伊的眼中淌着泪珠,转身愤然离去了!
“师妹,你别走,你听我解释!”穷守高一把拽住了白伊伊的手,白伊伊刚要挣脱,却猛然间将视线紧紧锁定在他的手上,穷守高的手,那双手皱皱巴巴,简直已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的手,仿佛干枯的树干早已失去了应有的生命力。
“你的手……”白伊伊失神道。
穷守高一惊之下,忙松开了手,又用衣袖遮的严严实实。那似乎是他不愿被人刺破的秘密。他补救道:“没什么……”
白伊伊又打量了一眼穷守高的头发,却发觉比以往更加显得苍白,因为一直都在怨恨眼前这个男人的缘故,她竟已不知有多久未曾这么认真的看过他的样子。
这次她看的越发的仔细,那张面孔竟是那般的苍老憔悴,散发着绝不是他这个年龄应有的气色,白伊伊对眼前这个男人越发觉得陌生了,要不是自小一起长大,她恐怕绝不会相信眼前这个人是她过去熟悉的那个人。
白伊伊绝美的脸庞瞬间变得异常痛苦,夹杂着晶莹的泪花,不禁心疼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师兄,你还是当初那个师兄吗?”
穷守高的眼神飘忽,神情慌乱,这时若要有个藏身之所,他是一定会躲进去的。只可惜没有那种让他躲避的地方。
“我的样子,很难看吧!你还是不要看了……”穷守高说着将脸转了过去。
“你的手、你的头发、还有你那张脸,你告诉我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这一切是不是与我有关!”
“你别胡思乱想的,我的容貌衰老是自己练功走火入魔所致,与你毫无干系。”穷守高道。
“你的右耳抖了!”白伊伊苦笑道。“知道么?从小到大,每次只要你一说谎,右耳就会抖一抖,刚才我看到了,你的右耳抖了!”
穷守高道:“都这么些年过去,想不到我这毛病你竟还记得。”
白伊伊冷冷道:“忘掉!怎么可能,试问我怎么会忘掉一个此生伤我最痛的人,你在十五年前弃我而去的时候就该想到,我这一辈子都会恨你,怨你。”
“师妹,想不到你活的这么累……”
“住嘴!我不需要你这么薄情寡义的人怜悯,你知道这么些年苦苦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只有两件事,一件是我父亲的遗命,另一件就是对你的恨,”
白伊伊的眼中变得灰暗,她顿了顿,又道:“记的最初的几年里,我每天都在盼着你可能很快会回来找我,只要你回来我便原谅你,到后来都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开始笑自己傻了,于是我每天都在提醒自己,倘若有一天你会再次出现,我一定要一剑杀了你,把你心挖出来仔细瞧瞧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可真等你那天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时,我竟又下不去手了,真恨我自己,如今见到你这副模样,真不知我还能否有心力再去恨你!”
“师妹,我真想不到,你会,会……”他的心痛如绞,此刻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穷守高过去从不觉得那份思念和痛苦会是两个人的,本想一个人承担一切,结果,听到白伊伊的这番话,他才知道一切是自己想错了,这十五年里,历经煎熬的本就不是一个人,谁都没有忘记当初相守的那段记忆和彼此在月光下许下的承诺。
……
“月中有什么?”
“有你想见的那个人!父亲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我想见的人,我本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天下只有师父和师妹对我最好了,我想见的人,就在我身边,又何须从月中去寻!”
“那等你学好了本领,你会离开吗?”
“师父说了,好男儿生在世间,不能空活,就应该闯荡四方,有一番大作为!”
“哼!那你走好了,你只要是舍下我自己走了,我以后便再也不理你了!”
“哈哈,你真小心眼儿,我早就想好了,等我学成本领之****会去跟师父求一件事,我要求他老人家让我带你一起走,到时候你给我当新娘,好不好?”
“讨厌!人家什么时候答应你了!你还是真是敢自作主张!”
“哈哈哈,就这么定了,待你及笄之日,就当我的新娘吧!”
……
“你又要走了吧!”
穷守高诧异了片刻,道:“刚才师父的对话,你全都听到了!不错,还有一个月,我就要回到剑岛!”
白伊伊提议道:“既如此,我们打一个赌吧!”
穷守高问道:“什么赌?”
白伊伊笑道:“赌命,要是我赢了,你的命就是我的,到时我要你做什么,你便要做什么,即便让你去死也不能有二话;要是你赢了,我的命就是你的,你要我不恨你也好,做什么也好都由得你。”
穷守高道:“若我不肯赌呢?”
白伊伊道:“那你便要将当日抛弃我的缘由都告诉我,否则就此别过,此生莫要再提相见之事!”
穷守高心道:师妹真是好生聪明,故意激我打赌,分明还是想知道搞清楚真相,可非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子,若是我输了,看来依旧是免不了要道出实情,这却是万万不能的,如今之计,看来我是只能赢,不能输了。
穷守高道:“那就依你,要怎么个赌法?”
白伊伊笑道:“很简单,你我二人各施所长,谁先取对方身上一件物件,便算是赢了!”
穷守高心道:师妹这下可是大意了,以自己如今的身手,师妹可是讨不得半点便宜的。
他便应声道:“好,就依你!”
……
剑阁,偏殿,凝霜正在喂齐云海喝水。
忽的一声,门被打开了,一个小孩兴奋地冲了进去。
“师兄!师姐!我终于找到你们了。”阿水说着眼睛已然湿润了。
齐云海瞧见阿水,心中大喜,道:“阿水,你没事太好了,我之前还担心你身陷徕客山庄,想不到你已经逃出来了!”
阿水道:“是之前那个怪爷爷把我救出来的,不过,他好像很不高兴我叫他爷爷呢!对了,师兄、师姐我刚刚在山下好像又见到那个人了!”
“哪个人?”凝霜问道。
“青袍老人!”